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逛街和礼物(1)

苏亚这下有点紧张了,眼巴巴地看着她。太史阑手指托着下巴若有所思,一转头看见苏亚担心的神色,怔了怔,不禁失笑,道:“想到哪里去了?以为我要捉奸?哪来那么多奸好捉?我是担心于定之死的消息被泄露,给那对母女知道了,生出什么误会和心思来,那就不好了。”

苏亚恍然,眼圈又微微一红,低声道:“大人才是最有心的那一个。”

她望着太史阑瘦削的侧面,心想与其说她担心国公吃小亏,还不如说她更担心于家母女被仇恨驱使再做什么傻事。谁说这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她想的,做的,永远都在人后,永远都比任何人更多。

太史阑犹自在发呆,思路却已经从容楚的“疑似出轨”转到别的事情上去了。她忽然想到今日听说的妙音滩,便问苏亚:“妙音滩那边听说有人在建房,你知道么?”

苏亚摇摇头,道:“大人,总督府不管这种地方民建之事。”

“有点可惜。”太史阑道,“我最近稍微有点闲暇,正想着重新建一座别院,我瞧着你们国公不是太喜欢这总督府,诚然我也不喜欢。离花街柳巷太近,位置又偏,周围道路狭窄复杂,出行不方便。正想着建座小房子给他,今天听说妙音滩,刚刚动了心,谁知道又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妙音滩那么大,也不可能全部用上。”苏亚道,“我去过那里,可以说是处处景致。大可以另选一处建个屋子,附近有人居住也是好事,好歹还多个邻居。”

太史阑想着也是,反正自己想建的不过是个小房子,几天就可以完工的那种。静海这边是海洋性气候,总体来说气候四季如春,很适合长期居住。在这里建个房子,将来自己就算离开静海,也可以时不时来住一阵,或者到老了隐居此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也是好的。

“那就交给你安排,我去过一次妙音滩,有几处地方印象很深,你看合适的选一处建房。”太史阑从怀中摸出一张图纸,“这是我抽空画的图,我要的房子就在这里了。你们按照设计去做就好。不必精巧华贵,实用坚固就行。另外,要快。”她算算日子,道:“多带人,多安排工匠,我要在一月之期之前完工。”

苏亚领命,匆匆拿了图纸去了。太史阑在夜色里往回走,想着马上就可以盖座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小房子娶容楚,顿觉心情不错。

回到屋里,只觉静悄悄的,水汽弥漫不见人影,她警惕起来,蹑足走到隔间,却见澡桶里,容楚双臂搁在澡桶边,头微微后仰,竟然在澡盆里睡熟了。

太史阑静静瞧着,看他湿漉漉的乌沉眉眼,发和眉沾了水,越发黑亮鲜明,连纤长细密的睫毛上都沾了细细的水汽,晶莹若珠,这珠光却不如他肌肤泛上的莹光,璀璨温润。他大约是泡久了,两颊升起淡淡的粉色,让人想起雪后晴日落梅燃山,艳到惊心。

太史阑抱着胸,目光在他玉白而肌理分明的胸膛转了转,心中颇有些不可思议地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觉得这张美而秀挺的脸娘娘腔?

瞧着瞧着,又觉得有些鼻子发热,她毫不犹豫走过去——想看就看,看着想摸就摸,这是她的权利,不用白不用。

她试了试水温,略微有点凉,便取过一边的热水壶,小心避开他的肌肤加了些水,很自然地拖个板凳坐下来,顺手拿过搁在桶边的澡巾给他擦背。

容楚竟然还没醒,软绵绵地在她手中被翻弄,她将热水浇上他线条匀称的背,有点嫉妒地瞥一眼,转头去找澡豆,结果直接傻眼——旁边的瓷台上一大排东西,都用各色精致瓷盒装着,很多东西她根本都不认识,这家伙洗个澡居然也这么复杂。

她忽然想起穿来那日,他也在洗澡,河里洗澡也搞得阵仗隆重,警戒圈三层,一大群狐妖似的女子伺候,她掉下来的时候,正看见一个娇媚少女,跌入他的怀里。

她忽然停了手,眯起眼,想着那少女跌进他怀里没有?他当时什么动作神情?扶了没有?笑了没有?似乎是笑了,因为她那时正七晕八素地从天上下来,一片白光从她身后射上河面,正照耀他仰起的脸,明明迎光看不清脸庞,可是就是知道他在笑,一抹勾魂嘴角,一张如玉脸庞……

“喂,怎么不擦了,我等得好冷。”微微低沉的声音传来,含着睡意沉重的鼻音,“你想冻死我吗。”

太史阑抓起桶瓢,满满一瓢慢慢对他头顶浇了下去,“大爷,伺候得可还满意?”

容楚半转身,一把抓住她手腕,“卿卿,你似乎很有意见?”

“湿了!”太史阑盯着他的狼爪,“等下你给我洗。”

“湿了……”容楚笑得暧昧,眼神乱飞,“真的吗?”

太史阑怔了一怔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抬手就敲他的脑袋,“某种虫子又上脑了?”

容楚吸一口气,努力缩了缩小腹,哀怨地道:“一天打渔,半年晒网,存货无出,饥火难熬啊夫人!”

太史阑“噗”地一笑,心想这混账说起这种话来也是天生得道,探头对水里看了看,眯了眼睛道:“我瞧着倒还安分,难道最近打渔去了?”

“濒临战事,海滩封锁,你又不是不知道。”容楚眼角斜飞,漾漾春水,“我到哪里去打渔?”又轻悄悄凑过头来,轻悄悄在她耳边道:“嗯……你觉得安分吗?它是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它更猛。你动一动它就活泼了……真的,你要不要试试?”

太史阑笑而不语,抓起澡布给他擦背,五指以龙爪手用力,格格吱吱一路下去五条红印子,容楚舒服得直哼哼,“哎哟……好……用力些……再用力些……深些……再深些……”

太史阑撇撇嘴,真恨不得捂上那张嘴——听着这淫荡的大呼小叫,保不准还以为这是个被虐狂。

两人泼泼洒洒,洗了小半个时辰,直到里间的叮叮当当不耐烦,齐齐张嘴大哭才不得不结束。叮叮当当哭是因为等待太久,最近容楚太史阑不管多累,每晚叮叮当当醒的间歇,都会抱着他们各自说一番话,一月之期所剩无多,他们珍惜每一刻的相处。渐渐地,叮叮当当晚上醒来也变得有规律,今天迟了些,两只便开始大哭,听起来就像催促抗议。

“哭!哭!一天到晚只知道哭!”容楚不得不结束美好的洗澡之旅,悻悻从澡桶里爬出来,“也不知道成全他们老子我!”

太史阑皱眉瞟着他——初见两个孩子时,那如获至宝的家伙哪里去了?果然远香近臭。

把叮叮当当抱过来,再次絮叨一番。两人一般轮换抱儿女,今天轮到太史阑教育女儿,太史阑眯着眼睛和小丫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叮叮,以后把你那位看紧点,省得他天天出门打渔。”

容楚的眼睛水汪汪地瞟过来,“嗯?”太史阑不理他,容楚凑过来,拖长了声调,“叮叮,别听你娘撺掇,什么你那位你那位的?你自己去找,可莫要被人骗了去,这世上坏男人太多了。你小小年纪不要听这个,将来长大了,好好侍奉爹娘就好了。至于得意夫婿,爹爹会好好地给你找的……”

“是啊,这世上坏男人太多了,眼前就一个。”太史阑凉凉地道,“叮叮,等他给你找,我怀疑你三十岁都还在家里。他会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配不上你,看来看去,这世上就没一个好男儿,可以和容叮叮相配。直到把你拖成黄花菜,留成老姑娘。”

“至于吗?”容楚摇头,“我觉得,如我这般也就可以了。”

太史阑有点忧愁地想,这下可能要拖到四十岁了。

“你怎么不操心当当未来的老婆?似乎那更重要吧?”她瞟瞟儿子,儿子在容楚腿上安安稳稳地呆着,一双细长的漂亮眼睛,永远斜瞟着他爹。

“我一看这小子就知道不是好东西,将来只有女人给他祸害的,没有他被女人祸害的,他不会重蹈他爹覆辙的。”容楚漫不经心捏捏儿子小手,唤奶娘过来把孩子们抱回去睡觉。

“嗯?覆辙?祸害?”太史阑的狼爪狠狠地伸了过来,动作精准,下手坚决,难得面瘫脸还是不动声色,“你确定?”

往日里容楚对这事儿乐此不疲,今天却就势翻了个身,双腿夹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伸手搂住了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腻腻地笑道:“又想使坏了?嗯……今儿我累了……先这么着……咱们明儿再战……”说到后来语声含糊,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太史阑盯着他安详的睡容半晌,很想像挤孩子玩具球一样,啪叽一下也挤扁那啥——叫你累?累?累还能累着那里?累你妹啊!

脑子来翻来覆去,手指头揉来捏去,做了几番假动作,终究没舍得,太史阑只得悻悻地把手抽出来,顺手摸了他滑腻的大腿一把,手指向上按在他温暖柔软的小腹,咕哝道:“……存货不足?”

她带着这个巨大的疑问入睡,睡着了还紧紧抓着他小腹,倔性子就是这样的,有疑问就不肯放手,容楚早上醒来,就觉得肚子分外暖和,一瞧忍不住失笑,轻轻抓起她的手,怜惜地吻了吻她骨节越发分明的手指。又轻手轻脚起身,简单洗漱早饭过后,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