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御花园风波

和妃看出了端才人的惊慌和犹豫,“端才人,你可是有难言之隐?”

端才人战战兢兢地跪下:“娘娘,鬼神之说向来是宫中的忌讳。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和妃好奇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端才人迟疑了片刻说道,“娘娘明鉴。看守御花园的宫人说,近些日子总听到有人在御花园的角落里姐姐、姐姐地在叫喊,听起来像是女子的声音。宫人们说是淳妃娘娘。娘娘如若不信,可以找宫人来问。臣妾绝不敢说谎。”

端才人不敢说出是锦绣游魂在作怪。

和妃沉吟了半天,就让她回去了。

如果落水不是意外,最让人想不明白的就是动机。

和妃安排宫正司那边的人去两边调查取证,把其他在场的人全都审讯一遍。疑惑之下,命人将看守御花园的人单独带过来问话。

竟然还真像端才人说的那样,尤其是在夜里,听得格外清楚。

桃蕊宫就在附近,以前住着江氏姐妹,锦绣最爱甜甜地叫姐姐。这就引人遐想,又令人倍感恐怖。

谁知这边还在调查,那边宫正司对宫女凝香上了刑后恐吓了几句,还没问出话来,凝香竟然直接晕死过去,醒来后直接咬舌自尽。

待宫正司这边查完,结果就很不利于端才人了。自她搬到凝翠居独立小院后,经常打骂宫女太监。

此外,愉才人还经常吐槽得宠的妃子,先后吐槽过嘉宁妃、孟婕妤、僖嫔、宜婕妤、愉才人。

吐槽可能每个宫嫔都有,本不是什么大事。

但据宫人们交代,她咒骂过几次嘉宁妃的孩子。

这下和妃就没法忍了。

和妃命墨玉给李北辰写了份材料,汇报完调查结果,认为凝香大概率是平日里受到打骂太多,才故意诽谤主子,端才人没有主动害人的动机。但确实有实际过失,建议让端才人闭门思过写检查。

想着御花园闹鬼这事儿总归搞得人心惶惶,瞒也瞒不住,尽早调查处理为宜。

又将端才人和审讯两名看守御花园宫人的口供单独写了一份报告,未加任何结论和建议,就是如实陈述,请皇上圣裁。

李北辰揉了揉眉心,这端才人怎么经过了上次的教训,还这么不长记性。

在宫里随意辱骂虐待自己身边的人是最愚蠢的。皇帝都有被宫女勒脖子的,更别提一个才人了。

慕容家自己暗地里谋反,又送了这么个性子的女儿进宫,是要蠢蠢一家,还是家族气运到了头。

本看在宰相慕容池的面子上给她机会,特意封号“端”,却还是拿不住。

“端才人行为不端,降位为常在,迁出凝翠居。新住处由和妃安排。”

凝翠居有个小花园,花园里有一大片竹林,又毗邻翡翠湖,属于比较凉爽的住处。如今搬去哪里,都不可能有凝翠居住得舒服。

徐方初听此事还想替慕容氏求情的,听到调查结果说她迁宫后经常打骂奴才宫女,不把奴才当人,也就噤了声,暗叹自己过去瞎了眼,还想帮慕容氏上位。

后面看到御花园闹鬼之事的单独请奏,李北辰跟和妃一样,立马想到的是江锦绣,便命徐方火速安排几个人夜里去御花园蹲守,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北辰站起身,吩咐徐方,“起驾长春宫。”

去谢贵人看了一眼,问候了两句,就宿在了主殿僖嫔那里。

宁安宫。

夏至正在江月白屋里细说了谢贵人落水,端才人宫女进入宫正司受审的经过。

江月白喝了口杨枝甘露,淡淡地问道,“你是说谢贵人约的端才人赏荷?”

“是,”夏至继续说道,“听和妃娘娘送来的消息说,端才人的婢女反咬她一口,说是端才人唆使她这么做,假意绊倒,实则故意推搡端才人让谢贵人落水。那婢女受了刑后晕倒就咬舌自尽了。

而且端才人说御花园闹鬼,半夜有人喊姐姐。和妃娘娘想问,主子怎么看这事儿。和妃娘娘还说,要娘娘早做准备,谨防被人借机泼脏水。”

江月白微微一笑,看来信和妃没有信错人,处处都替她提前谋划,“你就跟和妃娘娘说,请娘娘放心,我自有妙计。还有谢谢她的杨枝甘露,还怪好喝的。”

至于叫姐姐、姐姐的女声,她是不相信有鬼的,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两只被放走的虎皮鹦鹉。

待夏至出了门后,江月白饶有兴致地问正在打扇子的丽春:“丽春,你来分析分析。”

丽春有些拘谨地搓了搓衣角,抬眸怯怯地望着江月白:“那奴婢就斗胆说一说了?”

江月白揉了揉怀里的波斯猫团子:“说吧。恕你无罪。”

“端才人跟谢贵人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故意推她下水没有好处。最近去御花园赏荷的人特别多。宫里加派了人手巡视,就是怕有主子娘娘不慎落水。所以谢贵人娘娘掉下去,定然会被救上来。”

江月白又小小地吃了口杨枝甘露,“是啊,自打三月份,就没有奴才宫女敢坐视不管主子落水的。”

丽春激动地小声说:“娘娘,您是说谁谢贵人是自己故意落水的?”

江月白忍俊不禁地敲了敲丽春的脑袋:“本宫可没说。那端才人的婢女为何反咬一口说是端才人唆使?”

丽春沉默了一会儿,神色黯然:“或许平日里端才人就对她不好,又或许有人给了她好处。不是每个人都有奴婢这样的好命。”

凝香不是丽春知道的第一个突然反水的奴婢。入宫后见过太多宫人如草芥般活着,一会儿生一会儿死,一会儿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江月白伸手摸了摸丽春的脑袋,“别胡思乱想。分析得不错。”

过了一会儿,丽春抬眸又不解地问道:“可是奴婢想不通贵人娘娘都已经是贵人,为何要故意加害一个才人呢?”

“因为啊,人有了很多,总想拥有更多,还不愿意别人比自己拥有的多。”

“端才人比谢贵人拥有的多吗?可是愉才人才更得宠啊。”丽春迷惑地问道。

江月白开玩笑道:“那你觉得本宫拥有的多还是少?她们都说本宫成了残疾,恩宠到了尽头,马上就要成了弃妃。”

“啊?”

丽春顿时闹得个满脸通红,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皇上雷雨夜里来娘娘宫里少儿不宜的画面,害羞地说道,“娘娘才是真受宠。”

江月白转动着手上的麻花镯子,“怎么就不是弃妃呢。自回宫后,皇上先后去看过三次甄婕妤,两次范才人。上次迁宫皇上说是来恭贺我,实际上坐了一会儿说了几句恭喜话就带着僖嫔走了。”

丽春听出来了江月白是在逗她,又羞又臊。

江月白放下杨枝甘露的碗。丽春连忙伺候着擦嘴洗手,然后高高兴兴地把剩下的杨枝甘露吃了。

当初她以晨会记录搭子的理由,向和妃建议谢贵人跟僖嫔安排住一宫,就是因为谢贵人心高气傲有心机,而僖嫔愚蠢又爱飘。

这样意味着谢贵人永远被压一头,自然会不服气,要搞事。

萧常在性格清高孤僻,颇有才华,与性子类似的谢贵人颇为投缘。安排在一宫,就让谢贵人有了同盟,相对于没有人缘的叶苏华来说,就有了搞事儿的底气。

如今不能侍寝的恬妃推出来愉才人,频频助力林氏升职加薪。

当初为太后寿宴筹备时,林氏就积极踊跃,表现十分突出,被定为合唱里的两个领唱之一。

江月白就发现了她不仅野心勃勃,还有特殊技能,长得温柔妩媚,又有心机,定不会是池中之物。

这样的人尽量避免成为针锋相对的敌人。于是就跟和妃提议,将姜氏跟林氏安排住一个宫。

她建议和妃对林氏施恩,提示林氏侍寝时可以发挥嗓子好的技能点,就是希望林氏借机冒头,分走叶苏华的宠爱,逼着叶苏华再次犯蠢,搅浑这潭水。

但出乎她预料的是恬妃的出手。

林氏被恬妃选中后,恬妃竟然花大力气提拔培养,让其成为她的代宠之人。

恬妃虽然花式PUA林氏,摧残愉才人的肉体和尊严,但始终没有逼林氏喝避子汤。拿捏人心的能力远超过其他人。

江月白想到这里不禁莞尔一笑,问丽春:“本宫考考你,恬妃为何不逼愉才人喝避子汤呢?”

丽春:“是不是因为恬妃要用愉才人的胎算计别人。”

江月白赞许地点头:“还有吗?”

丽春:“还可以笼络愉才人的人心。”

林氏自以为看穿恬妃的算计,就会主动想方设法避孕,实际上恰恰落入了恬妃的圈套。这才是恬妃真正的目的。

这种阳谋反而是最厉害的。

江月白笑着问丽春,故意迷惑她:“你说御花园闹鬼又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端才人在故意制造混乱。”

丽春一下子就想到了韩少傅留下的两只鹦鹉,兴奋得亮眼放光,“娘娘,是不是那两只溜走的鹦鹉在作怪?”

江月白点头:“但不能排除其他人故意借御花园闹事儿。”

丽春:“怪不得和妃娘娘说,有人会朝娘娘身上泼脏水。”

忽而担忧地问道:“那娘娘我们要不要防着愉才人一点。”

“没必要。日子长着呢,”江月白摸了摸小腹,心想可别难产死了。

望着跳动的灯芯,江月白淡淡地说道,“后宫里总有源源不断的新人、美人,防是防不住的。那愉才人不过是恬妃的棋子,真正难对付的是恬妃。她这个人年纪小,心思却重得很。”

江月白思索片刻后吩咐丽春:“派人寻个合适的机会给孟昭仪递个消息,就说,皇上最爱听的昆曲是《琵琶记》。听她一曲琵琶记,说不定皇上就会提前解了她的禁足,恢复她的位份。”

一当孟昭仪开始练习《琵琶记》,想必很快会传遍后宫。

到时候如果借此恢复了荣宠,众人就会认为她是靠唱曲赢得皇上的宠爱,并没有初入宫时那么端庄华贵,高高在上。如果没有恢复荣宠,更是显得她心浮气躁,让她丢脸。

如果孟昭仪不中计,也没有损失。

毕竟后宫人均都很无聊和八卦。这个绝佳邀宠的消息必然会被传给其他的妃嫔。目的同样能达到。

至于皇上是不是最爱听《琵琶记》不重要。毕竟这是太祖喜欢的流行音乐,红遍大江南北,大街小巷都在传唱。

如果要拿着去争宠,还得要有几把刷子才行。

“是,奴婢马上去告诉春生哥哥。”丽春躬身应道。

江月白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忽然笑了,“告诉春生,先想办法透露给方常在。她这几日看着好姐妹愉才人如此得宠,心里怕是不舒服。愉才人嗓子坏了,不正是表现的好机会嘛。”

“奴婢好像明白了。”

“这事儿暂时不急。你先去喊来冬青和罗山过来伺候本宫洗漱。”

洗漱完了后,江月白挪去了榻上,听说皇上借着探望谢贵人,宿在僖嫔那儿。

一时不禁失笑。

这谢贵人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当枪使,替人做了嫁衣就不得而知了。

但这些江月白都不关心。

反正她不主动害人,只是顺手给人提供些有用的消息,别人怎么做那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是青云直上还是跌落深渊那都是她们各自的造化。

只要都有得忙,不要盯着她就成。

但江月白也有关心的事情,比如天气预报。毕竟雷雨天气,皇上可能触景生情过来宁安宫重温旧梦。

今日钦天监来报,这几日会有雷阵雨,时间不定,难以预测,请各宫做好防雷电、出行带伞的准备。

写完这本就不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