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成婚的两个人,当天,楚煜就叫福伯和艾草筹办了起来。
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大红花轿。
熟悉的房间里,贴满喜庆的大红喜字。
阮凝香穿着大红秀凤的喜服,额间画着一个梅花钿,整个人染上了一层明艳的红。
阮凝香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努力扯出一抹笑意,问道:“子瑜呢?”
“拜堂前,新人不易见面,主子在福伯的房间里等着吉时一到,他便会来迎接夫人。”苏禾帮她整理着喜冠上的流苏,回道。.
此刻的楚煜手上的伤被包扎起来,拿着针线,一针一线地绣着喜帕。
他都已经在为了他们俩人之间的未来,努力了,可是还是太慢了。
这道圣旨,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坐在一旁的福伯,深深叹了口气,“煜儿,我看诏安县主也是真心喜欢你的,等你日后在想办法,把她纳进府里。”
“不能明媒正娶已经是在委屈她了,我又怎么忍心叫她为侧室。”楚煜抬起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福伯,你这么多年,为了我娘,都可以终身不娶,你该懂我的。”
福伯沉默了,就是懂,才知道那种无能为力,触手却不可及的滋味,有多苦。
楚煜又低头绣着手里的红喜帕,五彩的鸳鸯在水中嬉戏。
他和阮凝香之间也会有未来的,一定会!
最后一针收尾,楚煜叫来了阿奴,他给不了阿香明媒正娶,就只能将这一点点小的私心,藏在里面。
阮凝香带上了楚煜亲手绣的红帕子。
吉时已到,两人各执红绸的一端。
楚煜望着穿着殷红嫁衣的女人。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熟悉的红,熟悉的房间,熟悉的人。
曾经他被帮上山,被个这女人强娶,成为了此生最屈辱、愤恨的记忆。
现在,他多么渴望和这人结为连理,一辈子不分离。
福伯成了楚煜的义父,坐在了高堂上。
阿玥和小武成了她的亲人,她的哥哥。
苏禾搀扶着新娘。
艾草大声说着喜词。
婚礼举办的虽仓促,该有的仪式却不马虎。
拜了堂,入了洞房。
洞房里。
一对红烛燃的浓烈,偶尔发出呲哔的声音。
阮凝香大红的衣摆旖旎展开,端坐在大红喜床上,盯着一步步站在她面前,穿着同样大红喜服的半截身影。
楚煜望着盖着五彩线绣着的鸳鸯红盖头,红盖头下那张娇俏的小脸,轻轻地抿了下嘴角。
阮凝香见楚煜久久微动,微微攥着的手,缓缓松开,伸出手,拉上他的大红衣袖,又轻轻地晃了晃,带着点撒娇和调情的语调说:
“相公,虽然你和我是第二次成亲。可是,那一次,什么事都是我自己来的。这一次,我想让你亲自掀开我的红盖头,我们共饮合卺酒,今晚也由你来宠我好不好?”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阮凝香不希望这人带着恨意和心结,她厚脸皮的说出这些脸红耳赤的话。
楚煜嘴角微微弯了下,“好。”
声音很轻,如烟,带着细细地哽咽。
楚煜缓缓伸出的手指,一点点地掀开红盖头。
朦朦胧胧的烛火,映着她艳丽的红唇,眉间的花钿,眼角的绯红。
她对着他笑着。
可楚煜知道,她在强颜欢笑,她明明那么在乎自己会娶别人的。
可她还要笑着反过来安慰他。
而他……
连一个明媒正娶,都做不到。
阮凝香发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拉着衣袖的手,一点点的攀附上他的手指,勾了勾小手指。
一双明澈的笑眸,凝望着楚煜,又撒娇似地晃了晃,“二嫁情郎,我夫君还是一如既往的俊美呢。”
“就你嘴甜。”楚煜敛下万般情绪,另一只手轻轻点了下她红艳的唇瓣。
阮凝香弯着眼睛,露出几分小小的俏皮,“相公,不是就吃我这一套么。”
楚煜拉上勾着他手指的小手,“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合卺酒还没喝呢。”
“回来再喝。”
楚煜给她拿了一件棉披风,带着她爬上了阁楼的房顶,有三层楼那么高。
冬日里的夜风透着阴冷,阮凝香裹着披风,依偎在他怀里,“为什么是房顶?”
“嘘。”
楚煜指了指天空。
墨色的星空,星罗遍布。
突然,砰地一声,浓黑的夜色中猛得炸裂一道烟花。
随即两道,三道……
成片的烟花此起彼伏,绚丽夺目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阮凝香望着天空。
楚煜望着身旁人。
一眼永恒,刻在心头。
烟火缓缓落幕。
街道两旁逐一亮起灯笼,像是两条不断变长的火龙,朦胧的灯光照亮了整条街道,又照亮了整个南海城。
夜色浓稠,遥遥望去,行成一片华丽的灯海。
“星河汇聚,烟火灿烂,灯火辉煌,阿香我送不了你十里红妆,便送你一瞬间的绽放。”楚煜搂着怀里的人,道。
阮凝香瞬间热泪盈眶。
这是他,藏在烟火里的浪漫,燃在烛火中的深情。
一瞬间的绽放,心,已满足。
俩人在房顶坐了很久,直到阮凝香冻得直吸鼻子,楚煜才背着她,从高高的房顶上下来。
酒香淳厚,交杯共饮。
他想醉,醉了就不必那么真切的感知心里的痛。
她想清醒,清晰的记住他每一个温柔的瞬间。
温柔终有尽头。
天亮了。
阮凝香摸着楚煜胸口的那颗痣,又在那凸起的刀疤上,拂过。
又吻了吻。
小心翼翼瞒了一夜的消息,还是决定告诉他。
“皇帝封我为阮将军,命我年后出征支援小沈将军。”
楚煜搂着她的手一颤,沉默许久他都没有说话。
阮凝香见到他眼角,悄然滑下的泪,她吻了下他唇角,“皇帝这么信任我,这是好事,说不定,我还能掌管军权,成就一番大作为,到时候,我身后的力量就都是你的。”
楚煜猛得将她蜷在怀里,“我们走吧,回南境,那里有天险。”
“还想当上门女婿啊。”阮凝香故作轻松地打趣了句,抚摸着他的脸,“子瑜,皇帝也许现在是自顾不暇,可你真的要和我回了南境,那就相当于是造反,容妃娘娘怎么办?南境百姓怎么办?我们根本没有胜算的。”
“为什么,天地这么大,却容不下一个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