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低下了头,凑近了羊斟,吓得他赶紧闭紧了“泪池底”的双眼。
“成了!成了!”
羊斟只感觉到两眼“泪池”碰到了热热软软的东西,然后,就一下被吸干了。
到底是没忍住,羊斟眨了一下“强闭紧”的双眼,看到了正在慢慢往上抬升的一团红晕。
直到这团红晕渐远,焦点也终于越来越清楚了。
“是他的唇?!”
羊斟突然心跳狂跳,刚才他的双眼,经历了什么?
阳关一脸满意的表情,似乎刚品尝到这世上最美味的甘泉一般,站起身来,挥舞着双袖,大张着双臂,来回扇乎,像是在跳一支“祈祷”的特殊舞蹈。
“你干什么?!”
羊斟虽然心里清楚,但还是口里不愿意承认,愤怒地叫了出来。
“我?带走了你所有的委屈!从此以后,你不再是以前那个没有安全感的羊斟了!最后三十天,你好好准备这一世的最后时光吧!下世再见!哈哈哈哈……”
羊斟竟然感受到了一丝羞耻,想要反抗,却又无能为力。
在这一串笑声之后,阳关不见了。
“你先别走!什么‘三十天’?”
羊斟被这个“预言”给搞到心神大乱,浑身用力,拼命把手抬起,伸向天空,想要抓住从上空飘过的,阳关的那只“舞”了半天的袖角……
突然,羊斟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树影天空,在不停得急速上下翻滚、上下翻滚。
直到他再一次睁开双眼,定住眼神,那个云影日光树梢杂陈的天幕,还在正上方;树梢被微风吹拂着,轻轻地摇摆,似乎它们刚才也看到了私聊”几句小话。
猛得摆脱了这场“恶梦”的束缚,羊斟猛地坐了起来,双手紧抓着地上的泥土碎叶,半天不能缓过劲儿来。
“究竟系咩来嘎?阳关?追至吾梦中?”
羊斟发现自己的“口语”又恢复了“正常”,这才安慰地拍了拍自己的脸,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粘到带起的尘土残叶,活动了一下四肢、手、脚,这才算是彻底“醒透了”。
白马还在旁边被拴着树有看到过,除了羊斟之外的其他任何人来过。
“向吾内心去求,虽死无憾!”
羊斟解开缰绳,重新上马,自言自语道,
“驾!”
这场效外的“独思”,以一场为时并不长,但情节极为“惊悚”的“白日梦”给终结了。
但是,哭过一场是真的,羊斟感到了身体里从未有过的轻松,觉得回家的这一段路程,这匹白马,跑得格外“飞快”,如这“飞快”的“半生”似的。
究竟是“一生”还是“半生”;还有“三十日”活头,还是马上就可能去死,对于经历了这一场“噩梦”后“侥幸逃生”的羊斟来说,他正体验着从未有过的一种:被人看懂了的感觉。
这个世上,原来还有人,真的会“注意”到他,会认真评价他。
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心想:
“这个阳关,现在算不算是我的,此生,第一个‘朋友’呢?‘朋友’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羊斟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当他在内心里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就会用“阳关”的语言;而回到现实世界中,就会变成自己常用的语言。
“可笑,现世中没有;如果想有,就只有梦中才能寻找得到,我还真是够‘孤单’的呢!”
羊斟不由地摸了一下哈哈大笑,自语道:
“天意!天意如此!”
回到府中,羊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无比热情、积极、主动,他甚至愿意连门前的那条赖皮狗都不嫌弃,也不忘和它打一声招呼:
“阿黄!食咗未啊?”
上上下下的人,都被这个“如假包换”的“改了性”的平安伯给惊住了,大家暗自里,互相交头结耳,都想问,到底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会变得如此性情大变!
羊斟“活动”的脚步不能停,他来到了“鹿苑”,看到了一双儿女,正在鹿苑女的陪同下,骑着小马驹,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追逐着到处乱蹿的小鹿。
“来!为父教下你,顶可以套中鹿仔!”
羊斟走到了儿子所骑的那匹小马驹旁,从腰中掏出一卷绳索,做了一个活结,然后就抓着儿子的小手,在马背上,举手转着圈,甩动这个“套马圈”,“呼呼呼”转了近十圈,然后猛地甩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套中了最近那只正在低头吃草没有防备的小鹿的脖子。
待绳圈落下后,再往回一收,活结就被拉死了,小鹿越是挣扎,这个绳结就越紧。
很快,小鹿被他的力量给扯了过来。
儿子开心得不得了,欢笑到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大叫着:
“好犀利!好犀利!阿爹好劲!”
“阿爹,吾也要套!吾也要套!”
另一匹小马上的女儿不愿意了,伸直了双手,举高高,也想让羊斟带着她的手,也套上一只。
鹿苑女赶紧扶住她,生怕女儿坐不稳掉下来。
“好好好!换你,吾亦来帮下你!”
羊斟罕见地耐心,真的是松了鹿绳,再走到女儿身边,再包住她的小手,重复起了刚才教儿子套鹿的全套。
鹿苑女从没有看到过羊斟有这样的本事,更从来没有见识过,他竟然有如此持耐心,一向对儿女严肃,不闻不问的,今天却主动过来,陪他们玩?
难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
鹿苑女真是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扶着儿子,呆呆地看着羊斟在教女儿如何套住小鹿……
这种场景,让她欣赏,但更让她害怕。
“事出不意必有因。”
她隐隐嗅出了这份“出奇的欢乐”后面,似乎隐藏着一份深深的寒意。
“难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