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大福晋等人全神贯注地看着画舫上的戏班子。
突然,后头不知是谁推了一把,前头的人被挤得都往前靠去。
“啊!”
众福晋们一个个花容失色,手忙脚乱。
这荷花池里的水是不深。
可是这会子落水,要是感染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董鄂氏眼里掠过笑意。
她正要侧开身子,好让张氏能够按照计划行事,却发现有人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董鄂氏心里顿时间涌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感受到那人在她的肩膀上狠狠地推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
董鄂氏身子前倾,整个人花容失色,“救命!!”
她几乎是失声高喊。
可四周围的人都在忙着逃离。
哪里有人有闲工夫帮她?
张氏眼里带着笑意,从容收回手去。
从一开始,她和德妃的计划就是要推董鄂氏下湖里去,富察氏不过是一个妾室罢了,即便出了什么事,那在万岁爷、娘娘们眼里也不过是芝麻绿豆的小事罢了。
可董鄂氏却不同。
她是董鄂七十的女儿,又是诚郡王的嫡福晋,她若出事,事情则没那么容易解决。
张氏和德妃这次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置安宁于死地。
故而,这两人根本不会让安宁有侥幸逃脱的机会。
张氏正得意时,手腕突然被猛地抓住。
她侧脸看去,见安宁对她笑了笑。
安宁一个阔步上前,一手抓住董鄂氏的右手,猛地往回一扯,直接把快要跌入池内的董鄂氏拽了回来。
这个时机真是险而又险!
倘若稍微慢了一步。
董鄂氏就要到荷花池里喂鱼去了。
董鄂氏惊魂未定,根本不知道救了她的人是谁,她满脸苍白,捂着胸口,一阵心惊肉跳。
刚才,有人推了她!!
是张氏!!
“三嫂,您没事吧?”
安宁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蹙着眉头看着董鄂氏。
丫鬟婆子们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来护主。
给董鄂氏拍胸口的拍胸口,端茶顺气的端茶顺气。
董鄂氏喘过气来,定睛看去,却发现安宁紧握着她的手。
她当即像是拿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立即将安宁的手甩开。
太子妃、大福晋等人瞧见这一幕,脸色都变了。
“三弟妹!”
太子妃咳了一声,出声提点。
好赖这诚郡王和太子的关系匪浅,她就算心里再不喜董鄂氏,也得提点一二。
董鄂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止有多不妥当。
甭管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至少在众人眼里,是郭络罗氏救了她一命。
她却当着众人的面,把郭络罗氏的手给甩开,这叫其他人怎么想她。
“对不住,八弟妹。”
董鄂氏颤抖着苍白的嘴唇,对安宁说道。
“没事,三嫂,我明白你不是那种人。”
安宁笑笑说道。
董鄂氏勉强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可安宁却是道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她正色看着董鄂氏,语气严肃地说道:“三嫂,方才我瞧见有人在后面推你。”
众人的心都突地跳了下。
瓜尔佳氏在众人中地位最高。
她瞥了一眼已经停下来的戏班子和左右环伺的丫鬟婆子。
她咳了一声,低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院子里说。”
无论安宁说的话是真是假。
这件事事关皇室脸面,还是要小心为好。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眼。
董鄂氏忍着强烈的心虚感,捂着心慌不已的胸口,道:“那便去我的院子吧。”
众人都没有意见。
张氏一言不发。
她的手腕被安宁牢牢地抓住,丝毫动弹不得。
不是没有人没发现这一点儿。
只是大家现在都惊魂未定,不想冒然开口。
等到董鄂氏的院子里。
众人喝了口热茶,才稍稍冷静了下来。
太子妃捧着茶盏,对安宁说道:“八弟妹,你说有人在背后推你三嫂,这是怎么回事?”
“回二嫂的话。”
安宁这才松开握着张氏的手,屈膝行了个礼,她蹙着眉头,“方才兵荒马乱的时候,臣妾亲眼见到有人在后面伸手推了三嫂一把。”
董鄂氏脸色苍白。
她紧握着帕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还没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还是因为心虚的缘故。
“三弟妹,三弟妹……”
太子妃连着叫了她好几声,才把她唤回了心神。
太子妃瞧着董鄂氏的脸色,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她担忧的不是董鄂氏的身子,而是担忧这件事里头,是不是有董鄂氏的手笔!
“二嫂。”
董鄂氏舔了下干巴巴的嘴唇,喊了一声。
太子妃端坐着身子,正色对着董鄂氏问道:“三弟妹,我且问你,你方才可有感觉到有人推你?”
太子妃的严肃更让董鄂氏心里头一阵紧张。
她今日算计的人是安宁不假,可是这计划里何尝没有连带算计太子妃等人的意思。
刚才兵荒马乱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否有其他人也瞧见了。
董鄂氏犹豫了下,含含糊糊地说道:“刚才弟妹只觉得一阵心慌,手忙脚乱,故而并不知道是否有人要害我。”
太子妃听了董鄂氏的话,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她沉着脸色,问安宁道:“八弟妹,你瞧见是谁推得三弟妹?”
安宁抿了抿嘴唇。
她飞快地屈膝跪下,道:“二嫂,事到如今,臣妾也绝不会瞒着您。推三嫂的不是旁人,正是臣妾带来的张格格。”
“太子妃,妾身冤枉啊。”
张氏慌忙跪地,泫然欲泣地说道。
“冤枉?”
太子妃皱眉,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你的意思是,八弟妹冤枉你了?”
“妾、妾身不知该如何说好。”
原本顺遂的计划变成如今这样的乱局,张氏已经乱了阵脚。
她也知道,意图谋害董鄂氏是个什么罪名。
事到如今。
只能是先替自己开脱了!
张氏低垂着头,委委屈屈地说道:“妾身不晓得福晋为何会这么说。福晋们想必也清楚。福晋素来是不喜欢我的。”
张氏说完这句话就紧闭上嘴巴。
她话里头的意思显然非常清楚了。
太子妃微微拧着眉头。
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有些拿不定了。
这件事兹事体大,若是一个处理的不好,她这太子妃的威严就要扫地了。
“二嫂,臣妾有证据。”
安宁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
在座众人心里都呆了呆,错愕地看着安宁。
太子妃愣了下,而后飞快回过神来,“你既然有证据的话,那便拿出来。”
“是,二嫂。”
安宁的眼神看向站在一旁的首阳。
董鄂氏和张氏二人不知为何,心里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张氏紧握着手,嘴唇都被咬出印子来了。
她心里慌了,郭络罗氏手头上有证据,这怎么可能?
她谋划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走漏过什么风声,而且都是掩人耳目去做的,郭络罗氏没可能知道这些。
首阳从袖子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信封。
里头装着的正是张氏和德妃传信的证据。
早知道有这一日。
安宁怎么可能会没有事先做好准备?
她一直以来都让首阳模仿着双方的笔迹,重新书写了纸条在张氏和德妃之间传递,也就是说,这真正的纸条一直都在她的手里。
安宁把信封递给了太子妃瓜尔佳氏。
太子妃瓜尔佳氏拿到信封,取出里面的纸条。
等看到纸条上的字迹的时候,她眼皮跳了跳,心一下子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旁人认不得德妃的字迹。
可太子妃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太子妃这会子才深深地意识到,什么叫做事情大了。
张氏眼角的余光瞥见太子妃手里的纸条时,表情已经僵住了。
“来人啊。”
太子妃将手里的纸条重新放入信封里。
事情牵扯到德妃身上,她是长辈,太子妃无论是从辈分,还是从地位,都没有办法处理这件事 两
“奴婢在!”
嬷嬷们站了出来。
太子妃手指一扬,指着张氏,喝道:“把这大逆不道的东西给堵上嘴巴,绑起来。”
“三福晋救我!”
张氏当下慌了。
她急忙起身,就要冲去董鄂氏身边,却被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抓住手腕,堵住了嘴巴。
张氏虽然被制住了。
可她的话却是被众人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一时间。
众人的神色都非常奇异,看着董鄂氏的眼神也都带着耐人寻味的意思。
张氏别的人不求,却求险些被她推入荷花池的董鄂氏。
这里头要是没有半点儿猫腻,她们不信!
“这件事事关重大,嫂子,弟妹们,都随本宫进宫走一趟,去让娘娘们定夺吧。”
太子妃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地环视众人,她的眼神在安宁身上顿了顿,眼神格外复杂。
“是。”
众人齐声应了一声。
心里都不禁好奇,这郭络罗氏的信封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大福晋关心地朝安宁看去一眼。
安宁偷偷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放心。
事情的发展。
一直都在她的预料当中。
德妃。
你的报应可算到了。
安宁眼里掠过一丝笑意。
从容起身。
董鄂氏瞥了她一眼,暗暗咬牙。
事到如今,她哪里还不知道,郭络罗氏早已知晓她们的计划了!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