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那些以外以往对言子瑜不屑一顾的大臣们,此刻态度全都变了。
有突然上前,恭敬讨好的。
也有直接在他面前经过,故意冷哼鄙视的。
分别是太子和六皇子的人。
他这一赐婚,变相的成为了太子的人。
只是他从小就和太子不和,太子为何会突然拉拢他?
一国宰相,文官之首,魏相爷走过来,“没想到能有缘和九皇子成了岳婿关系,曾经的种种,我魏某向小婿你赔个不是。”
言子瑜眸子藏着深色,面上不动声色道:“魏相爷客气,日后都是一家人了。”
魏相爷捋着胡须,哈哈笑道:“九皇子果真是做大事的料,日后定能辅助好太子殿下。”
言子瑜再不明白为何会被突然赐婚,那他可就真的白小心翼翼地苟活到了今日。
眼前这人,曾经种种为难,一心置他们母子为死地,还历历在目。
这会儿……
言子瑜背着手,捏着衣袖中的拳头,忍着一拳打爆他的头,浅笑了下,“既然都已经亲上加亲了,那是自然。”
太子就在一旁,几人下了台阶,“大婚之事,操办在急,虽有些委屈了九弟,不过等你大婚之后,我会在兵部给你谋个兵部士郎的位置。”
“那就谢谢太子了。”言子瑜这辈子,最会做的就是伪装和隐忍。
只是隐忍过后都会变成更深的仇恨。
出了宫门,言子瑜坐上马车,眼里的阴翳不可控制的满布眼球。
圣旨上,大婚就在小年夜,满打满算也不过才剩十天。
圣旨他违抗不了。
不过,太子既然敢把主意打在了他头上,他也不是好拧的瓜!
谁利用谁,还不一定!
只是,他的阿香怎么办?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知道。
回京的每一个日子,言子瑜都不好过。
他怕惹人怀疑,下了朝要假装回王府,他这次给阮凝香置办新院子,就藏了心思。
离王府不远,有暗道通连,方便他出行不惹人怀疑。
言子瑜从外面进来的时候,阮凝香正在挽着袖子写字。
言子瑜很少看到阮凝香拿笔。
就连这一年里,阮凝香以往总是随身携带着的春雪刀,也很少见到她碰了。
总是安安静静地,懂事的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言子瑜走过去,红色的对子纸上写着,“霜威出塞早,云色渡河秋。夫人为何要写这样一副对子?”
阮凝香指了指上面的两个字。
“云渡?”言子瑜微蹙了下眉。
“嗯。”阮凝香放下笔,“洛姐姐和阿珂他们看到,应该就能知道我在找他们了。”
“仅凭两个字,也很难吧。”言子瑜负着手道。
阮凝香歪头看他,“相公觉得我的字,写的怎么样?”
盯着上面的字,言子瑜渐渐笑不出来了,两个字不一定会被留意到。
那她的字迹呢?
阿珂他们跟着阮凝香长大,这么有特色的字迹贴在大门口,定然会被留意到。
“相公?”阮凝香在他眼前摆了摆手,“我知道我的字写的不咋地,你也不用这么一副表情吧。”
言子瑜扯出一抹笑,揉了下她脑袋,“夫人的字,别具一格,挺好的。”
阮凝香知道他是安慰她,“我小时候顽皮,有父亲教的时候,我总是贪玩,后来知道上进了,父亲又不在了。”
“要不要我教你?”
言子瑜又扑了一张纸,在背后揽过她,握着她的手,又重新写了一副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他的字豪迈,笔锋转折处又多了丝温柔,比她稚嫩的字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别说,这首诗风景描写的真不错,有海,有山,还有云雾缭绕。”阮凝香欣赏着。
言子瑜捂了下脑门,忍不住地笑了起来,阮凝香侧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我说错了么?”
言子瑜笑得快抽了,“这是首情诗。”
嗯?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阮凝香皱眉,囔囔着,“这不就是写山水的么,哪里有写情啊?
“这首诗说的是看过大海和巫山,对别处的水和云就难以看上眼了。”言子瑜低头,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耳边,“隐喻说的是唯一,见过最美好的你,便再也看不上别的女人了。”
阮凝香一抬头,就撞进一双深邃如星辰般的美眸里。
他看着她,眼里满是醉人的笑意。
阮凝香心头一滞,心虚地别过头,“哦,我父亲没教过我写情书。”
言子瑜还要教她,阮凝香想想还是算了,她可不想再出丑了。
阮凝香拿过她写的那副对子,“算了,我还有事要忙,相公要不帮我?”
“叫哑婆婆吧,我想要去趟茅房。”
言子瑜放下笔,说的坦然,其实,美好抵不过现实,他连这里的门口,都不敢出现。
如今他即将成婚,出行更是受限。
俩人之间能走多远,他迷茫且不安着。
他看着阮凝香欢快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甚至有种感觉,他和阿香之间要走到尽头了。
可他又不甘心,他喜欢现在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承认,他喜欢上这个野丫头了。
掖掖瞒瞒的到了小年。
煜王府挂满红绸,一片喜庆。
这天他把阿香骗去了隔壁的县城。
说是他的人,在那边好像看到阿珂他们了。
只是仅凭画像没敢认。
一早阿奴赶着马车,就带着阮凝香出了京城。
到了那,发现那人和画像上阿珂确实长得很像,却不是他们。
她又失望地赶回来,不出意外京城门又被宵禁。
他们再次入住的那位大姐家,之前阮凝香给过一些碎银子。
大姐热情,拿出过年用的米肉,招待他们二人。
京城那边,鞭炮齐鸣,热闹非凡。
魏佳怡被八抬大轿迎娶进门,满朝大臣来了不少,言子瑜身穿大红喜服,面上却没有多少笑容。
委婉周旋了一天,累,心累。
送了兵客之后,看着充满喜庆的房间,那张床上,端庄坐着,盖着红盖头的女人。
他摩挲着拇指上的血玉扳指,走过去,幽幽烛火映着他阴暗的深眸。
他脚步停下,光明正大的在床边燃着的蜡烛里,放了些安魂香。
暗香虚虚渡开。
盖头下的魏佳怡感觉到王爷的靠近,又离开。
她温声细语地唤了一声,“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