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里,两人显然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
阮凝香知道,他在演,演技还不错。M..
屠三挠着刺痒的胳膊,有些不耐烦了,“罗里巴嗦的,好了没有?”
言子瑜做了个请的姿势。
屠三手中的骰蛊,随着手腕的摇动,发出哗啦啦的脆响。
阮凝香紧皱着眉头,盯着骰蛊。
电视剧里经常看到,什么听声辩位,阮凝香想,言子瑜应该会的就是这种。
屠三摇的聚精会神,力度大得有一种要把色子摇碎的架势。
言子瑜瞧着屠三胳膊上露出的零星红斑和抓痕,噙在嘴边的笑更深了几分。
他又幽幽道:“赌局,其实就是个赌,这运气很重要。”
收起折扇仔细辨听的赵景然,被他突然的出声扰乱了心神。
赵景然道:“这么说姑爷一定运气不错了。”
“我也这么认为,不然夫人怎么偏偏绑我上山,夫人年轻貌美,又是未来大当家的接班人,我这可不就是十足的运气爆棚。”
言子瑜说着,又叹息道,“不过啊,运气这东西,很玄学,我还是有些紧张,怕我把运气用光了。”
阮凝香知道他在装。
不过,眼下她倒被言子瑜轻松的姿态,弄得没那么紧张了,反而期待接下来他又会怎么做。
骰蛊终于停了下来,用力扣在石桌上,屠三大声打断他们,“买定离手。”
言子瑜俯过身,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着下巴,一股极淡的幽香在二人鼻息间缓缓展开,一双精明的眼眸凝视着面前有些浑浊的双眼,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
“我、押、小。”
“你确定?”屠三抓着骰蛊的手指轻轻一动。
“不确定。”言子瑜直起身子,那股幽香随风而散,他又掏出帕子,细细地擦着手指,漫不经心的说道,“纯属蒙的。”
屠三信誓旦旦地拿起了骰蛊,露出里面的点数。
一一二点,小得不能再小。
言子瑜笑道:“看来我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屠三脸上的神情,瞬息变化。
怎么回事?
不可能啊。
“你作弊!”屠三捏拳怒道。
赵景然走上前:“三当家的你说这话可就无理了,我们这么多人都在场,他既没碰骰蛊,又没碰你,何来作弊一说。”
屠三气得满脸通红,连脖子都跟着红了几分,瞪了半天眼睛,最后道:“我们走!”
“三叔不留下来吃饭了啊。”阮凝香冲着远去的一行背影,大声喊着,“你带来的山鸡已经在锅里炖着了,你们不吃,我们可全吃喽。”
赵景然搂着言子瑜的肩头,靠近乎,“喂,新姑爷,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言子瑜皱了下眉头,拍掉搭在他肩上的手,“说了蒙的,运气好而已。”
这话估计没人会相信,只是都没看透而已。
赵景然凝眉苦思半晌,突然又恍然大悟一般,“哦,我知道了,一定是高级的骗局,概不外传是吧。妹夫果然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
阮凝香盯着屠三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内,她转身问道:“阿然,屠三身边的那个抱着佩剑的男人你知道他是谁么?”
本来阮凝香也没注意这人,只是在那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说着尖酸刻薄的话的时候,屠三身边的人都在笑,只有那人面无表情的像个木头人,特别的突兀。
“他啊,他是屠三信任的近卫之一,叫齐昊霖,据说是武将出身,后来犯了什么事,不知道怎么就跟了屠三,别的不说,那武功是真高。”
赵景然收起折扇,认真道,“所以说,你啊,在屠三面前,尽量忍忍你的脾气,别真把他惹急了,大当家的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又指了指言子瑜,像个操心的大家长,“你也是,收敛着点,别命咋没的都不知道。”
阮凝香对云渡山越了解,越发现不仅亲手养了一个恶魔,周边还有屠三那群虎视眈眈窥视她的恶犬。
她是穿书掉进了狼窝里,周身都充满了危险。
赵景然是个话痨,有他在的地方一点都不怕冷场。
吃饭都堵不住他的嘴。
又对言子瑜很感兴趣似的,滔滔不绝地问他问题。
问家里是干什么,有什么人,问他都去过哪里,经历过什么有趣的事?
阮凝香和洛清漓说着女儿家的悄悄话。
偶尔竖起耳朵,听一听言子瑜怎么面不改色地编故事。
最后听他悠悠说道:他正在客栈休息,莫名就被一群人围堵,他当即就跑,……后来醒来的时候,就已经穿上了大红喜服,成了你们山寨的人。
赵景然喜道:“这岂不就是传说中的喜从天降,天赐良缘么。”
言子瑜扯了个不易察觉的危笑。
赵景然所在的浮云风和洛清漓所在的磐云峰,离阮凝香所在的凌云峰最远。
吃过午饭,他俩便早早骑马赶了回去。
今天难得看屠三吃瘪,阮凝香心情不错地拆着贺礼。
“你们山寨还真是……”言子瑜端着茶杯,讥讽地翘起嘴角,“乱。”
“你看到的只是表面,其实,除了屠三一党,大家相处得还是很和谐的。”阮凝香道。
言子瑜看过来,“喂,阮凝香,你将来真的能坐稳大当家的位置?”
“坐不稳,自从四年前,我爹和六当家的、七当家的死在那场战乱以后,屠三称大,我娘就已经是强撑着这风雨飘摇的山寨。”
阮凝香垂下眼眸,“如果,连我娘也……不在了的话,我的后果……,你要是怕了的话,我可以放你离开,就当我们从没遇见过。”
“一个屠三,就把你们吓成这样。”言子瑜摇摇头,“原来在外人眼里,如何如何厉害的南境第一土匪窝,就是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子。”
“随你怎么说。”
阮凝香不理他,抱着礼物,欣赏。
洛清漓送的是个纯手工刺绣的扇面制成的折扇,秀的是鸳鸯戏水。
赵景然送的是一把纸折扇,扇子上的字画是赵景然亲自写的,字是好字,那画是真抽象。
被阮凝香丢给了言子瑜,“天气热,给你用吧。”
言子瑜墨色的眸子一转,“我们那里的规矩是收了礼,就要还礼,夫人也备一份礼物,我们抽空也去他们院里走动走动。”
无利不起早,言子瑜这么说,肯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阮凝香偏不想这么快地顺着他,故意道:“你们那里人的规矩真多。”
“这叫礼尚往来。”言子瑜盯着扇面,谆谆道,“夫人既想将来能坐稳大当家的位置,他们二位,还是要多走动走动才是。”
阮凝香想看一看他还会有什么幺蛾子,没出声,静静看着他继续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