毕竟他搭救过我,实在没有理由推辞,只是我的姓名应该不会影响到韩大哥吧?嗯朝廷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恶人应该也不知道我的存在,至于那阿爹口中的李家,这么久也没再见过,应该没事了吧
犹豫了下,江翠翠又走快两步,与那年轻书生拉了些距离,方才转转过身去,“承蒙公子与夫人出手相助,小女子姓江名唤翠翠。”
“江翠翠?”年轻书生喃喃念了一遍,看着她不卑不亢,有一股独特的气质,“秒也,姑娘人如其名,直如江边之绿竹,娇而娴静,直而不旁。”
听着外头没有动静,江翠翠心中这才稍安,门拉开回身朝他作别,“公子过誉了,小女子愧不敢当,请留步吧。”
“江姑娘,你路上千万当心。”望着她头上那瞧来有些寒酸的木簪,年轻书生突然有些羡慕。
待送那有些执拗的少女出了门,又看着她走远了,直到她拐过曲折的石头墙,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年轻书生却突然在心里幽幽一叹,
“也不知是哪一个好福气的,竟得了这女子的芳心,只是那人却也实在不知珍惜,竟把她置于这般险境,唉”
这一声叹息,似在惋惜女子的遭遇,也似乎还有些别的心思。
空荡荡的巷子里早没了那道倩影,年轻书生想着家中的娘子,便转身进了门。
躺在炕上的妇人见进来的只有自家男人,不见了那女郎中,便急忙开口问道:“相公,姑娘她真走了?”
“唉,走了,你看你,现在知道人家的好了吧,若不是你方才乱吃干醋,也不会……”
不待自家男人把话说完,少妇便努着嘴哼道:“还不都是你,一双贼眼直勾勾的盯着人家漂亮姑娘看,一听人家要走,连扶都不扶自家婆姨了,我看你根本没把我和肚里的孩儿放在心上。”
“娘子,姑娘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心情不好,”年轻书生走上前去,往炕边一坐,陪着笑脸,“额……娘子,我错了,是我错了!”
不料那少妇却突然伸手就往他耳朵上拧去,年轻书生一个没注意便落了贼手,“啊!疼!娘子,好娘子,为夫知错了,快些松手!”
少妇一边抚着肚子不让自己动怒,一边却又扭住他的耳朵不放,“不松,我不管,都是你,害我无端的做了回恶人,就不松,谁叫你看了漂亮姑娘就挪不开眼!”
“娘子,你可真是误会了!你不知道,那姑娘这般一人离去实在危险,方才那几条恶棍我看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的。”怕她又出什么岔子,年轻书生也不敢挣扎,只是说起话来,脸上表情也随着耳朵传来的疼痛,变得丰富。
一听这话,少妇更是后悔,手上不自知用了更大的力道,“啊!那怎么是好?我……我不是成心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是控制不住……”
耳朵被捏着旋了快半圈,年轻书生忍着疼,说道:“娘子,娘子,莫激动,再扭下去就有肉吃了,外头我仔细看过了,那些人应该已经走远了,你就放宽心吧。”
“那就好,希望那位姑娘平安无事。”少妇虽然脸色一缓,可手上仍旧扭着他的耳朵不松。
年轻书生没了法,这还是头一遭,被她一直揪住着实有些难堪,只得寻个由头把话岔开,“娘子,我与你说一事,只是你不可激动。”
“嗯……你说。”
察觉到她手上力道一轻,已是恢复了红润的脸上有些好奇,年轻书生忙轻声道:“娘子,最近城里有不少年轻女子上吊而死,你还记得吧?”
“怎么了?不是说有采花盗么?那些女子失了贞节,才羞愧自尽。”少妇虽然不怎么出过门,可也从街坊的张婶李嫂子嘴里听过了。
“是这样没错,接二连三的,这案子为何迟迟破不了?只要从那些女子去过何处,与什么人打过交道,我想应该会有些共同之处才是。”
“为什么?还不是那些衙门的人都是些酒囊饭袋,他们能破了案才叫人惊奇。”少妇没好气的白了他几眼,见他忍着痛也不敢反抗,终于还是心疼的松了手。
一边揉着发红的耳朵,年轻书生一边宽慰道:“这只是其一,这事情我看没那般简单。”
与年轻书生相处久了,一瞧了他那神情,少妇便猜出了几分,一时间不禁有些惊疑,“相公,难道那些女子不只是……”
“嘘小声些,娘子,这话可不能在旁人面前说起,小心惹来灾祸。”
“知道了,相公,可是这也太……”
“而且我也只是推测,并无实据,这还是从方才他们追江姑娘才有了这般念头的。”
“嗯?江姑娘?连人家名字都问好了?”
“哎呦!疼疼疼……”
天空阴沉着,街道上人比方才要少了些,虽才是午后,可天气却已有些阴冷,没什么风,但地上消融的雪,也将一股股寒气往人脚丫子送去。
踮着脚尖在巷子口偷偷摸摸瞧了好一阵,江翠翠才趁着刚好有几个结伴而行的女眷路过之际,拔腿从巷子里快步走出,悄然的混入其中。
可那些女眷出来便是来买东西的,江翠翠却不敢有丝毫停留,她只得撇了那些挤到路边小摊上的女眷,继续往前快步走去。
可这永昌城她也第一次来,并不熟悉这些街道,何况方才她逃跑的时候慌不择路,哪有心思多加注意,天上又阴沉着,布满阴云,没了日头指路的她也不敢胡乱再向人打听,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想着或许走走能认出来。
正当她为此苦恼之时,街上突然刮起了风,望着半空中猎猎作响的旗子,她才知道自己走岔了方向。
是以恰好走过了街口的她一发现便撇过身去,打算往西边而去。
韩大哥不在,这偌大的城中也只有那两间小屋才能给她一些心安。
可就是这么一转身,好巧不巧的就给她瞧见了,后头正有一个不知何时就鬼鬼祟祟跟着的衙役,在那衙役的再后头,人群似乎还有些骚动,像是还有人在往这里赶来!
这下可好,装作不知也没用了,江翠翠提起裙摆就跑,也用不着小心翼翼的躲着人走。好赖方才歇过一阵,她的身上恢复了些气力,不然即使有心想跑,脚也不听使唤了。
看着前头那小娘们急急跑开的身影,都过了街口了,那衙役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转身,这下也只能直接朝她身后追去。
一旦落入他们手中,江翠翠心知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只怕自己也是有口难辩,毕竟人家是衙门公差,看这些人青天白日的就敢如此猖獗,若自己真被锁进了女牢,到时自己便真是想死都不能了。
一个清白女子进了那地方,即使万难的守住了清白,名声也毁了!而且,自己好不容易才与狠心又不解风情的韩大哥定下三年之约!
“站……站住!”
听着后头那衙役的叫喊,江翠翠却更跑得快了些。
那衙役却是有苦难言,这肚子跟着胖班头在街上白吃了一道,早就是沉甸甸鼓囊囊的,跑起来胃里一阵阵的抽疼,捂着肚子追了一阵后,竟是被那女子给甩开了又一段距离。
后头的衙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前头的江翠翠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可她不敢停下,一停下腿一酸,可真就再跑不动了。
回头发觉那衙役被她甩开了些,她赶忙又加快了些速度,没想到,刚转进一道僻静的街道,就有一只大手探出,猛地从墙角后一把将她给拽进了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