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君亲自设宴,为羊斟一家老小“接风压惊”,这也让鹿苑女忙上忙下,刚刚养好的腰伤又犯了,但她还是硬撑到所有的人都“酒酣耳热”、满意而归之后,才算是回屋稍微休息休息。
从从阿娘和羊流儿姐妹多年未见,也是不由得相坐夜谈,不愿回去睡;而王丹也正好,和浑夕有日子没见了,干脆也就他俩一同饮酒,直至天明;羊斟则是与王昶聊了一夜,同样也是夜不归宿。
王祥和羊斟的一双儿女,也睡到了一起,孩子们打闹是打闹,可一旦睡着了,就是“一秒间”的功夫,全都“没电”了,直接睡到不省人事,浑夕妻子和塔莎一起,把孩子们一个一个摆放好,再都掖好小被子,看着三张可爱的小脸,在烛光里,无比鲜嫩,塔莎指着浑夕妻子的肚子说道:
“莫急,早晚,你也会有滴!”
这一夜,所有人,都把多日来积累的担忧,完全放下了,难得的平安无事,一夜至鸡鸣天光。
他们这里是暂时“平安”了;可是宋国那边,可没有那么“平安”。
被这“一捉”、“一逃”再“一烧”的三连击搞到混乱不堪的宋国境内,无端端地,就送了几百条人命,非战事而发生战损,并且,大多是由于“内讧”和“事故”原因,这让宋国的民间和朝廷上下,都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波。
首先,居于这场“政治漩涡”中心的人物:向戌,就很难向朝野上下和民间,有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如果那天,不是他命人带着一队人马,去“接囚”,就不会死那么多人;明明华氏宗祠正要按宋律对人犯进行看管处置;而宋国国君夫人的枕边风,更是让宋君,对这个向正卿的任命,产生了动摇。
失了人犯、又毁了宗苑的华氏,华元这一派,就更是无法容忍自己的手下,脑残到这等地步,与贼寇胡吃海喝、称兄道弟,最后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于是在朝堂之上,宋国六卿,便集体发难,把一切罪责,都往向戌身上推,一致认为他才能堪忧,要他主去卸去“正卿”的官职。
向戌本不是一个激烈的人,可是面对如此集中火力、激烈的“进攻”,也是不得已,拿出了“对手的方法”去回应“对手”。
“羊斟其人,究竟是死是活,顶解死之复活,其中究责,系唔系在吾任之期所为?王丹一族,捉拿到案,此案以何而立,若因一未知‘生死’之人而定罪,岂非沙上起塔,无基之谈?既王丹一族无罪受连,其间误抓误判,归罪于宾个?既捉之,看管失责,丢人毁宅,难道又系吾派人前去操作?更何况吾之爱将,非殒命于疆场,却系‘华氏禁苑’门上受箭而亡,此种国家之巨损,又向宾个追责?直至搜查疑犯,一场无名大火,又死伤无数,此等人物损失,况非兵不多,将不明,疑犯所处之地,四队人马,三族精英,系宾度可以眙出‘至精’、‘至英’?———一一算来,怕诸位眙得起吾,全归于吾一人之责,怕有失偏颇,岂有此理!”
向戌的一席自辩,句句都是事实,点点都是观点,道道都是立场,让刚才还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上表参他的朝臣们,面面相觑、哑口无言了。
“主君!依老臣之见,今日宋国,危难忧矣!”
对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纵观吾宋国之存于诸强之间,百年不倒,全赖诸卿多年辛苦经营,辅佐宋主代代相继,而吾宋法之威严,亦从未有所动摇。此一段之乱,案上所见,似为法非严、人非律;往深处去眙,其实都系各卿间,权力不均,暗自纷争不合所致。为永绝其患,国顺民安,老臣请主持,重修《宋律》,以化混沌为清爽;设争权为分权,有权者,有责;无权者,无责。如此,方可使各卿家,各安其所,行有所依,言有所据。此乃长治久安之大计,请主君恩准!”
一听说要修改法律了,这人反对,摇头晃脑批评;也有人中立,就比如华元右师,就手持着自己的笏板,面无表情,岿然不动。
宋国国君往朝下一看,华元右师这“定海神针”一般的气场,不为旁人所动的架势,给了他一点信心,于是他就开始清清嗓子,回复道:
“向卿所言,吾意以为很好!———不过,修改《宋律》乃是一件大事,需要精通律法之大才,从各方调集,统一所要修改之处,方才开始,如此才好。不过,亦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如此工程,时间、精力之耗损计量,都将非一、二日之功也。还请向爱卿,稍安勿躁!慢慢来,从长计议!”
宋君一边说,一边用眼睛不停地瞟华元,看到他那边依然是无动于衷,于是就坚决多了,再加强了语气说结束语:
“今日所议,就此为止!请诸卿回府休整,各归其位,落朝去罢!”
向戌看到这“不软不硬”的软钉子,把他的建议给否了,心里虽然不爽,但也只能依礼,带群臣,向主上行礼,目送宋君先溜为快。
“唉!呢样就算佐?人都白白死洒?”
“宾有可能,老兄,你谂下,究竟系宾个话事算事呢?”
“华元都未出声,向正卿系唔系太过恣意?”
“论你要着一口被咬,你不会反咬一口啊?都系被逼无奈啊!”
“吾倒要眙一下,这桓氏、华氏,宾个能笑到最后?”
“顶解你就不压着当今君上?究竟宾个系‘主’、宾个系‘臣’啊?主次不分,轻重不明,真系傻啊,你!”
……
下朝时的官员们,一个个一边散场,一边嘀咕着各自的意见,这些碎言小话,多多少少都飘了一些到到了向戌耳里,他依音辨人,也都一一默默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