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重重,鹤戾猿鸣。
“快点走,休要偷懒!”
解差高举着皮鞭重重的打在地上,皮鞭击碎细小的石块,碎石子四处迸溅,正巧有一块打在傅云亭的额间。
白嫩的肌肤瞬间红肿了一块,好在脸颊上涂抹了不少泥土,一时看着倒也不甚明显。
傅云亭咬牙不语,含胸驼背的缩在人群中,尽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解差的叱骂与妇人凄厉的哭喊交织在一起,这是一群被充军的犯妇,正在被押往军营的路上。
庆国来犯,竟一连攻占三城,足足过了一个多月京城方才得知,举朝震惊,迅速派兵支援,驻守边疆的一众官员可算是倒了霉,抄家斩首流放的比比皆是。
这一群犯妇身份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全是来自边疆官宦家庭的后宅女眷,往日也都是过着穿金带银的富贵生活。
然而女眷的荣光自来源于男人们,家里的男人犯了事,她们也只能跟着倒霉了。
娘家有背景的都被出钱捞走了,只剩下这些没钱没背景的,解差们在她们身上搜刮一通,捞够了油水后,知晓她们无人撑腰,自是对她们态度恶劣。
烈日高照,气温飞速飙升,这群犯妇以往都是在后宅里金尊玉贵的养着的,哪里有这般艰辛的赶路过,很快就有人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解差骂骂咧咧的走上前,踢了踢晕倒的妇人,“起来!莫要装死!”
妇人脸色煞白嘴唇爆裂起皮,气若游丝,分明是已经严重中暑,此时更是神志不清,嘴中喃喃,不知在说些什么。
解差用脚将侧躺着的妇人翻过身来,却见她面颊上的尘土早被汗水冲刷殆尽,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面庞。
妇人约莫三十上下,一看便知平时里定是养尊处优,那张脸上并没有太多岁月侵蚀的痕迹,反而多了几丝成熟的韵味。
解差的眼神逐渐变得火热,他拖着妇人,钻进了一旁的灌木丛里。
隐忍的痛呼与男人粗壮的喘.息传来,众人面色惶惶然,禁不住的哀哀啜泣出声。
傅云亭没心情伤感,趁着众人的脚步暂时停下,她飞速蹲下,抓了一把泥土,低头胡乱的往脸上抹。
她身材相较一般闺阁女子修长挺拔不少,身上穿着粗布衣裳,头上抱着块粗布方巾,脸上头上都沾满泥土,只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黑的发亮。再加上她一路上弓腰含胸,举止粗鲁,解差们只当她是后宅粗使丫鬟,注意力全集中在那些容颜娇美姿态动人的年轻妇人身上,倒是令她险险的躲过了这些魔爪。
“哭什么哭!”
其他解差皆见怪不怪,拎着皮鞭来回巡视。
灌木丛中的动静越来越大,其他解差听的心头火热,不一会就一个个拉了早已看中的妇人,往一旁逍遥快活去了,只余一个瘦弱的解差在一旁看守。
一时间哭喊声和喘.息声乱成一片,众人脸上的绝望之情溢于言表。
瘦弱解差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快活,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眼神如恶狼似的巡视着面前的犯妇。
哭喊声此起彼伏,原本只敢低声啜泣的妇人出现了细微的骚动,有人想跑,还没跑两步便被脚腕的铁链绊倒摔倒在地。
瘦弱解差骂骂咧咧的上前,抽出鞭子狠命往逃跑妇人的身上抽去。
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那妇人的身上很快便被抽的鲜血淋淋。
瘦弱解差放下鞭子,眼神阴鸷的看向众人,“谁再敢跑,就是这个下场!”
到了这个地步,离军营不过一步之遥,受不了的早就死了,剩下的都是想活的。众人噤若寒蝉,再不敢生出旁的心思,只是哀哀的啜泣声在空荡的山谷中飘荡,显得越发的凄凉。
一朵乌云不知何时慢悠悠的飘来,遮住了熊熊燃烧的烈日,往大地投下一片阴凉。
灌木丛中的动静渐渐归于平静,身形健壮的男人一脸餍足的提着裤子出来,声音带着丝沙哑,“就地歇一会子。”
灰头土脸的小丫头哭喊着扑到灌木丛中,声声呜咽着喊“夫人”。
此情此景这一路上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回,众人都看得麻木了,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可怜其他人,都在为自己可预知的黑暗未来暗生绝望。
瘦弱解差搓着手凑到健壮男人身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男人瞟了他一眼,浑不在意的道,“你也辛苦了,挑个合意的松快松快。”
得了令,瘦弱解差恶狼般凶狠的眼神再次落到了众人身上。
犯妇们满以为今日躲过了一劫,不想还要再禁受这一遭,不禁瑟缩成一团,试图躲避瘦弱解差凶狠的目光。
傅云亭心中一动,默不作声的往人群外挪了挪,一群人都往里缩,唯有她往外挪,于是她大半身形暴露于解差眼前。她佯做慌张的伸手擦了擦脸颊上的泥土,露出一小块白皙娇嫩的肌肤,同时脚下一个踉跄,身形一晃头巾散落在地。
一头青丝垂下,将她原本瘦弱的身形都衬托得婀娜了几分,傅云亭略带惊恐的看了解差一眼,踉跄着想往后退,宛若一只受惊的小鹿。
瘦弱解差眼神一亮,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就往一旁的林子里拖。
身后的妇人们无暇去哀叹别人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只为自己躲过了这一劫而松了一口气。
靠近人群的灌木丛都被其他解差占据了,挑中傅云亭的瘦弱男子只得拉着她往远处的林子里来。
这一路戒备甚严,傅云亭一直找不到逃脱的机会,眼下路程已走过大半,前方便是军营,解差们难免松懈了,机会转瞬即逝。
这片林子植被茂盛,正靠着陡峭的山壁,是个杀人逃窜的好地方,傅云亭早就在一旁细细考察过。
其他解差身材魁梧,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一击必中,只有眼前的瘦弱男子才是最佳选择。
男人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正要凑近,下一刻眼睛就蓦然睁大,他捂着不住往外喷血的喉咙,嘴里发出“荷荷”的声响,喷涌的鲜血堵住了他的气管,叫他无法发出呼救声。
他攥住傅云亭的衣袖,正要抽出腰上的刀反击,喉间的伤口骤然被撕扯开,大股鲜血疯狂喷涌而出,他身形一软,怒目圆瞪的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傅云亭喘着气,伸手拔下了插在男人脖颈的银簪,将满手的鲜血往地上的枯树叶上擦了擦。
鲜血喷溅了一地,将地上的落叶染红一大片,风轻轻的吹过,树枝摩擦中发出飒飒的声响,掩盖住她方才割喉杀人的声响。
瞬息间就结束了一个人的生命,傅云亭来不及感概,手脚麻利的从男人身上翻出钥匙,将手脚上的铁链打开,略微活动了一下酸涩的手腕脚腕,然后抬头看了下方向,往密林深处跑去。
地面腐败的枯枝败叶异常那柔软,一步一个脚印,不一会就直白的出现一排她逃走的痕迹,跑了一段距离后,树林转为稀疏,脚下出现了稍显坚硬的土地。
傅云亭定了定神,迅速的往后退,每一步都稳稳的落在方才的脚印上。退了一部分距离后,她挑了个枝叶格外繁茂的大树,手脚并用的蹭蹭往上爬,爬到树顶后寻了个隐蔽的藏身之处,敛气收声呼吸放缓,将自己整个人与这颗大树融为了一体。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多久,解差们很快就发现了不对,纷纷提刀寻了过来。
他们发现了那具尸体,在林中恶声叫骂起来,叫骂声清晰的传了上来,傅云亭呼吸放缓,缩在树顶一动不动,仿若与周旁的大树融为一体。
解差原地叫骂了一会,循着脚印追去,自然是一无所获。
他们没想过往树上找,此处位于南疆,天气炎热湿润,树干粗壮笔直且长得高耸入云,青壮年徒手攀爬起来都格外困难,可况一个小娘子?这些犯妇都是关在后宅中的弱女子,各个娇滴滴的任他们为所欲为,没人能想到这行妇人中竟然还有会爬树的。
死了个同僚,跑了个犯妇,解差们的心情可想而知,“啪啪啪”的鞭子声不绝于耳,犯妇们的哭喊声更加的凄厉。
傅云亭双目微合,对树下的喧嚣充耳不闻,她呼吸轻微的几不可闻,整个身形隐藏在茂密的树丛中,在枝桠上一动不动,与周围环境相融的浑如一体。流放的大半路程都走了过来,终于等到今天这一绝佳的机会,她有十足的耐心,必然要等到对她有利的结果。
风乍起,乌云滚滚而来,方才还阳光普照的天空瞬间阴沉了下来。
南疆的天气就是这般多变,上一刻晴空万里,下一刻便是倾盆大雨。
离大军驻地只剩几日的路程了,解差们耽误不起,挥舞着皮鞭驱赶犯妇继续前行,他们需要在暴雨前赶到驿站。
喧嚣声渐渐远去,直至耳边只剩下风声虫鸣,傅云亭竖起耳朵,在刮起的狂风中仔细分辨,直到确认再无其他人声后,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傅云亭活动了下略微僵硬的躯体,正待要往树下爬时,远处传来的动静却令她心头猛然一跳。
火光从环绕的山壁上窜起,震天的喊杀声瞬间袭来,转眼间方才刚走远的解差犯妇又被逼了回来,正往树林子里钻。
钉在树干上的傅云亭:“……”可能就是格外的倒霉吧。
她麻溜的又爬了回去,将自己严严密密的遮挡好,只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透过茂密的枝叶往外窥探,打起精神关注着下面的形势。
边疆战乱不断,百姓难以安居乐业,青壮年纷纷落草为寇。
此处劫匪格外的多,都是青壮年,偏偏匪窝里男多女少,被他们发现众多犯妇从此路过,哪里肯放过,于是趁着天色大变冲下山劫掠女人。
解差们虽训练有素,然而寡不敌众,哪里拼得过源源不断的劫匪,不一会功夫便被斩杀殆尽。
劫匪们眼睛放着绿光,扑向四处逃窜的犯妇。
即使逃进了林子里,妇人们都带着脚镣,哪里跑得过身强力壮的劫匪,不过多会就被一一逮住,有猴急的甚至当场就将妇人按在地上行事,一时间林子里哭喊震天。
傅云亭似乎是格外的倒霉,她藏身的树下就有那么个猴急的,正压在一个少女身上肆.虐。
这少女傅云亭认识,正是他们侯府大管家的孙女桂玥,不过豆蔻年华,却跟她一样,因阖府倾覆而被流放至此。
桂玥这一路被她阿娘护的死死的,虽也吃了不少苦,却还未遭到男人毒手,此时她被压在男人身下,叫声凄惨,眼中的绝望直直的印在傅云亭的眼里。
这一路妇人的惨状太多了,傅云亭自身都难保,早就硬起了心肠,眼下这等情景她也无能为力,自是应该优先保全自己。
然而熟知的年幼女子在男人身下凄厉惨叫,叫她一时间心烦意乱,不知怎么的就心神一晃,从枝桠中露出了一点身形。
桂玥仰躺着正对着她藏身的大树,一眼就认出了树顶上的傅云亭,她双手伸向半空凄声大喊。
“女郎!女郎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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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枝生的杏眼桃腮,是国公府世子的妾侍,
她谨守妾侍本分,只想过安稳的小日子。
谁料待她产子后,却被一碗毒药要了命,去母留子!
重活一世,她再不愿跟世子扯上任何瓜葛,想避免上辈子被强拉上榻的命运。
谁料天黑路滑,她不慎扎进了一个陌生男子的怀抱中。
男人挑起她的下巴,语气轻佻:“投怀送抱?”
桃枝望着一旁醉醺醺的世子,含娇带怯的点头:“妾仰慕郎君已久,愿自荐枕席。”
男人语气危险,揽她入怀,“仰慕孤已久?真是胆大妄为……”
桃枝成了他的姬妾后才知道,他就是世子的表哥,当朝太子李克!
她很快有了身孕,却生怕重蹈上辈子的悲惨命运。
日夜忧思之下,桃枝梦到上辈子被强灌毒药的场景,低泣喃喃,“世子不要……”
一睁眼却看到太子仿若噬人的眼神,桃枝泪珠滚落了下来,完了,这辈子怕也活不成了。
谁料太子只是吻了吻她湿漉漉的眼睛,“桃桃梦魇了,孤就在这,睡吧。”
桃枝泪眼盈盈,恐怕孩子落地之日就是她的死期!
她愁肠满肚的等着死期的到来,然而孩子落地她没死,反而依旧受宠。
再后来,李克登基为新帝,立她为贵妃,甚至将她的儿子立为太子。
李克一开始只当桃枝是个婢女妾侍,谁料一沾上就彻底丢不开了。
只怪媚色蚀骨,娇妾太过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