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亭,盖因亭子在夕阳下散发着如同赤焰一般的颜色,故才得名赤亭,旁边不远那条河流更是因此得名赤亭水。赤亭离陇西城止二十里,往前再走不到十里便是赤亭关,所以此地历来便是陇西城中百姓送别亲朋的去处所在。
而此时便有一大队人马停留在赤亭前,骑马走在前头一人一拨缰绳回过身来,瞧着年轻可身份却是不一般,他便是奉钦命前来陇西调查缉拿前南镇抚司百户杨瑜的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周滨。
他旁边稍微落着他半个身位的人瞧上去四十多岁年纪,正是那巩昌府知府刘如铎。
周滨此时仍然身着飞鱼服,他看了眼渐渐西下的日头,便道:“刘知府留步,就送到这里吧!”
刘如铎便也拱手说道:“上差大人既如此说了,那下官也就不耽搁大人的时间了。”
“刘知府,房师爷之事……”周滨犹豫片刻,终是忍不住说道。
刘如铎忙道:“上差大人不必多虑,下官相信此事绝非几位锦衣卫上差所为,更何况王推官已经将嫌犯查出,此事乃是客栈小二所为,只是下官没想到阉党杨瑜竟然误死于山匪手中,即便案子已破,但大人这番回京,怕是……”
周滨正不知说些什么,便在此时,骤闻身后有蹄声逼近!
“驾!”
跑出一身大汗的马死命奔跑,车后烟尘滚滚!
又是一鞭落下,江丰脸色发白,额头已是冒出大片汗珠,一路逃来,吞下的半片玄蛇丸药效即将过去,可他如今连抽出手来吃药的时间都没有!
日头偏西,已是即将落下山头,再迟些赤亭关大门一闭,到时真是被困死在陇西了。
更何况身后马蹄急急,十有不是寻常的商队,反倒可能是奔他们而来的,不管是李家人还是其他人,此时他断然是不能停下的。
“咳咳……”江翠翠捂着嘴巴把头缩回车厢,对着韩元恺摇了摇头。
转出拐角,江丰陡然一惊,前边一队身穿罩甲的锦衣卫赫然在目,旁边还有一队衙役,见那些人之中已经有人回头往这里看来,他一时间陷入两难之地。
但江丰很快做出决断,慢了会被那人追上来不说,骤然慢下还会被前边这些官差起疑,既然已经撞上了,那就再赌一把,大不了便拼掉这条性命罢了!
“驾!驾!”江丰两鞭子落下,又悄然将脖子往后一扭,“小心,前有官差,莫要妄动!”
后边的陆大虎瞧见前边这般大阵仗,还道是官差专门在此候着他们,可仔细一看,那些官差并不像是如临大敌的模样,加上听见江丰如此说了,便也就硬着头皮跟着策马往前奔去。
韩元恺听到前边有官差,那颗本就高悬的心当即便乱如打鼓砰砰直跳,可前有狼后有虎,身后那些人已经追上来了,他也明白此时只能赌了!
刘长恭手中马鞭猛打,带着一众家丁策马狂追而来,见前边便是那骑马的与那辆马车,他不由大喜!
“快些!驾!”前边烟尘迷眼,刘长恭瞧不见也没心思去瞧再往前是个什么场景,便回头大喝道!
那些人还说要到陇西来请那游方道人,可陇西风平浪静的哪有半点风声,可见他们说谎,而且他们果然连陇西都没进,果然有鬼!
闻听身后动静,江丰也顾不上马,手中马鞭急急落下,逼得拉车的马加快了速度。
“那辆马车,还有那骑马的,速速停下!”一班头看着那马车过处搅起的滚滚烟尘,开始还以为是哪家大人赶来相送,可见他们并没有要停的意思,生怕惊扰了前边二位大人,便策马回头喝道。
前路被堵,江丰不得不停下,焦急的说道:“这位官爷,我们是陇西的百姓,要急事要赶着过关去,请让我们过去吧。”
这班头听了抬起抓着马鞭的手指着江丰怒斥道:“放肆!也不瞧瞧你什么德行,知府大人与钦差大人在前,哪有你们过的路!”
江丰脸色一沉,与一旁的陆大虎对视一眼。
“看来不是哪位大人的座驾,刘知府,日头即将落下,瞧这模样百姓们只怕是有急事赶着过关的,不必阻拦,先放他们过去吧!”周滨眉头微皱,他哪能不知刘如铎方才那话是意有所指,但他不想此时节外生枝再得罪于他,此时听见后边动静便正好撇过不谈。
“呵呵……上差大人既如此说了,下官自然照办!“刘如铎一笑,随后扭头朝身旁一衙役吩咐道,“还不去叫张班头放行!”
瞧着路被衙役们拦住,后边人马又追近了些,江丰把牙一咬,手中马鞭一紧正要动手,便见前边一衙役策马跑来,瞧着好像是前头那两个官有什么吩咐,江丰慌忙朝陆大虎使了个眼色。
“班头,知府大人说放他们过去!”
马屁拍到了蹄子上,这班头脸色不渝,盯了江丰与陆大虎一眼,终是策马退到一旁喝道:“放行!”
“多谢官爷!”江丰一拱手,便重新打马往前赶去。
“刘长恭?”后边蹄声急急,终于惊动了前边的周滨与刘如铎二人,烟尘散去,依稀可见跑在前头那人形容。
策马急急拐过弯来的刘长恭,这时也终于瞧见了前边那一队衙役与锦衣卫,一惊之下立即勒马停下。
“他怎么来了?”周滨有些吃惊。
刘如铎瞥见周滨神色,眼睛一转便笑道:“上差大人,后边那好像是刘同知刘大人,想必是刘同知公干回到城中一听说了上差大人要走的消息,这就赶来相送来了!”
周滨回过身来,眼神却是有意无意的往刚过去的那辆马车瞥了眼,也是笑道:“我说怎么瞧着有些眼熟,原来真是刘同知,没想到他会赶来相送,这倒叫我有些意外了!”
眼睁睁看着那辆马车被放过去了,刘长恭又急又惊,他想到可能会撞上刘如铎,可就是没想到周滨还没走,但此时走也不是退也不是,他不由壮起胆子想道:“哼!怎么这时犯起糊涂了,我只说来抓那几人便是,本同知在辖地内抓几个小蟊贼想必还轮不到堂堂的上差大人亲自过问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