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阴冷潮湿,仅有的一点光线落在了被铁链锁住的面具人身上。
言子瑜摘了他的面具,虽多少有了些准备,还是被眼前这副狰狞的面容吓了一跳。
他滋了滋嘴,「居然把自己搞成这副丑样子,难怪面具示人。」
「你把阿香怎么了?」
赵景然气得怒火冲天,他带人进去,结果床上的是个穿着女装的男人,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言子瑜丢了面具,用帕子擦着手指,「这么在乎她,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娶了她,还眼睁睁地看着她抢个男人回来干嘛。」
没等赵景然回答,言子瑜便话锋一转,「不过,不重要了,我现在反倒好奇,你到底许诺了六哥什么,他竟会帮着你救个女人。」
赵景然瞪着个眸子,显然不想说。
「不说那就好好在这里关着吧。」
言子瑜也没再逼问,命人看着点,他暂时还不想这人死。
洛清漓被秘密接进了煜王府。
阮凝香见到的时候,趴进了洛清漓的怀里,眼泪破防似的往下掉。
问了洛清漓她们那日发生了什么,阿珂他们又在哪?
洛清漓把当日的事和阮凝香说了。
那日,本来他们已经坐上马车,想趁乱冲出去了。
结果那地图少了一块,秃鹰寨说是被狼牙寨的人,藏了起来,狼牙寨的说没有。
结果双方就打了起来,他们也被冲散。
她遇见了齐昊霖,是齐昊霖救了她和安安,还有另一个女人徐慧心。
后来几人便跟着他去了云州城。
至于,阿珂他们,她也不知道在哪。
洛清漓也在阮凝香口中听说了姑爷的事。
姑爷居然是皇子,她有些难以相信,「你是不是弄错了?」
「没有,他自己都承认了。」阮凝香必须提醒洛清漓。
因为她发现了一个问题。
洛清漓的出现,相当于也变相的被言子瑜禁锢在了这里。
言子瑜居然不动声色地便又将她拿捏住了。
阮凝香眼里再次浮现了恨意。
几日没出现的言子瑜,今天出现在了这里。
春光满面的。
「路途遥远,七当家的赶路辛苦了,我叫厨房做了些南境的特色菜,晚上留下来一起吃吧。」言子瑜摸了摸安安的脑袋,「安安也长高了不少。」
安安见到他挺高兴的,热情地喊他:「小姑父。」
「安安过来!」阮凝香不想安安和他太近。
安安一向都很乖,他走过去,眨巴着眼睛,「小姑姑。」
「夫人,别这么凶么,吓到安安了。」言子瑜今天的心情非常好,他感觉又回到了从前,热热闹闹的,「安安,看姑父给你带了什么。」
是一套鲁班锁。
言子瑜将安安抱在了腿上,教他怎么玩,看上去和谐的就像是父子。
阮凝香气得脸色发白,洛清漓拍了拍她的手,冲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晚上吃饭,言子瑜主动给阮凝香夹菜,又被阮凝香扔到了地上,喂了猫。
「夫人刚小产,不能挑食。」言子瑜又给阮凝香夹了块排骨。
这次阮凝香没扔,只是也没吃。
言子瑜找着话题:「安安,最近有好好练字么?」
安安心虚地低下头,「义父教我剑法了,他说学好武艺,将来可以保护好我娘亲。」
「安安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言子瑜温声道,「不过,学业也不能耽误,日后有时间,小姑父在教你
。」
「王爷日理万机,就不麻烦王爷了。」洛清漓不懂声色道。
言子瑜揉了揉安安,眼神挺温柔的,「不麻烦,我有空的时候,就像往常一样教他一会儿就好。」
这人一肚子算计,阮凝香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饭后,言子瑜跟着阮凝香回了房间,命人打了洗澡水,「我知道夫人有很多话想说,为了表示诚意,不如由我先说吧。」
他一惯清冷低磁的声音,亦如他白净俊逸的长相,很有欺骗性。
阮凝香既然暂时做不了什么,也不做无用功,白费力气。
只听他说:「我也是过年的时候,才打听到洛清漓母子的,本来是想着把她们接过来,给你个惊喜。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发生了那种事。」
言子瑜也不避嫌,当着她的面解着衣带,露出健硕的身材。
阮凝香避过视线,「所以呢,现在打算用她们威胁我?」
「夫人还是这么聪明。」言子瑜绕到屏风后面,「我想每天都像今天这样和乐融融。」
「自欺欺人。」阮凝香无情拆穿他。
「那就自欺欺人吧。」言子瑜道,「不过,夫人这么聪明,应该也知道不用再想着怎么刺杀我了吧。」
这是赤裸裸的在威胁她,她陪葬无所谓,可安安呢,他还那么小。
阮凝香磨牙道:「这么杀了你,岂不太便宜了!」
听着她说着恨意的话,言子瑜心里又有些钝痛,他抚了抚胸口没洗多久就出来。
阮凝香已经上了床,他也扯了个被子。
最近几日,他连靠近都没敢,睡得都是书房。
今天不一样,有了洛清漓他们在,他的阿香不敢对他做什么的。
不过,他也不敢太得寸进尺,自己还是拿了一床被子,熄了烛火。
屋里暗了下来,遮住了阮凝香恨意的脸庞。
言子瑜平躺着,自言自语一般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他想将一些他自己的故事说给她听。
他想叫她,多了解楚煜的人生。
阮凝香闭着眼睛,听着他说。
他从他和他母妃跪下雪夜里,看着他父亲宫变,当着他们面杀了前朝所有他的母族开始。
说到了冷宫里的日子,最冷的天没有炭炉,吃着冷掉的臊饭。
甚至,他连猫肉也吃过,只因为一只猫跳进冷宫,他那时还没有安安大,就因为喜欢抱了抱,就被太子恶意戏耍了他,更是报复,他喜欢的都要想办法毁掉。
他生病快死了,连个太医都请不来。
甚至饿肚子的时候,需要自己想办法找食物……
言子瑜说了很多很多。
阮凝香心里不是没有波澜,可那又能怎样,这些并不是他来开罪的理由。
「你的医术是和谁学的?」
一身功夫又是哪来的?
为什么太子那样针对他,他还能投奔太子。
阮凝香感觉他很多事,都有所隐瞒,她试探问。
言子瑜淡淡说:「找了几本医书,自学的。」
「不想说也可以不说,没必要编个谎来骗我!」阮凝香扯过被子,背过了身。
言子瑜侧着身,盯着近在咫尺的阮凝香,不由得想起以前。
以前,他上床她便会像只听话的小猫,缩进他怀里。
可现在,需要别人的牵制,俩人才能这样躺在一张床上。
不过,就这样陪着他也挺好的。
说不定,时间长一些,阿香也会像他当初那样,由恨慢慢转变
成爱的。
他愿意拿出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