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北队

“大人!”

嘴上磨过三个回合,现在到了露真容的时刻了,侃昱收敛了笑意,正颜说道:“既然大人于这兵法奕术破有见第,君为客,吾为主,依‘客随主便’之意,吾自亲领南队,北队请由大人调遣,切磋三个回合,如何?”

“好,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还请侃兄手下留情!”

到这份上了,羊斟知道是躲不过去了,就硬着头皮答应了。正要向前,只见侃大人指着他的头发,又加了一句:“北队乃披发之容,敢请大人落冠、披发。”

说完,他就要上手帮着来解羊斟的小官帽,那顶最为质朴的编外仿制皮牟。

这可惹得羊斟怒火暗生,虽然很不爽,但还是用手挡开了侃昱那不合礼数的手,说道:“不劳侃兄,吾自行解脱即可。”

站在一旁的良止,十分恭敬地过来接过了羊斟脱下的帽子,正而八经地端捧着,就像是捧着一件珍贵的瓷器那样,战战兢兢,这样子,让羊斟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侃兄,吾之所习六博,需6散落场,请予南、北双方各加二人为‘散’,原门将为‘枭’,再备箸若干。再请牵出一匹2龄牡马,后拉一根三尺滚木。”

“一切依大人!”

侃昱令手下学生,分别凑足了人数,以及牵来了所需之马,大家都充满期待,并且引来了“猎场”上其他所有的学生,大家都纷纷放下手中的家当,渐渐围了过来,变成了一个很热闹的看客圈,当中,是即将开演的“好戏”———对攻。

羊斟虽然棋艺不精,但毕竟也是耳濡目染,应知尽知,这次较量,不能露怯!

纵身上马,羊斟的披发造型,第一次和这匹年轻的小公马油亮的马鬃、马尾,和谐到连色泽、曲度都几乎一致,配合着利落的上马动作,潇洒倜傥、行云流水一般,让这一圈的看客师生们,都不由得齐声叫好!

接下来的这般操作,更是让各位“大开眼界”:

只见这一人一马,来回驰骋,马后所拖的圆木便在场地的沙土上留下了弯弯曲曲的纹路,回环盘旋,绝非人工臆想那种“横平竖直”的简单图案。

不消一会儿,这整个操练场上,就变出了一个由“马”拉出来的“棋局”。

翻身下马,羊斟把马交还,指着场下的沙土制地、圆木拖制的“棋盘”,对侃昱说道:“此处,即为你我对博之奕局,投六箸,行六棋,可以开始啦!”

“呢个自然好,不过,吾要加多一样:南、北双‘散’若于局间相遇,‘散’子可否对攻?”

“哈哈,侃兄,此言差矣!应该话:仅当‘散子’相遇,双‘散’才可武攻;而你我之投箸行棋,乃为文攻。上下齐心,文武相合,最终先杀‘枭’者,为胜方!”

“赞!”

“仲有,若行至最后一步,投箸成‘五白’时,可任意越路杀对方至要‘散’子而‘牟’,倍胜,呼些为庆。明唔明?”

“明!如此,请!”

大家看得新鲜、热闹,呼声不断,尤其是当两散对遇暴打对方的时候,场下看客中竟然偷偷有人开始了私赌。

欢杀声震天,声流顺风越过了“一汪情深”、“引天论地”,甚至飘到了“浮世暂托”,惊动了祖乐、撒哈等人,都放下手中的事儿,循声赶了过来。

“打,打!打得好!”

“南队厉害!”

“北队一定赢!”

……

这片宁静、安乐的庠序,十几年来,第一次有这么大的动静,几乎所有的人,都赶过来看热闹了。

“些———”

“呜呜……啊!……赢着!”

等祖乐夫妇赶来的时候,这场大战的第一局结果,刚刚揭晓!

“些———”

这一群高呼“些”的,不论场上场下,全都把头发披散了下来,高兴地上下蹦跳着;而那些场下堵输的,则是黑着脸的黑着脸,红着脸的红着脸,气鼓鼓的,不情愿地伸手在袖中拿钱“买单”。

“本庠严禁斗狠!更绝赌博!今日大人系要破吾校之根本啊!”

祖乐一眼看到了这破乱局面,浑身气得发颤,大声叫道。

“哎!莫恼莫恼!玩下而矣哉,莫气坏了身体,你咁咁返来,辛苦至极,呢度交俾吾来处置啦!”

撒哈看到这满场的“披发北人”取胜了,却是笑意盈盈,缓声劝慰着夫君。

正在“兴头”上的羊斟,为自己险胜的这一局,抢先呼“些”,绝杀了南队最厉害的一“散”而得意得不行,根本没有注意到场下有人在趁此当他们当上了“赌”具。

“大人如果系受官命,专来敛收丘赋嘅,尽管按章办理就是,吾庠绝不拖欠;若大人以闲情逸致,引吾庠弟子误行邪路嘅,恕吾哋不敢再奉陪下去!”

祖乐神情庄重、不依不饶,用目光叱退了所有的学生,各自迅速散去,各归各位,按原样操练起来。

侃昱输了,又允许羊斟把这片场地,变成了另一副“棋局”的样式,面对庠长的盛怒,不免又愧又怕,只能低头拱手,行礼求恕。

良止赶紧把官帽郑重给羊斟递上,帮助他整理好发冠,这才走过来向祖乐和撒哈行礼说道:

“都系弟子之错,原本只是受命领剩豆儿大人四处巡视,不想,因贪慕大人神功,想俾更多师兄弟见识一下,不想,动静过大,惊动了师傅、师母,系吾一人之错,请勿错怪侃师兄和大人!要如何种罚法,弟子甘愿领受!绝无二话!”

羊斟正完衣冠,一种传说中的“官家”威严,突然就从这帽子,让鼻孔对着祖乐夫妇二人,眼神很不耐烦地看天、看地、看空气,就是不看这二人的双眼。

“大人!”

撒哈走过来,陪笑施礼,说道:“大人莫要同佢一般见识!吾夫君系一介书生,成日只知道书中教条,不懂时务,今日之事,过啦过啦!吾更应感谢大人不吝赐教,俾吾哋眼界大开嚟!真系谢都不及,哪敢再有多言!系吾哋招待不周!请大人多有原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