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总是峰回路转,有来有往,聂欢很快就为他在宁德帝面前的口无遮拦付出了代价。
“献王经商米行,不过是为了生计为了药钱倒也是无可厚非,甚至理所应当,朕倒是有个一举两得的法子,”
宁德帝突然话锋一转,笑容可掬的样子让聂欢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聂欢确实对宁德帝这突如其来的离解有点不知所措。
“朕是说,你贵为先皇赐封王爷,本就该领着朝廷的俸禄颐养天年的,现在却还要你亲自和一些三教九流,甚至是钱越那般买凶杀人的不入流商贩应对!属实是我这做皇的思虑不周!”
说到这里聂欢已经再明白不过了,这宁德帝不过是想坐享其成,把米行大权独揽,明知钱越才刚入狱,米行实权才落到聂欢手里,有些米行的老板可能才刚刚得知钱越入狱的事儿,就更别说换了一个实际的领头人!
这个时候皇帝把实权握在自己手里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可就这样把别人的劳动果实说拿就拿走了,这个“别人”显然是不高兴的!
“……”再说了,献王这个有名无实的虚名已经跟了我有十多年了,有没有俸禄都活的好好的!哪里用你个憨憨皇帝现在来卖乖讨个好了?!
可碍于地位尊卑,“别麻烦了”几个字确实不大敢说出口,可又总想着说出去试试……
“献王莫多想,朕也是出于献王的身体健康考虑,献王体弱,如若还整日里操劳这些鸡毛蒜皮的账本于身体实在无益?”
“说来惭愧,朕虽兄弟姐妹众多可贴心懂事又猛帮得上我的凤毛麟角,可朕在与献王交谈却有莫名的亲切感,所以总想着能与你献王多待着!”宁德帝说这话的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
话已经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聂欢再不见好就收只怕要惹毛某人使用皇家独有的生杀大权了。
思前想后暗暗可惜,看来米行总权只有拱手让人了!
“臣也是无可奈何没有别的办法,毕竟臣除了能养活自己这残败的身体府上那几十口家丁奴仆也总是要养活的!”
这个时候如果不捞点足够的好处,只怕以后就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就算是敲竹杠,也不是不行的!
“献王不必忧虑!”
米行大权在握,边塞大营的粮草就有点着落:万千将士就不用为粮草发愁!米行实权宁德帝是势在必得!
“献王的名号摆在那里,自是一个王爷该有的都会有!”宁德帝的算盘打得好响亮,米行的大权换一个王爷本该有的俸禄待遇,边塞大营的粮草有了,而大兴国不过是多一个王爷,他宁德帝什么损失也没有!
“皇上,这买卖臣是不是有点亏?”
这哪是有点儿?!这是亏大发了!
“献王怎能这么说呢!这何时是一桩买卖?难道不是献王对边塞数十万大军的支援?!不是献王为我大兴国忧心国事尽的一份心力?!”
这个时候给聂欢还要戴高帽子!
“既然不是买卖,那臣不支援可行?了!这米行是聂欢安身立命的根本,臣没了它恐怕就没钱养老了!”聂欢突然就想到了钱越当初不肯放手米行交出代表着管理权的信物,还有些能理解他当时的心境了。
想想自己晋城一行,费尽心机,甚至还中了一箭最后却终是为了宁德帝做了嫁衣!
“献王!莫要得寸进尺!身为大兴国的臣民就应该有为国奉献的觉悟!聂将军与聂夫人都是为国为民的榜样,切莫毁了他二人身后的名节!”
如同踩了尾巴的宁德帝终于露出了不耐烦的样子。
“圣上没资格讨论我的父母!”
“大胆!”宁德帝身边的太监尖着嗓子厉声厉色。
父母一直是聂欢的逆鳞,碰不得也说不得!无论是谁!
聂欢不为所动,只是脸上再没有了刚才勉强的和颜悦色。既然已经注定保不住米行,也委实不需要与皇上闹翻了……
“罢了,献王,聂将军我不提,那你可有为你府上上下的几十口着想?!”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聂欢对宁德帝的卑鄙,不择手段感到愤懑不耻。
可他说到就能做到!
“……如若献王对米行实在不舍,那便依旧在米行管理也不是不可!只是,在大兴国有需要时献王知道应该如何做的!”
宁德帝一副高高在上,无论如何都要做出选择的淡定让聂欢突然就释怀。
“……臣不敢。……臣愿听从安排,做一个悠闲自在的闲散王爷。米行,就当是臣对皇上表示的决心吧。”
聂欢起身不慌不乱得跪了下来,俯首行礼,低垂下的脸没人能看得见那隐忍阴郁的表情……
至于是什么决心,聂欢不想说更不能说——那是被隐藏在心里最深处最隐秘的角落的秘密计划……
“献王,身为臣子,就应该有作为臣子该有的觉悟……不要心存不该有的妄想。”望着退下的聂欢瘦削的背影,宁德帝冰冷的话像是萃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戳向俯首称臣的人,话里明显意有所指。
出了朝阳殿,聂欢整个人都像是松了劲的皮绳,紧绷的弦一松便“砰”的变回原来的样子,再不能支愣起来了。
宋羽看着走路都踉踉跄跄明显不稳的聂欢,心里已经猜到定是谈的不愉快!
“我们回府。”聂欢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的说了这句话一路无语。
父亲就是为了这样的皇帝付出了致命的忠诚?!就是为了这样的人连家人名节甚至是性命都不要?!
真的值吗?!
怎么看都是不值得啊?!
就为了这样的人豁出了一切吗?!
是所谓的男人的忠诚,还是母子二人在他聂青阳的眼里比不上家国大义!就算这个国家腐朽的已经堆不起任何坚强壁垒,也不能错失了那颗他真心?!
不出意外的,回到王府,聂欢又病了一场,现在茶楼说书人嘴里说的都是同性的王爷,谁与之相交都要三思而后行。
这样茶余饭后的谈资,聂欢不与理会,却越来越没法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