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突然被打开。
“你进来干嘛?”好事被打断,屠三极度不爽。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言子瑜落在床铺间的视线,透着慎人的诡异,“三叔何不先停下来,在决定要不要碰我的夫人。”
“什么事,能比香香更重要,滚出去!”屠三怒道。
“如果事关你的身体呢。”言子瑜走近,“三叔还觉得不重要么?”
“什么意思?”
屠三从塌上起来,衣服半挂在腰间,露出长着红疹的胸肌。
被洛清漓死死拉住的齐昊霖,将她挣脱开,进屋一把冷剑横在了言子瑜的身前。
言子瑜轻轻睇了他一眼,抵着剑继续凑近屠三,声音不大,在三人之间。
“我能治你身上的隐疾。”
屠三的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身有隐疾,这事知道的人不多。
他凶巴巴的眼神突然转向了跟着进屋的洛清漓身上。
洛清漓吓得浑身一颤,但还是壮着胆子跑进屋。
“不是她说的。”言子瑜目光在屠三身上打转,轻声说,“你皮肤生疮,口臭如厕……三叔还想我当着大家的面说下去么?”
屠三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昊霖留下,你们俩先出去。”
洛清漓将阮凝香松了绑,又将她受伤的手,简单地用手帕包扎了起来,慌忙拉着她就往外走。
阮凝香担忧地看着言子瑜,言子瑜手负身后,人如青竹,傲然挺立,始终没在朝她这里看过一眼。
阮凝香猜测言子瑜既然敢跟着他们上山,继续趟这趟浑水,那他就是已经谋划好了后路。
她担心也没用。
阮凝香随手在里衣里撕了一条布条,快速地将散落的头发挽成了一个丸子头。
阮凝香道:“洛姐姐,阿然被关在哪了?”
赵景然没在他的浮云峰,而是一直被屠三软禁在屠三所在的赤云峰别院的一处柴房里。
离着不远。
有洛清漓带路,没人拦着她们。
几日不见,赵景然消瘦了不少,嘴角的胡茬都冒了出来,身上完全没了以前那种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他们没为难你吧?”赵景然站起来,白衣上渐染的血迹早就干透。
阮凝香见赵景然只是瘦了些,并没看到什么明显的外伤,安心了一些。
阮凝香摇了摇头,将简单用手帕包扎过的手藏在身后,长话短说,“我们还有没有什么人是屠三不知道的?”
“自从二当家的去世,八大鹰卫折损一半后,阮大当家便暗中培养了四大暗卫。”赵景然道,“我和候子便是其中一位。”
候子,原名,候志勇,因为瘦,大家都叫他瘦猴。
“那其他的两位呢?”阮凝香期待着奇迹。
“死了。”赵景然道,“死在了前几次的暗杀中,不过,他们没有泄露身份。”
在临死前,甘愿成为了另一个暗影候子取得屠三信任的踏脚石。
那是残忍的真相,也是过去的事,失败了再说也没什么意思。
赵景然顿了下,继续道:“只有侯子隐藏的最深,取得了屠三的信任,成了他贴身的近卫之一,那次刺杀,是我带着人前去暗杀,实则是趁乱中,在给候子寻找下手的机会,可惜,屠三身边的那个齐昊霖的剑太快,候子的手偏了一寸,伤了人,却没能要了他的命。”
“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么?”阮凝香眼里的光在变暗。
赵景然摇了摇头,“那人又木又愚忠,难对付得很。”
“其实,他也并不完全是这样的。”一直沉默着的洛清漓突然道。
阮凝香看过来,“洛姐姐,对他很了解?”
“不是很了解。”洛清漓秀眉微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踌躇了会儿,“不过,他每次跟屠三来,都会给安安带个小玩意。我在想他可能也有自己的孩子,或者是以前有过。”
赵景然一拍脑门,“你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候子以前跟我说过,齐昊霖以前有个媳妇的,不过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怎么死的?”阮凝香问。
“不知道。”赵景然又朝着草垛子坐了下来,“侯子只看到他在夜里河边烧纸,放河灯祈福着,她媳妇好像叫……嫣娘。”
阮凝香尽可能不放过每一个信息点,她并没有在这里呆太久,又和洛清漓匆忙地赶了回去。
……
言子瑜隔着一层衣服,为屠三把了脉,“如果我没猜错,三叔之前受过伤,你所服用的镇痛之药虽可助眠,却毒性极大,余毒淤积,引而不发,便成了如今的隐疾。”
言子瑜眯起眼眸,又靠近他耳边,继续道:“此病再拖下去,轻则终身不举,重则肠穿肚烂。”
一听,屠三脸色顿时煞白,抓了抓发痒的皮肤,“可有治疗方法?”
“我既然能说出大当家的隐疾,自然是有办法根治,不过么……”瞧着屠三那巴望的眼珠子,言子瑜故意放慢语速,“病来如山倒,祛病如抽丝,这余毒也得慢慢清理。”
“慢?”屠三急道,“那需要多久?”
“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够他谋划了,言子瑜深邃的眸子涌动着暗流,“三个月后,三当家的病如果好了,还需答应平安放我……我们夫妻二人离开。”
“那是自然。”
“这里药材有限,我需要下山去买,所以我还要出入云渡山的自由。”言子瑜又道。
“好说。”屠三拿过一个带有‘屠’字的铜牌,扔给他,“不过,如今这云渡山刚经历了浩劫,山下怕有韩肃的余党,这样,我在派两个护卫贴身保护你。”
“那就谢三当……应该改口叫大当家的了。”
言子瑜笑得无波无澜,拾起阮凝香遗落的银钗,小小的锋刃沾着殷红的血。
屠三并不完全信任言子瑜,可身上的病又实实在在地折磨人。
这段时间也看了不少大夫,可这南境内,山匪不少,会看病的大夫没有几个。
屠三命人先好生招待言子瑜,看看他是真有本事,还是只为了脱困的一时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