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西奥开车去附近给傅沉买衣服,这里最近的便利店,在一公里外,大的商场要去泷景街那边。
宋莺时从办公室的柜子里找衣服,傅沉环顾一周,架势十足,不知道的还以为上头的领导视察,一个眼神就把外面偷偷摸摸看进来的工人们唬住。
从傅沉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本来用作文件柜的铁箱子,宋莺时都快埋进去了,疯狂扒拉衣服,从里面掏呀掏,总算是扯出一个没拆封的新衣服。
宋莺时尴尬笑道:“我本来打算买给我小姨父的,一直没用上,全新没拆封过,你先将就一下。”
傅沉很想配合她的好意,可听到没拆封,不可控皱眉,两根手指捏着袋子,上下一看,隐约能闻到樟脑丸的味道。
他的衣服都是店里烫好直接送到家里,第一次穿都要消毒,仔细检查上面的线圈和衣标,防止硌到他。
宋莺时看出他的迟疑,一把抱回这套衣服,笑着说:“要不等你司机回来?”
“算了,就这个吧。”傅沉好似叹息了一声。
宋莺时放下衣服出去,体贴关好门,不等转身,张桐一把扯过她,激动道:“这就是我外甥女婿?”
话音刚落,其他嬢嬢也跟着凑过来,吵吵嚷嚷起来。
“这小伙子不错嘞,靓仔哇。”
“看起来就有钱,这不比陈慧好?”
“莺时好犀利哇,争取三年抱俩。”
……
宋莺时险些被这些话淹没,她尴尬收回手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办公室突然被打开,众人目光上衣,台阶之上,傅沉头发松散搭下,普通的运动装穿在身上,却好似要去哪里打高尔夫的贵公子。
他拉了下袖子,走到栏杆前,自上而下看人,不怒自威的气势顿时凸显。
几个嬢嬢立马四散而开,张桐也忍不住说:“我去喂狗。”忙不迭跑了。
宋莺时奇怪看着他们跑走的身影,傅沉长得是像东北虎吗?会吃江海人是吧?
张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不想和傅沉多待一会,等到了狗窝才反应过来,他明明是长辈,傅沉现在就是个小辈,他怕个屁啊。
宋莺时笑着上台阶,夸他:“果然是人衬衣服,还是你穿着好看。”
傅沉勾唇,目光温柔,“尺寸正好。”
宋莺时回办公室,看到傅沉将自己脱下来的衣服整整齐齐叠成小方块,放在沙发上,连她早上起床没铺的被子,都被傅沉叠了起来,放在一角。
阳光从天花板上的窗户洒下来,正好照在茶几这一小方,明艳的灰尘浮在半空,宋莺时心下露出一丝温暖。
听到傅沉走进来的脚步声,宋莺时连忙收起绮丽的心绪,抱起傅沉的衣服说:“我去帮你把衣服洗了,这边有干洗机。”
“不用……”傅沉刚要拒绝,就见她抱着衣服,从台阶下去,一蹦一跳,根本不容她拒绝。
傅沉只好放弃,总不好和她说,这衣服很贵,干洗可能不太合适。
宋莺时将衣服送进干洗机,听到旁边午休的嬢嬢们用粤语聊天八卦。
“莺时那个老公厉害哟,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官,来的时候吓死我们了。”
“听说是云港人,家里肯定有钱。”
“恐怕不止,有钱人像他这么大,都是酒囊饭袋。”
“还是莺时厉害,找到这么好的老公哟。”
“老徐总泉下有知,怕是要高兴许久呢。”
“可不是,只要比陈慧那崽子找得强就行,我就看不惯她们母女两个好吃懒做,蹭着咱们茶园过日子。”
“害,别说了,谁让她们命好呢。”
说到这,几个嬢嬢齐齐叹息一声,一个工龄最长的嬢嬢怜惜说:“都命好,就莺时命不好,莺时她妈才三十多岁就走了,听说她那个爸,很不是东西,偏心后面娶的,甚至喜欢那不是亲生的继女。”
“你看莺时结婚这么几天,都没个长辈出来张罗。”
“这俗话说,有后娘就有后爹。”
“老徐总要是前几年就把厂子给莺时就好了,现在也是一堆破事。”
“徐家那老太太能愿意啊?她可不是善茬,说不过别人会打人发疯的。”
“也是……”
宋莺时靠着洗衣池,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出去,撞到她们聊天,尴尬的只会是她,等了一会,几个嬢嬢开始打起酣。
头顶有光反射,她抬头只觉晃眼,抬手指尖缝隙中,傅沉抱着茶杯,单手插兜,倚着栏杆看她,对视着。
宋莺时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想法,没放下手,就这么欲盖弥彰,胆小又明显看着他的眼睛。
大概过了一分钟,他挑眉一笑,伸出手指,朝她勾了勾,示意她上来。
宋莺时忍不住笑了。
回到厂房,张桐躺在藤编椅子上打呼,宋莺时轻手轻脚上台阶,推门关门,去了阳台。
傅沉还在,茶杯放在桌上,已经喝完了。
这个地方视线很好,整个茶园都尽收眼底,绿意盎然的茶叶地,在阳光的浸透下,仿佛要往下滴油。
“这里环境真不错。”傅沉满意笑着。
宋莺时顺势踩着栏杆最低的杆子,趴在上面,点头说:“那当然,我外公一家祖辈都是靠这片地过日子的。”
“他确实很有远见,但对你不公平。”傅沉侧目。
原来刚才嬢嬢们说的话,他都听到了,宋莺时苦笑,“穷途末路,哪有公平不公平。”
“就像我表哥,他就该死,结果好好在局子里蹲着,一点事都没有,连我舅舅他们都不会有事,这也不公平。”
傅沉隐约有些不赞同,很快按耐住,傅茗也该死,却也没死,确实不公平,只是他习惯了这种,只要有钱,就能使鬼推磨,这是他从小熟知的法则。
“真要他死,齐家两个姑娘怎么办?还以为她们被鬼缠身了。”
傅沉说的也有道理,如果罪大恶极,需要去死,那受害者的受害程度也相应变成了另一种忌讳的高度。
宋莺时懂,却不赞同,她没有兴趣去追究伤害别人的罪人需要的前因后果,只希望他们受到最大的惩处。
傅沉不跟她说这个,聊起别的:“齐申找你做什么?”
宋莺时看着他,在犹豫要不要跟他说,好像没有必要,可他都这么问了。
等了好一会,宋莺时才敷衍回答:“就是看我不爽呗,徐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想要茶园?”傅沉是什么人,早就猜出来,也知道宋莺时不肯说。
宋莺时张了张嘴,没法否认和隐瞒。
傅沉蹙眉,神色不太好,他之所以放手茶园,不过是正好碰到了林大破产,加上不想和宋莺时纠缠这些,可不代表他能让齐申坐收渔翁之利。
“我建议你不要和他合作,他这个人……狗,很会坑人。”傅沉好心劝诫。
宋莺时却愣住,笑容消失殆尽,从栏杆上下来,盯着傅沉。
傅沉见她有些生气,认为自己并没有说错什么,便补充解释:“你不了解他,我倒是很了解。”
“我并不关心你们互相了解不了解。”宋莺时直截了当打断他。
“我看我们之间也不了解,你觉得我就是那种人,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卖掉茶园,跟齐家交好?”
“那我当初为什么要跟你结婚?直接去找齐申,既不用结婚,说不定还能谈到更好的价格。”
宋莺时越说越气,傅沉脸色越发沉,他低哑喊她:“宋莺时!”
宋莺时气红了眼,傅沉也没了耐心,“你找他?你觉得他会跟你结婚?还是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对徐家网开一面?”
说罢,傅沉伸手捏住宋莺时的整个下巴,宋莺时蹙眉,傅沉却认真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清醒一点,云港不是江海,你嘴里所认为的豪门世家,并未是普通的有钱而已,他们多得是你想不到的折磨人手段。”
“你以为徐子昂为什么能好好在警局呆着,是警察的面子?”
“那天晚上,夜总会发生的事情,你永远都想不到。”
宋莺时被他的话语唬住,一时间忘了挣扎,瞪大眼睛被迫抬头看他。
傅沉当然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跟傅家有关,跟傅茗有关,甚至就是他傅沉亲手布的局。
傅汀这种小废物,不就是让他当个靶子,把傅茗引出来,也是为了让傅汀看清楚,混吃等死,给傅江一家做狗,都不一定能活到最后。
“我大可以明确告诉你,徐子昂这辈子都不会出来,但在里面也不会好受,你外公的产业永远都是你的,你守不住,也别拱手让给齐家。”
宋莺时一时间脑袋卡壳,但还是从傅沉的话语中明白一点,他跟齐家有仇。
傅沉手下的力度放轻,目光不自觉从她的眉眼滑向圆润小巧的唇瓣,他深呼吸一口,轻轻松开手。
宋莺时气愤推开他,伸手揉了揉脸颊,怀疑他有病。
“我不过就是让齐申喝了杯茶,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齐申干什么了,给你戴了绿帽子。”
宋莺时语气也不客气,故意戳他肺管子。
傅沉反而笑了,后退半步倚在栏杆上,摸出一根烟来,拢着火星点燃,烟雾缭绕间,傅沉慢吞吞开口:“这么会说话,要不要晚上我伺候你?”
“再考虑和齐申有点什么也不迟。”
宋莺时僵在原地,脸颊爬上红晕,又羞又臊。
斯文也是真斯文,但他从来不是正人君子。
作者有话要说:傅沉:第一次有人说我斯文
谭西奥:谁啊?这么傻,笑死
傅汀:就是就是
两个人很快被打成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