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香又从床上跳下来,穿上鞋子就往外走。
“小姐,你又干嘛去?”秀儿道。
“办事。”
阮凝香找到管理山寨人员名单的管事,将言子瑜新姑爷的身份,从名单里删除了。
两人从此,不再是夫妻关系。
她又将最新的人员名单整理了一份。
云渡山七座山峰,荒原百里,老弱病儒,一共七千一百五十六人。
捧着薄薄的又沉甸甸的名单的时候,阮凝香终于如释重负,可以好好做回自己。
这两日,阮凝香命宋霁,以被朝廷招安之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将南境范围内,其他的几个山寨下了联名请愿书。
那几个山寨都不大,一听朝廷要剿匪,吓得二话不敢说,纷纷投降。
招安这件事,最后还是很顺利。
齐昊霖最近像变了一个人,整日里陪着安安。
言子瑜临出发前,找到齐昊霖密谈了一次。
言子瑜直接道:“我知道,你对五年前的事,一直怀恨在心,可你有没有想过,五年前,押运粮草一事中,为什么你们会得到了错误的路线图,导致前线无粮草而兵败天域?”
齐昊霖用小匕首削着手里的木头剑,“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死的死,贬得贬,九皇子如今再提还有什么意思?”
“如今我无权无势,日后我有能力自然会帮忙查清当年粮草一案。”言子瑜沉沉道。
“你这又是何必呢?”齐昊霖削着木头的手还是顿了下。
“不仅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说完这句话,言子瑜便没停留。
次日一早。
阮凝香带着阿珂、阿玥、秀儿,还有以狼犽寨宋霁为代表的其他山匪头子,进京面圣。
言子瑜也带上了慧心,和她的小丫头珍珠。
赵景然、洛清漓一路送到了云渡桥。
洛清漓不放心,给准备了不少的东西,又叮嘱秀儿照顾好她。
阮凝香反过来拉过她的手,安慰她,“我就是进京面圣递交招安书,很快就会回来的。”
据说,当今圣上残忍无情,又嗜杀成性,洛清漓怎么能不担忧。
她看向言子瑜,上前道:“我知道我不应该再叫您姑爷,可是,我家阿香,自小就在云渡山长大,连南境都没出去过。九皇子,看在你们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请您多关照关照我们家阿香。”
阮凝香顿时鼻子一酸,眼泪没出息地滚落了下来。
言子瑜只是淡淡地“嗯”了声,又道:“该出发了。”
阮凝香抹了把眼泪,骑着高头大马,挥手,“阿然照顾好洛姐姐。”
“放心吧,照顾好你自己。”赵景然凝重道。
齐昊霖始终没有出现。
这几日天气晴朗起来,气温小幅度地回升,路上的积雪化得很快。
云溪城,街道两旁,齐刷刷地站了一众老百姓。
为首的是穿着官府,带着官帽的县令姥爷,梁进。
梁进行礼道:“在下云溪城县令梁进,携云溪城百姓,恭迎九皇子。”
言子瑜勒紧马绳,被迫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鄙睨着他,“我可记得,前不久,梁大人可是还主动巴结这帮山匪来着。”
明明寒冬腊月,梁进却冒出一身汗来,精心准备的措辞,也全部都用不上了。
他瑟瑟道:“在下当初和山匪有来往,也是为了百姓能安居乐业,少受一些欺负。”
“既然梁大人,有如此爱民之心,如今山匪已尽数被招安,那么,日后南境范围之内的民生福祉,可就全指望梁大人了。”
此话什么意思再明了不过了。
梁进擦了擦额间的汗,道:“尽心尽力,尽心尽力。”
百姓们一直以来,不是被山匪们欺负,就被官府压榨,对于这些山匪被招安,他们对朝廷也没报太大期望。
一句都散了吧,便纷纷散了。
阮凝香、言子瑜几人还是在云溪城里驻留了一会儿。
大家各自去准备些上路的物需。
阮凝香刚吩咐完秀儿采买置办的东西,就老远看到街角树底下,慧心和珍珠在说话。
珍珠的语气似乎不太好,好像还动手推了慧心一把,便一个人离开了。
阮凝香走过来,看到慧心眼角还没来得及擦拭的眼泪。
“你身边的丫头呢?”阮凝香问。
慧心转身就走,“我叫她去买一些女儿家需要的东西。”
“去了哪家买,正好我也要准备一些。”阮凝香跟在她身边。
慧心停住脚步,秀气的小脸,爬上怒色,“阮大小姐,如今你已经不再是当家人,也不是煜哥哥的夫人,没必要处处为难我吧。”
阮凝香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慧心可能被恶奴欺主了。
算了,是不是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珍珠脚步匆匆,拐进一家小巷,却被街道上一个流浪的老头拦住了去路。
她转身便想绕开,老头手中的破拐杖一横,又一次拦住她的去路。
老头缓缓直起背,浑浊的眼眸变得历练。
珍珠立马警觉不对,道:“你是谁?”
另一道声音从背后传过来,“我的人。”
“姑爷?”
珍珠回头,脸色巨变。
“姑爷?”言子瑜缓步走过来,端详着手中细小的银针,“你不就是为了我才来的南境么?”
“你都知道了?”
珍珠想跑,那道拐杖便朝着她膝间而来,她脚尖轻点,身手敏捷,险险避开。
不过,下一瞬,一道银光,破空而来。
珍珠猛地捂住了胸口,痛苦地剧烈喘息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言子瑜收回手指,负在身后,“银针封穴而已,放心,只要听话,你便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
“你到底想干什么?”珍珠的脸色瞬间煞白。
“我要你给你背后的主子传递一道消息过去。”
“什么消息?”
言子瑜捻动着扳指,“说慧心死在了南境的叛乱之中。”
“说了,你便会放过我么?”
“不会。”言子瑜微挑眼尾,露出阴森的目光,“不过,你可以选择一种安逸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