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里, 鱼希抬头看向江静白之前站着的树下,人已经不在了,钟晨吃完收拾饭盒问道:“希希你还吃吗?”
鱼希转头:“不吃了。”
钟晨嘀咕:“可是你才吃两口。”
“不饿吗?要不然我给你去买点其他吃的?”
鱼希坐在凳子上:“不用。”
她翻开文件夹,钟晨凑上来:“刚刚我好像看到莫宁欢了,她是不是来找你呀?”
鱼希看着文件随意嗯一声,钟晨立刻老妈子附身的开始叮嘱:“希希你嫌我啰嗦我还是要说, 你不能再和她走的很近了, 剧组里已经有闲言碎语了, 而且她还没开始拍戏呢, 这要是之后你们再一起拍戏,指不定被说成什么样子呢。”
“白姐都说了你现在不能传绯闻的。”
她苦口婆心的语气,一脸愁容,鱼希不经意转头看眼笑开:“想什么呢。”
“放心吧, 我有分寸。”
钟晨努嘴嘟囔:“你有分寸就好。”
鱼希看她样子无奈摇摇头, 继续看手中的曲目。
片尾曲名字叫流年,歌词大意贴近男女主的相识相知分离和相聚的过程,曲风偏文艺, 带点感伤,鱼希看着歌词,描绘出来的意境还不错。
录制歌曲定在下周, 赵导希望这周末前能将校园的戏份拍结束, 所以取消了他们中午休息的时间, 还没细想, 不远处传来赵导助理的声音:“开始准备了。”
他小跑到鱼希的棚子下问道:“鱼小姐, 赵导让我问您还需要休息吗?”
鱼希合上文件,递给旁边的钟晨,站起身:“不用了。”
助理笑开:“那我去让她们准备。”
鱼希起身往更衣室走,李哥见到她收起手机:“吃过饭了?”
“吃了,麻烦李哥补妆。”
李哥声音细细的:“客气什么。”
江静白站在另一边的树下看向片场方向,肖助理站在她身后小声道:“江总,还有半个小时我们要回公司,开董事会。”
“知道了。”
肖助理低头:“那我去车那边等您。”
江静白几不可见的嗯声,肖助理很识趣的往黑色轿车的方向走去。
片场嘈杂,导演拿着大喇叭喊道:“左边的让一让!”
“我是拍你们还是拍主角啊?”
“就说你呢,那个穿红衣服的!”
“好了好了,开始吧。”
江静白目光放在不远处的鱼希身上,隔得很远,她听不见她和纪霖枫在说什么,只见到她穿一身校服,洗尽铅华,青春稚气。
鱼希长发飘飘站在那里,偶尔有风扬起发丝,露出她漂亮的侧脸,表情欲语还羞,一双美目顾盼生辉。
江静白记得鱼希以前特别喜欢和她对视,说她有世上最好看的一双眼睛,她当时却觉得她说反了,拥有最漂亮眼睛的人是鱼希,目若秋水,珠黑睛亮,每次看到里面有自己的倒影就让人心愉。
可现在那双眼睛看着她没有丝毫温情,冷漠至极,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不,她看陌生人至少还会有礼貌性的微笑。
她现在连这个礼貌性的微笑都不配拥有。
江静白垂眼,其实鱼希说的没有错,分开这么多年,她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她的事情?她能偶尔和自己说话就是大发慈悲了,她不该奢望太多。
可人心总是贪的。
回国的时候她想就算见面她也不要再去打扰,这么多年她都束手束脚的过来了,就该继续安安静静沉默如透明人,不让鱼希察觉到她的存在。
可她错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她没想象中那么理智和坚定,她还是会忍不住。
于是她默许自己一些出格的行为。
并再三告诫自己不可以有下一次。
可所有欲望一旦起了头,就忍不住想要更多,贪婪这个词用在她身上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江静白头低着,长发遮住半边侧脸,身边不时有场务搬东西走动,她手机传来震动,是助理在提醒她时间快到了。
刚准备离开,迎面走来两个女孩,穿着碎花格裙子,香水味道稍浓,她们俩挨着边走边说话。
“哎你说陶倚彤和江总是不是那个关系啊?”
“这还用问?剧组的人不都说两人有一腿吗?”
“可她们都是女的哎!”
“女的怎么了?鱼希还喜欢女人呢,啧,我和你说,两人没关系,江总能一回来就把她签到自己公司?还安排给白雨棠,明显是养的小情人好吧。”
“对了前几天我还听说有人看到江总来片场了,你说会不会是看陶倚彤的?”
“不看她,难道看我们啊?我倒是想被她包呢,人家也看不上我啊。”
“啧,你这志气!”
“怎么了,你敢说江总对你有意思,给你一个往上爬的机会,你会错过?伺候那么一个大美女,可比伺候那些个秃头啤酒肚强多了,我还觉得自己赚了呢!”
江静白淡淡瞥眼说话的两个女孩,头一偏离开了片场,背影纤细,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
陶倚彤看着她离开的身影眨了眨眼睛,又将目光放在正在演戏的鱼希身上。
“那——最后一次好不好?”
纪霖枫低头,笑的温柔,语气宠溺:“好。”
“OK!准备下一场!”
导演站起身,统筹立刻带着场务进场,钟晨打着伞给鱼希挡住,还顺手给她递了杯子,正是中午,日头大,天气又闷热,鱼希喝了几口水之后坐在棚子里。
不远处纪霖枫和陶倚彤站在一起,赵导正在给他们说戏,下一场没有鱼希的戏份,所以她可以休息。
钟晨站在一边神色有些担忧:“希望今晚不要再拖戏。”
鱼希闻言看着剧本,没说话。
晚上没如钟晨所愿,还是拖戏了,赵导的龟毛在越是快要结束的时候就越是严重,纪霖枫已经被骂的快要怀疑人生了,他就差没抱着鱼希的大腿问她我有这么差吗!
鱼希看剧本的同时还要安慰他。
其实纪霖枫的演技还算可以,不过再好的演技一天轮下来也吃不消,他是男主角,场场都有他的戏份,不管主角配角还是吃瓜群众都要拉他出来,哪怕只是做个背景板,摄像机也要照到他,所以一天下来,他累是应该的,休息不好精神气就不好,精神气不好赵导那边就不过关,只得一遍一遍重新拍,下一场戏,鱼希都跟他拍了五六遍了。
其他工作人员也都纷纷打哈欠,赵导看向两个主角,妆容再精致也遮挡不了疲倦的感觉,他想了会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等会我请客,大家一起去吃顿饭吧。”
众人立刻一扫刚刚疲倦的神色,鱼希也合上剧本,刚站起身就听到赵导说道:“等会一起去吧,这几天你和纪霖枫辛苦了。”
鱼希原本是不太想去的,天不早了,她还想回去看看曲子,但是赵导都亲自来说了,不去太驳他面子,她点头:“好,我收拾下就过去。”
赵导拍戏时训他们一张严肃的脸上现在笑呵呵:“不着急。”
鱼希去更衣室换了衣服。
吃饭的地方还是定在之前的天泉,赵导许是觉得这段时间辛苦他们了,点了不少菜,还上了酒,这次没用江静白坐镇,场面顿时热热闹闹的。
陶倚彤依旧坐在她身边,自打两人说开之后她就没再找自己说过话了,鱼希浑然不在意,这样也好,她还懒得搭理呢。
虽然刚刚最后一场戏没过,但是他们最近的进度还不错,赵导破例准许众人都小酌一杯,适量,不要耽误明天上班就行。
这让众人欢腾起来,上次江静白在这边他们都不敢闹,别说是闹,就是说话都不敢大声,这次得了赵导的‘圣令’别提多高兴。
鱼希被敬了好几杯,她只是抿几口就放下杯子推说不胜酒力,众人也没勉强她,越过她灌了旁边的陶倚彤。
陶倚彤心情不错,鱼希想八成和自己那席话有关,她看着陶倚彤面对来敬酒的人照单全收,偶尔还开开玩笑,气氛倒也惬意。
这样的饭局到最后都会沦为敬酒活动,鱼希听着众人的玩笑话觉得有些闷,她起身走出包厢,十点多,正是酒桌文化的高峰期,各个包厢都传来喧嚣声,她听得头有些疼,去卫生间里小坐了片刻。
鱼希坐在马桶上刷了会微博。
微博上关于她的新闻寥寥无几,以前三五不时的就上热搜,不是机场走秀就是节目剧照,再不济也会放些路透,但是这部戏眼看都拍了三分之一了,连消息都不敢透露半分,鱼希默默垂眼,钟晨发来消息,告诉她这边散了,她也和赵导打过招呼可以走了。
鱼希看到这条消息起身,站在镜子前左右看两眼,勉强露出个笑容。
钟晨站在包厢门口收到鱼希的回信:来了。
她低头将手机放在包里,听到不远处传来高跟鞋的踢踏声,抬头,果然是鱼希走过来,她刚准备笑着迎上去就看到鱼希隔壁包厢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的,他盯着鱼希看了一小会笑道:“哟,这不是鱼小姐吗?”
鱼希看向突然冒出来的罗启豪暗自咬牙。
她和这个酒店八字不合吗?怎么尽能碰到看不顺眼的人。
“鱼小姐也来吃饭?还真是巧了,对了,里面坐着奇华的吴总,我听说鱼小姐最近没什么通告,可以进来打声招呼。”
他说着拽鱼希的手腕,鱼希没料到他这么野蛮,再加上男女体力有差,她很轻易被扯了进去,不远处的钟晨看到这幕惊的面发白,忙叫道:“希希!”
还没走到门口就走出来一个人,钟晨认出这是罗启豪的助理,她气急:“你让开!”
助理站在门口挡住钟晨:“抱歉,罗总正在会客呢。”
会尼玛的客!
钟晨憋着骂人的冲动刚准备闯进去,残余的理智回笼,她恶狠狠瞪了眼堵在门口的助理,扭头返回自己的包厢。
还不忘边走边给白雨棠打电话。
可惜没打通,钟晨心急如焚,目光落在白雨棠的下一个号码上,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让她思考,在进入包厢之前她已经把电话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