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剿灭了叛军,俘获了番子,连火炮都全部拆卸了下来,留在金山岛就没什么意义了。不过伏波还是又停了几天,等青凤帮扫荡龙虎沙,找到了西洋舰队另外那个通译和伤员,这才动身返航。
除了兰斯挑出来的五人外,剩下三条西洋船上一个军官也没有。所有武器、炮药都被清理了干净,只剩下能够操控船只的水手。语言不通,自由受限,还没有武器,这些人对着派来的看守也是唯唯诺诺,不敢乱来了。越是身处异乡,就越没有安全感,这时候只要不苛待底层的兵士,多数人还是肯老老实实听命的,不管是自家军官的命令,还是别家狱卒的命令。
伏波则把那通译叫到身边,开始询问一些关于海峡和外国的情况,顺便还要学一学西塞的语言。至于那几个准备送回去的谈判人员,则全都放在一边不管不顾,还刻意的对他们进行了消息封锁。大海之上不见天日,那可是能让人崩溃的恐惧,折腾些时日,这几就不会反抗了,只会拼了命表现出乖巧,想顺顺当当返回自家舰队。
这些安排,瞧着都稳妥周密,旁人自然没有意义,唯独李牛心里多少犯了些嘀咕。左思右想后,还是忍不住凑上来问道:“帮主,咱们就这么回去,长鲸帮岂不是能探知此战的情形了?”
原本他还以为,这次大胜是要秘而不宣的,就像那几个番子的说客都要藏起来,通过陆路送往合浦。这本身就是为了麻痹敌人,挑拨长鲸帮和西塞舰队的关系啊,可是现在不选更安全隐蔽的道路,反而大张旗鼓原路返回,这是什么道理?
“你觉得他会不知道此战的结果?”伏波冷冷一笑,“怕是我抵达金山岛的时候,消息就传出来了,预备的后手也已经跟上。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尽快返航,顺便鼓舞我方士气。”
宁负这等的谋士,设置阴谋陷阱的时候,也必然会安排数个备用方略,不论她如何行事,都会被算进其中,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对方是远程操控,没法见招拆招,都是事先定下的应对手段。
越是如此,她也就越不能躲。一旦畏缩退避,面对的可能就是更糟的局面。就像这次青凤帮的事情,若是派其他人来,多半是要打成持久战,立刻要丧失主动。唯有以力破巧,才是最佳选择。而且打仗打的也是人心士气,若是得胜归来还藏着掖着,恐怕就是自家的军心动摇。
李牛也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过来:“那帮主带了这些西洋船回来,还要我等勤加操练,也是有心想要让鬼书生猜忌?”
都把那些西洋船纳入麾下了,船上人岂不是投靠了赤旗帮?偏偏他们对此不置一言,还偷偷送说客过去,任谁来都要怀疑西塞是不是两头下注,心存不轨了。这对盟友的关系,恐怕也要岌岌可危了。
伏波颔首:“宁负未必会被骗,但是长鲸帮又不是他一人做主的,只要能煽动旁人的心思,这番操作就不算白费。”
宁负在长鲸帮里地位非凡,但依旧只是个二当家,头上压着个大当家呢,利益纠葛也不会少了。
这下李牛才放心下,他之前还疑心帮主是不是答应了沈三刀什么,才这样大张旗鼓的回航,看来是他想多了。
有了计较,船队的速度又提快了些,本来就是顺风,又是携胜而归,那真是眨眼就回到了自家地盘。不过这次伏波没有选择直接回罗陵岛,而是率军先去了奚山岛,这里可是番禺入海口的要紧地界,也是赤旗帮在新设的私港。
这么大一支船队突然而至,让整个海口都沸腾了起来,奚山岛对面就是斗门的水军大营,连带官军都心惊肉跳。如此的兵锋,更是让海商瑟瑟发抖,一个个把旗子挂的高高的,生怕赤旗帮看不到他们已经交钱的凭证。
对于伏波的突然到来,孙二郎也十分惊讶,早早等在了码头。
下了船,伏波看着几乎是拔地而起的港口点了点头:“修的不错,最近隔壁反应如何?”
孙二郎立刻道:“斗门的炮都转向了,日夜盯着咱们这边,不过逃兵也变多了,应当是无力应战的。”
军心垮了,想要在出兵可就难了。况且他们在水师那边做了如此多的手脚,成这样的局面也是可以预料的,伏波道:“青凤帮那边已经了事,我在这边待一段时日。”
孙二郎一惊:“帮主可是担心番禺出事?”
能让帮主亲自盯着的,恐怕是大麻烦,可是他执掌着那么多细作,并未发现城中有出事的迹象啊。
“一计不成就要另使一计,既然长鲸帮没有趁大军离开的时候发起总攻,就说明还有别的安排。”伏波转过头对李牛道,“阿牛你先带大军回返,记得把几艘西洋船放在乌猿岛,操练不能停,番子们也要仔细看管。那几个说客直接带去东宁,让乐道长想法送去合浦。”
李牛心中一凛,知道事关重大,立刻应下。孙二郎却有些担忧:“若鬼书生真有安排,帮主留在这边岂不危险?”
“他远在千里之外,就算多智近妖也没法算的那么清楚。”伏波淡淡道,“况且距离风向转变已经没多长时间了,有什么安排也该使出来了。”
已经入冬,距离风向转换确实不剩几天,若是在发兵前来一场大乱,那时腹背受敌可就麻烦了。
孙二郎虽说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但也闭上了嘴,这场大战对他们而言是事关重大,一旦落败,东宁更是不会有翻身的余地,而这绝不是帮主和他能容许的。
安排好一切,船队又浩浩荡荡往罗陵岛去了,好像这一趟就是专门来耀武扬威,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商船也重新开始在海上往来。当然,还有不少好事者传开了闲话,什么赤旗帮这一趟是去帮沈三刀的,那位邱家的小姐也去了,沈凤受伤不轻,青凤帮险些易主,还有大破红毛番兵的段子,当真是千奇百怪,让人忍不住的好奇。
当然,这些话是谁传出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场仗胜了,而且赢得颇为轻松。如此一来,赤旗帮和青凤帮的关系恐怕也更紧密了,等到长鲸帮来袭,岂不是要一对二?长鲸帮再怎么势大,也不至于这么厉害吧?
原本来有些忐忑的心,倒是放下了一半,也让交易场里的生意更加兴隆了些。
然而有些人却察觉了其中的蹊跷。
“这些闲话都是最近才传出来的?”陆俭眉头微皱,面色不豫。
那亲随小心道:“是伏帮主的船队走后,才渐渐传出的。”
“可有人推波助澜?”他继续追问。
“这个,不太能查的清楚,好事者太多了。”那亲随不免有些尴尬,倒不是他们的实力不行,而是真传的太广了。事涉两位海上大豪,一男一女不说,一个是邱大将军的女儿,另一个则是沈三刀,这流言蜚语还不要上天啊。
沉默了片刻,陆俭道:“让人盯着点,能压也稍稍压一压。还有最近也要多派些人,防着有人借机生事。”
他不能确定这些闲话是谁传的,然而不论是谁,肯定都有其目的。只是一想到背后可能真有其事,就不免让他有些不快。不过这些都是次要,既然青凤帮那边干脆利落的平了乱,就很难说会不会再有人使坏了,说不定长鲸帮还暗中准备了些什么,绝不能放松警惕。
然而出乎陆俭的预料,几天后还真传来了一个消息,却不是城里的。
“有一支贼兵攻到了附近,有可能袭扰番禺城?”陆俭霍然起身,他是真没想到会有贼寇前来攻打番禺。这可是粤州的首府,附近不知有多少卫所,哪个穷疯了的敢来这边虎口拔牙?还是说,这原本就是为了调虎离山的?
“立刻派人寻钟掌柜,谨防城中异变!”陆俭立刻下令道。
事不宜迟,还得这个大管家好好沟通,以免生变。
亲随立刻领命,过不多久,又匆匆赶回:“家主,钟掌柜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人从奚山岛带了话,须得密谈。”
难不成孙二郎这个大头目得知了消息,派了亲信前来?
也不多话,陆俭立刻命人备车,亲自往钟宅去了。
鱼档开在码头附近的街上,钟平本人却住在城中,宅邸不大,但是四下安置了不少暗桩,不说固若金汤,最起码遇上贼匪,也能护住人的。
陆俭一下车,就见钟平迎了上来:“陆公子来了,快快里面请!”
这未免也太客套了,难不成孙二郎亲自来了,才让钟大掌柜亲自出迎?心底有了计较,陆俭也不多客套,随着人进了门。
他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觉得此事恐怕不会简单,谁料真进了大厅,见到了主位上端坐之人,还是让他讶异的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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