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鞑文泰训了一通,两个士兵不敢多言,迈着大步,开始往四周搜索。
孩子们感觉到那脚步声,每一步都在震动着自己的小心脏似的,压迫感超大,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把身子缩得更小了。
“让你们平常多收拾,看看,一片乱七八糟的!还不给我一边找,一边拾掇拾掇,都给我摆好!”
鞑文泰心想,也没丢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只不过是一桌饭菜被人吃了,估计是趁着节日,从备的重点,就从追究抓人变成了整顿内务。
两个士兵心里委屈,嘴里小声嘟哝着:“里面本来就不归我们管,我们俩只管看门!这收拾内务,应该是女人干的事啊!咱们这,一个女人都没有,还怪我们!”
“什么女人?女人能保卫我们国家吗?现在就是你们的事,给我好好收拾,不然看我不抽你们!”
鞑文泰半真半假的吓唬着手下。
其实他哪舍得打,这些士兵心里也清楚,城主也就是嘴上吓唬吓唬,他心里,可是疼爱他们,还来不及呢!
“是!”
两个士兵,吐了吐舌头,偷笑着,继续干活。
眼看着他们的搜索,很快就要接近火墩所躲藏的那个倒扣着的大淘箩筐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狗叫声。
“是鞑丽靼的狗!出什么事了?叫得这么大声?你们先去看看!”
鞑文泰亲自送给女儿的狗,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平常这狗可是轻易不叫的,可现在这叫得这么大声,都盖过了“丝衣节”的音乐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遵命!”
两个士兵又听命赶紧往外奔去,手中刚摆好的一堆,又倒乱成一片,就像没收拾一样———事实上,比不收拾,还更乱了。
“不要慌张,从容,记得,要从容!”
鞑文泰很不喜欢自己的士兵,那么没有气质的样子,经常提醒他们,要拿出“城主护卫”的气派来。
“是,从容,从容!”
两个士兵稳住步伐,摆好架势,昂首挺胸,以城主平常教过他们的,最理想的那种“不卑不亢”的仪态,大踏步地向狗叫的方向快步走去。
音乐声也停了,人群中发出一阵喧闹声,鞑丽靼的狗叫声,在里面最为突出,明确标志着“事故”发生地的位置。
“让开让开!”
两个士兵赶过去的时候,已有太多人群围成一堆,搞到他们很难轻松靠近,只好放弃了“风度”和“从容”,大声呵斥着,驱赶开了一些挡路的看客。
人群最中间,鞑丽靼的狗正在冲着一个长得圆圆胖胖,非本城城民打扮,眼睛上还戴着副奇怪圆东西的小伙子伸着脖子、龇牙咧嘴地叫个不停。
“来来来,给你吃个苹果,别叫了!”
这个小伙子单个看上去,根本不算矮,可是和这巨人国的国民一比,就整个小了两号。举着一个苹果,试图在讨鞑丽靼的狗欢心。
“哪家的狗爱吃水果啊?他也真是有想法!”
“他眼睛上是什么东西啊?”
“他长得还挺好看的,除了左边眉毛里那颗黑痣有些碍眼以外。”
“你看他的衣服,好丑呀!什么颜色都没有!”
“他的鞋很有意思,那么高的底子!是嫌自己个儿太矮了吧!”
……
人们议论纷纷,就觉得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不寻常的小人,应该和鞑丽靼的那五个小孩子,有什么关系。
这么热闹的场面,鞑丽靼的狗在,可是她自己不在,创造的激情,让她一冲动,就不管任何事,专心回去赶制五套“棉衣”去了。
“你是谁?从哪儿来的?怎么穿成这样鬼样子?你爸妈没钱给你买衣服吗?你怎么长这么小!”
有一个当值的士兵主管把狗赶开,正在“灵魂盘问”着这个不速之客。
“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穿得奇怪吗?我有爸妈吗?我不算小吧?你们问的,我也不知道啊!我是在做梦吧!”
这个小伙子,一脸迷糊,却并不害怕,而是接着问:“你们这是哪里啊?你们怎么都这么大个啊?很浪费布料啊!你们一顿饭得吃多少啊!”
“你脑子坏了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还担心我们吃不吃得饱饭,太奇怪了!”
问话的人,觉得这个答案很滑稽,就冲着四周大家转着视线,笑着反问。
“哈哈!是啊,我们在一起做梦,陪你一个人?你谁啊!这么尊贵?好有面子啊!”
“吹牛也不带打草稿的!这孩子怕是脑子坏的吧!”
“安静!安静!大家都安静,城主大人让我们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从容,从容,记得要从容!”
两个守卫走到问话的人面前,接过了主持权。
“近段时间,我们这里是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也有一些比你还要小的孩子们凭空出现了,既然你说你不清楚,正好,我们也正要找你。跟我们来吧!”
虽然这两个守卫在城主面前,一副唯唯诺诺、时而恃宠装蠢的样子,可是到这外面,立即换了一副“正义公理”的样子,充满了威严和公信力。
“或者我们城主的女儿那里,有你要找的人。”
小伙子一听说有戏,心里乐开了花,就冲着大伙儿一圈抱拳,跟着他俩逃离了鞑丽靼的狗和过“丝衣节”的好奇人群围观。
那边鞑文泰看着一片被收拾得越来越乱的屋子,叹了口气,又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先压压火。
“从容,从容。”
他叨叨着,也是在劝自己,不要发火,不要发火。
火墩透过大淘箩筐的柳条空隙,往鞑文泰这边望着,不由得也心里跟着暗念:“从容,从容”。
这下好,被洗脑了!
辛吾和石宝山那边,分别躲藏在一个卷着的席子和一个衣服箱子里,何忆西则是躲到了窗帘后面,也都是被这“从容、从容”给洗脑了,倒也不害怕被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