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们……”周滨压抑住心中的激动,斟了一杯酒,站起身来边向李阳成走过去边说道,“李公子,不!应该叫你一声新郎官才是,新郎官,我来敬你一杯!”
“多谢周大人!来,干了!”李阳成手往旁边一伸,接了杯婢女倒的美酒,颇有些醉意的说道。
刚走到他身边,虽然酒气冲天,但仍然可能嗅到一股子淡淡的兰花香,周滨心下断定,那日跟李阳成在迎春楼见面的就是那个师爷,再看李阳成这副不醉不休的模样,饮了手里这杯酒后,周滨便开口说道:“李公子、诸位大人,人有三急,我先告辞一会儿。”
李阳成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说道:“周大人,您该不会借着尿遁脱身吧?咱们可是说好的不醉不归,大不了今夜就歇在寒舍便是,何必急着走!”
周滨微微一笑,说道:“李公子,我可没有说笑,诸位大人先喝着,我去去就来。”
周滨说着把李阳成的手从自己右臂上拿开,侧头向一旁的小厮问了茅房的位置,便赶忙向着院外走去了,单封早已在外头候着了,接了他便一起往茅厕走去。
一路上人多眼杂的,并不方便谈话,直到两人到了茅房,确认附近没人,周滨这才示意单封附耳过来,低声说道:“去院子里找找,那个知府衙门的师爷房豫可有与刘如铎一道前来赴宴,如果人在,瞧他腰上可还挂着一只蓝色的兰花香囊。”
“房豫?锦囊?大人为何不查方才那受了肩伤之人,他十有便是那夜焚毁驿站的……”单封习惯性的一抱拳,正要答应,听完之后却又一脸不解。
“单封,可还记得昨夜自李府出来后你与我所说的,正在追捕贼人之时被府衙公人阻挠之事?”
“大人是说……”
“快去!”
单封只一抱拳没有再说话,微微一颔首便快步往外院去了。
单封走后,周滨仍站在院里不动,仔细回想着这两日所获的线索,越想越是为李家在陇西的势力感到心惊!
虽然早有耳闻,但李家这些世家豪门早已衰落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此时的朝廷之中更是已无他们的人。
可没想到这李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刘如铎这些人不但帮不上自己丁点的忙,反而为虎作伥,处处使绊子与自己作对。
如此一想,这姓房的府衙师爷是他李家的人也就不足为奇了,只是不知那刘如铎知不知道他身边最亲近信任的智囊竟是李家安插在他身边的棋子?
周滨此时只觉得这陇西比他想的还要复杂百倍,他正想着这乱糟糟的线索,忽然听到后边传来一道熟悉的醉醺醺的声音:“周……周大人,怎么站在这里发呆?看来果然是来此躲酒来了!”
“呵呵……”周滨回头一看,只见李阳成在两个小厮的搀扶下走了过来,便咧嘴一笑道,“李公子,怎么?你也内急?”
李阳成边走边说道:“是啊!方才喝了太多的酒,此时肚子胀得很!”
周滨嘴角一扬,道:“既如此,那我先回去等着,等李公子回来咱们再继续……喝个痛快!”
说罢,周滨便转身出了茅草的庭院,不紧不慢地回了内厅,一路上瞧见李府仍然热闹异常,不多时就见李阳成又被人搀着走了回来,见他似乎真的醉了,脚步轻飘飘的,又见单封还没回来,周滨便只有耐下性子等着。
李阳成坐回位置上,又叫人取了一壶藏了二十多年的老酒上来,接过酒坛子把口子一揭开,那股子浓郁的酒香四溢,顿时让闻着的人都有了几分醉意。
在坐的人都纷纷有些不满,通判孙邈平素更是好酒,他深深地嗅了一口满是酒香的空气,语气中带着几分醉意的嘟囔道:“李公子,你有这么好的酒不早点拿出来,尽拿些普通货色敷衍我等,实在可恼之极!”
刘长恭也跟着开起了玩笑:“孙大人说得是!李公子乃堂堂李家大少爷,如此这般未免过于小气了些。”
李阳成忙笑道:“诸位大人,莫怪莫恼莫急!这可是我爹他老人家珍藏了二十多年的老酒了,极为珍贵,今儿高兴才取来与诸位大人痛饮,你们要这么说,我可要收回去了!”
孙邈急道:“别!李公子,你……可别,你拿都拿来了,哪还有再拿回去的道理?快快给我满上,这酒闻着味就不同凡响,可馋死我了!”
“哈哈,孙大人可真是识酒的行家,既如此,便先给孙大人满上!”说话间,李阳成提着酒坛子给换了只酒碗迎上来的孙邈倒了满满一碗。
周滨瞧了,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暗自着急,这酒闻着味确实十分烈性霸道,若再喝下去自己也要有些醉意了,看来李阳成这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留在李府了。
周滨正想着,便瞧见单封悄悄跟在上菜的小厮后头快步走了进来,挪开目光往桌上一扫,看众人都在品酒,没人注意自己,是以周滨悄悄起身离席,走到完全站在阴影下的单封旁边,附耳过去,双眼却是眨也不眨的瞧着正大口饮酒的李阳成等人。
待到听单封说完,他眉头一皱眼睛立时微微眯了起来,一切真如自己所想,那师爷果然不在府中!
周滨正要对单封有所吩咐,双目如电般的习惯性一扫,却见李阳成突然双眼直直的盯着自己,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一碰,便听他喊道:“周大人?你这是何为?快来,不然此等美酒佳酿便要被诸位大人给喝没了!”
“呵呵,就来!”
周滨站直身子走回到座位上,端起桌上酒杯,接了李阳成倒来的酒,忽然看着刘如铎问道:“知府大人,昨夜蒙你相助,本官心中着实感激,先干为敬!”
刘如铎受宠若惊的回礼道:“上差大人客气,这下官可不敢当!维护陇西的治安,本就是下官这个知府的分内之事,倒是让上差大人受累,钦差行辕又出了这等事情,下官心里还一直过意不去,怎么还敢劳您敬酒。”
周滨笑道:“知府大人不必客气,对了,房师爷和那个班头怎么不在?本官也想对他表示一番谢意,有他们鼎力相助,本官才能把那两个贼人拦下,虽然最后他们自杀而死,还被人毁尸灭迹,但这都是本官的过失,他们有功,大人还是该赏的。”
刘如铎一脸遗憾的道:“真是不巧!上差大人,因贼人尚未归案,是以刘班头还在城中巡逻维护城中治安。”
“如此,那房师爷呢?”
“房师爷?房师爷?”刘如铎回头扫了几眼,又回过头来摇了摇头,“看来下官真是喝醉了,房师爷啊,他今日午后跟下官告假,说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需要回去一趟,所以今夜并没有随下官一道赴宴,倒是扫了上差大人的兴致了。”
“哦?烦问知府大人一声,房师爷家住何处?”周滨心里一沉,顿觉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