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香穿着厚厚的花棉袄,盘腿坐在炕上,开心地打开阿珂送来的信函。
这次的信上没有过多的内容,只有两句话。
独看烟火灿烂,独守烟火渐凉,想你。
阮凝香捏着信纸,心口骤然抽痛。
他过得不开心。
她在这里还有一群兄弟。
可子瑜呢,只有他自己,连个说暖心话的人都没有。
阮凝香心里堵得厉害,下地,拿过毛笔,用炭炉上的热水,烫了笔头,研了墨。
厨房飘着一层白色的水汽,火灶里架着柴,锅里蒸的是红薯。
阿珂、阿玥搬着小板凳啃着红薯,苏禾给他俩炒了盘花生米,又去炒些瓜子。
“我记得秀儿那会可没有苏禾姐这般能干,谁要是娶了苏禾姐,小日子肯定过得特红火。”阿玥啃着红薯,夸赞道。
嫁人?
苏禾总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从来没想过会嫁人。
她埋着脸,没理会他的话,低头继续炒着瓜子。
阿珂敲了阿玥一下,“说这个干嘛,再说了,秀儿以前那是小。”
“所以啊,秀儿小小年纪,还不是早早的就嫁了人,如今都当了娘。”阿玥笑着道,“苏禾姐,要不你就嫁给他吧,我看你俩就挺合适。”
此话一出,苏禾和阿珂两人彼此看了一眼,两人压根都不熟。
阿珂又敲了阿玥一下,“怎么在外历练了这么久,说话还是这么的不过脑子。”
“我不是为你俩着急呢,都老大不小的人,总单身怎么行?”
“那你不是也单着呢么?”阿珂道。
“如果苏禾姐不介意跟我搭伙过日子的话,我倒是无所谓。”阿玥嘻嘻地望着苏禾。
闻言,炒着瓜子的苏禾,脸唰地红了,愣了一瞬,锅里冒起了烟,她忙得将瓜子盛了出来。
外面的门便又被敲响,阿玥起身去开门,“齐大哥来了,吃红薯,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齐昊霖身后还跟着一位披着黑色斗篷的人,大大的帽檐遮住了脸。
阿玥刚想问是谁的时候,猛地睁大了眼睛,“姑,姑,姑……”
“阿香呢。”楚煜抖了抖披风上的落雪。
阿玥话卡了半天,又吞了回去,指了指屋里。
几个人,忙得退了出去。
阿玥拉着齐昊霖,悄声问道:“怎么回事,姑爷不应该是在京城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齐昊霖丢给了他一个,你问我,我哪知道的眼神。
阮凝香低头写着信,听到屋内的推门声,只以为进来的人是苏禾。
她头也没抬道:“先放下吧,我还不想吃。”
楚煜站在屋内,看着那个他朝思夜想的人,穿着厚厚的棉衣,坐在炕上。
她向来畏冷的。
这里比南境,南海还要冷得多。
她这一年来,是怎么过来的。
阮凝香专注的埋头写着什么,楚煜捂着闷痛的胸口一步步靠近。
小方桌上,摆着颜料,她画了一幅画,画上是他们俩坐在房顶,看天空燃放着的烟火,远处灯火辉煌。
是他们大婚夜,他带她看的一刹那夜景。
画的
烟火转瞬即逝,星空万世永恒,煜郎,等我归来时,一起月下烟火。
想你,爱你的阿香。
万般情绪在心口淌过,楚煜没忍住突然咳了起来。
阮凝香手下的笔一顿,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缓缓地抬起头,望着眼前的人。M..
怔怔地。
出现幻觉了么,她扯着唇角,苦笑了下,原来思念成疾,真的可以出现幻觉啊。
阮凝香又缓缓低头,湿着眼睛,把晾干的信折好,收入信封中。
“阿香,是我。”楚煜颤声走进,“我来看你来了。”
阮凝香又猛地抬起头来。
眼前的少年,妖冶秾丽的黑眸,含着些水雾,正对着她……笑。
是她朝思夜想的人。
不是幻觉。
“子瑜。”
阮凝香激动的想要站起来,结果膝盖磕到了小方桌上。
楚煜忙地伸手去扶她。
两人的手碰在了一起。
隔了近一年的时间。
连日来赶路,他的手被冻伤了些,他想缩回来,被阮凝香一把拉住,“别走。”
声音轻颤,带着慌乱。
楚煜又狠狠地握住她的手,“没有走。”
阮凝香一把搂住人,以往温热的怀抱,有些凉,阮凝香抬头,又看向他,他的脸很白,唇上也没点血色。
“地上凉,上炕。”
阮凝香将他拉床上炕,又搂着他的腰身来回摸索。
楚煜的目光忽沉,仿佛有一股热源,从碰及的地方窜了出来,调笑道:“夫人,这么急着对我上下其手,不会是想在白日里,宣淫吧?”
披风下身躯单薄,竟连件棉衣也没穿,阮凝香收回手,埋怨似的唠叨道:“天气这么冷,也不知多穿点,形象就比身体还重要?”
阮凝香责怪了句,将滚落到一旁的暖手炉,塞给他,又将被子给他披好。
“男人火力壮。”
“屁,你就唬我,这整个雁回城哪个不是男人,哪个不畏冷了。”
“好了好了,我是坐马车来的,真的没那么冷了。”楚煜忙将人拉到怀里哄着,“一年没见了,让相公好好看看。”
现在的她丑死了,皮肤又黑又糙,自己都不敢照镜子。
阮凝香低着头,转移话题,“你怎么会突然来了这里?”
楚煜瞧着她的视线,见到一截隐进厚厚棉衣领下的后颈,后颈的皮肤白皙,微微凸起一截颈骨。
还没来得急多窥探一二,阮凝香一抬头,又把他的视线遮住了。
其实,楚煜原计划是过了年后,再来云州这里。
只因为醉酒下写的那一封信,他将计划提前了,又一路骑马,连忙赶到这里,只是有着一群锦衣卫在,他不可能夜里继续赶路,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看到阮凝香迫不及待回她信的模样,又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煜将人搂得更紧了些,“想了你,等不及想见你。”
“那你能待多久。”阮凝香一双盈盈明眸,凝视着,期待着。
楚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要去云州城办事,这里只能小住几天。”
几天是几天?
阮凝香微微垂了垂眸子,继而,抿唇一笑,“没关系,能看到你,我就知足了。”
“嗯?”
楚煜慢慢睨着她,眼里流露出狡黠的旖旎情色,一只手慢慢地顺着她交叠的衣领,忙里探,“不想些别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