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叫不止,阮凝香皱着眉头,刚刚嗜血绝杀的表情不见了,微微躲闪着离狗远远的。
居然敢吓他的女人。
楚煜突然凌冽的眼神睇过来,手中两枚银针齐射,一枚没入心脏,一枚没入咽喉,狗倒地,没死,却也叫不出来。
这时,屋里受了重伤的黑衣人听到动静,拿着刀冲出来。
阮凝香脚尖一勾,孟浪手里的那把刀,便落入了她的手中。
刀可比匕首顺手多了。
眼前这人身上,只穿着一条裤子,身上多处缠着绷带,依旧露出大片,鞭打上过刑的伤痕。
就连走路都是瘸的,毫无震慑能力。
是孟氏兄弟里的梦春。
孟浪居然把他从阿玥手中救了出来。
不可思议。
孟春见自己的兄弟倒地身亡,瞬间激红了眼睛,连身上的伤都顾不得了。
举着刀就冲过来。
“别杀,留活口。”
楚煜寻着个凳子,坐了下来。
“好嘞。”
阮凝香迎着阳光露出一个灿烂绚丽的微笑。
嗞……
俏皮的样子真俊。
楚煜笑凝着人。
远处花田中的人,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从田里站起来,伸着小脑袋往这边张望。
却没看敢靠近一步。
坐在礁石岩的小男孩,填饱了肚子,等了会不见人来。
不放心,跑过来,冲着他们的伙伴道:“他们是娘亲派来救我们的人。”
一群小伙伴们,一脸茫然不信。
有个个子大的黝黑小子道:“你怎么知道是救我们的人,万一是骗我们的,把我们都再拉去别的地方怎么办?”
“就是,前几天,刚抓来的那个阿良想躲进船里逃跑,最后,怎么样,活活喂狗吃了。”
一提起阿良,所有人的那点雀跃的心思,瞬间没了,有些胆子小的已经瑟瑟缩缩地缩回耕田里,继续干活。
小男孩着急,拉着个子最高的大男孩,奋力去说服他,“阿生哥,是真的,那个大姐姐我认识,她就是娘亲派来接我的。”
那个叫阿生的男孩,十三四岁模样,来这里的时间最久。
一群人中大的十三四,小的才六七岁,还有的是才被抓来不久。
不管多长时间,都遭受过鞭打,亲眼见过身边的小伙伴,惨死的下场。
小小的身心受尽了摧残。
强威下学会了逆来顺受,怯懦的不敢有任何想法。
只能看向一旁年纪最大的阿生。
阿生也犹豫不决,他当然想走,但他也怕,因为自己错误的决定,害了这群人。
小男孩见说不动他们,转身就走,“你们不走,我走!”
“阿生哥。”还是有人心动了。
那名叫阿生的男孩望着小小的决绝的背影,突然道:“我们跟过去,看看情况再说。”
那头,阮凝香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孟春制服。
刀架在孟春脖子上,话还没问呢,孟春一扭脖子,想死。
阮凝香眼疾手快。
想死哪那么容易。
楚煜休息了一下,进屋找来绳子。
三五下将人绑了起来。
楚煜道:“以防万一,这里不能久留。”
阮凝香点头,刚想去找小男孩。
小男孩便带着一群孩子跑过来,“我们跟你回家。”
一道道期盼的眼神,望着她。
阮凝香沉甸甸地道:“好,哥哥姐姐带你们回家!”
压迫太久的小男孩们,看到平日里欺负他们的人,一个死在了院子里,一个被绑起来了。
而眼前的两个人,都是和他们说着同样话的大楚人。
这才相信,确实是救他们出去的人,瞬间都欢呼起来。
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是带些水和吃的。
阮凝香拿了两把刀,以防万一。
屋里有刀伤药和纱布,楚煜全部拿上了,他还看到了一些半梦的种子,犹豫之下也带上了。
阮凝香一把火,烧了这片害人的花海。
一群人快速地上了船。
楚煜指挥大一些的孩子,扬帆开船。
这些孩子除了胆子小点,但是常年干农活,体力不错。
花海的火燃着,冒着翻滚的浓烟。
楚煜指了指太阳偏西的方向,命令他们调转船帆,往西启航。
一番折腾,楚煜的伤口又渗出血来,重新换了刀伤药,包扎。
两人坐在船舱里,风餐露宿了好几日,终于可以好好地喘上一口气。
孟春被五花大绑在船杆上,连动也动不了。
甲板上,海一群孩子围在一起,望着远去的燃烧着的小岛,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诺诺地问:“我们是真的要回家了么?不是做梦吧。”
那个调皮的小男孩掐了他一把,“疼么?”
“疼。”
“我娘说,做梦是不会疼的,我每次做梦我娘打我,我都会被吓醒。”小男孩吸着鼻子,声音低了下来,“我好想我娘。”
“我也想我娘。”
阮凝香靠着船舱的窗子,静静地坐在,听着他们说着话。
其实,她也想家,只是她连家的方向都寻不到。
“怎么,舍不得这里了?”楚煜贴在她耳边暧昧道。
“才不是呢。”
阮凝香轻轻推了下他,楚煜故意嗞了下嘴,阮凝香忙检查,“疼了?”
楚煜点了点头,抓着她的手,往伤口上,抹了下,“疼。”
“疼还碰。”
阮凝香抽回手,知道他在戏耍自己,这里一群孩子在呢。
她转移话题,“一会儿天黑了,没了指路的太阳,我们该怎么办?那个孟春肯定不会告诉我们怎么走的。”
“指着他干嘛,有我在就够了。”楚煜傲娇地挑了下眉梢。
“你认识回家的路?”
“必须的。”楚煜神秘一笑,“我得带夫人回家不是。”
来时,楚煜刻意记过路线。
话音刚落没多久,船被海浪掀得剧烈摇晃。
“怎么回事?”
阮凝香一把抓住楚煜的手,楚煜堪堪稳住身形,扶着船身站起来。
是海上漩涡。
不仅一个,一眼望去,夕阳斜照之下,前面全是巨浪,旋流。
楚煜瞬间明白了,为什么他们要晚上进出这片海域。
为什么这个小岛离大陆不远,却没人找到过。
原来,有旋流包裹着。
楚煜找了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拉帆改变行驶方向。
还好是白日行船,在没进入旋流之前,发现了异常。
一船人侥幸捡回来一条小命。
夕阳余晖沉入海中,夜幕上爬上些星辰。
运气不错,今晚是个有星有月的晚上。
接下来,楚煜不敢掉以轻心。
根据天上列布的星图,推算出大致回家的路线。
行至半夜,突然有人喊道:“那里有船!”
迷迷糊糊的阮凝香,瞬间戒备起来,叫坐在外面的孩子们都躲进了船舱里。
“不管发生什么,你们几个都不要出声,记住没?”阮凝香叮嘱道。
一双双胆怯的小眼睛,眨巴着点头。
阮凝香拿着刀,来到外面。
楚煜熄了船上的灯,来到前面船舱。
管船的那个男孩十三四岁,黑黑的憨憨的样子,穿着粗布汗衫,虽瘦,手上却有力量。
楚煜扔了一把刀给他,厉声道:“是男人,就拿出点男人的骨气出来。”
那个男孩拿着刀的手明明在抖,却咬着嘴唇,点头。
那艘船还是发现了他们,速度极快地朝着他们靠过来。
不是一艘是三艘。
三艘船上,黑压压地涌动着人头。
怎么打,根本打不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