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拍拍手,也心满意足地睡了。
一张大床三个人,舒舒服服又睡了一觉,晚饭时才醒来。太史阑这次脑子才更清醒些,看看那个还赖在她床上的家伙,也不问那句“你为什么在我床上”了。
他一定回答“因为我也受伤了需要养伤。”
行动派太史阑唤人进来,在屋内重新放了一张软榻,被褥放好,然后准备起身。
舍不得她去睡软榻的容楚只好自己乖乖去睡了。
太史阑再次舒舒服服躺下来,对面容楚在床上滚了滚,满意地道:“我觉得这里也不错,看得更清楚。”
他眼角瞄啊瞄,太史阑低头一看,自己已经换了寝衣,是按照现代式样做的那种,有领子。
但她的衣服就算有领子也绝不会袒胸露乳,说到底容楚能看到的只不过是领口三角形的一块肌肤。
“这点就满足了?”她斜睨着他,充满恨铁不成钢的遗憾,顺手把领口往下拉,“要不要再瞧瞧?”
容楚眼睛一亮。
太史阑手一松,被子向上一提,“睡觉。”
容楚恨得牙痒……太史阑越来越女人,却也越来越会欺负他,无耻!非常无耻!
“别睡了,先吃。”苏亚带人进来摆饭,把太史阑扶起来。
太史阑看了看自己的伤,小臂被钗尖贯穿,伤口不大却深,在古代这种贯穿伤很容易得破伤风,不过伤口处理得很好,凭自己的体质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烧伤也有,腰侧和腿部都已经裹上布条,目前的感觉是清凉的,没有太多的烧灼感,很明显用的药极好。
她摸摸腿,有点担心以后出现大面积疤痕,虽然在古代没什么露大腿的机会,可是留一身疤终究是遗憾的。
不过她记得当时自己身上已经冒出了火苗,为什么上身一点伤痕都没有?
她看看放在一边的自己的衣服,外衣都没有,想必是烧坏了扔了,只剩下一件银白色的贴身小裘,就是容楚送的那件。
此刻那小裘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烧过的痕迹,太史阑若有所悟,看来是这小裘挡住了袭向她上身的火焰。
烧伤面积越大越深危险越大,这小裘也算救她一命。
“别太担心。”容楚道,“你衣服偏厚,又有阻挡,扑出去时身体的力量和被子的力量,将火苗几乎都压灭,如果不是你自己身上火油过多,根本不该有任何烧伤才对。”
他皱眉看了看那小裘,很遗憾当初自家老子为什么不再用点力气,把配套的裤子也找来送给他老娘?
太史阑倒也不是太在意,她在意是因为容楚,容楚都不在意她还在意啥。
她想起容楚的伤,对他招手,“我瞧瞧你的伤。”
容楚一点也不大男子主义地一挥手表示“没什么”,立即殷勤地凑上来开始解衣服,“好,好。”
太史阑瞟他一眼……喂,瞧伤口你用得着连腰带都想解么?
暴露狂!
不过真看见容楚伤口她又不想骂他了。伤口已经包扎,不过还有殷然血迹,位置和心脏极近,只差几公分的样子,让人看了惊出一身冷汗来。
容楚眯着眼,微笑自得地对她道:“来,摸摸,本国公是不是很结实?”
太史阑瞪他一眼……流氓!
不过流氓的心思她也明白,玩笑不过是为了冲淡她的愧疚。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伤口,垂下眼。
“对不住。”
“就知道你要说这句没用的。”容楚轻轻揽了揽她,“你我之间需要这句话?这是你的错?”
太史阑不说话,脸贴在他胸膛上,听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庆幸。
她庆幸自己足够强大,足够清醒,足够把持得住自己,才能在疤面人的操纵之下及时醒来,没有铸成大恨。
或者,这也是因为,对他足够……感情?
因为足够在乎他,记忆里镂刻了他的一切点滴,所以操纵状态才能及时摆脱?
是……爱上他了吗?
她心中忽然一震,觉得欢喜又觉得茫然,有什么东西扑面而来,让她的眼眶瞬间涨满,潮潮热热。
她在这一刻澎湃,不知是喜是忧。不知那漫过礁石的海水,是要带她领略这新鲜天地阔大云海,还是会将她最终没顶。
在这样起伏而陌生的情绪里,她听见头顶上那个家伙笑吟吟地道:“其实是小伤啊,好得很快的,嗯,如果你亲一亲,立刻就好了……”
太史阑啪一下把那流氓给推倒在床上。
天杀的!
坏气氛!
纠缠了一阵子两人才爬起来吃饭,两人都有伤,只能吃点清粥小菜,鸭腿猪肘什么的都便宜景泰蓝,这小子爱吃荤,太史阑总觉得他会是南齐历史上少见的精力充沛的君主,三岁就能啃掉半只猪肘,睡起觉来能睡七八个时辰,真是前程远大。
吃饭时容楚告诉她,东堂败了,亲王和季将军连夜回国,南齐这边现在欣喜若狂,极东总督连夜发了报喜折子,所有官员联名替她请功。
这次天授大比十分凶险,太史阑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如果不是太史阑挡了白皎雪的冰剑,在场官员大多非死即伤,可以说人人欠她救命之恩。所以不管内心情愿不情愿,从折威元帅开始打头,官员联名,直接给朝廷上了折子,请求重赏。
“宗政惠会给我重赏?”太史阑冷笑。
“另外再加重赏赐是不可能的,但原先定下的赏格必然是要给你的。否则谁也不依。”容楚道,“她总得尊重大多数朝臣的意见,以免引起众怒。”
他微笑,给太史阑作揖,“恭喜大人,又将连升三级,你将是南齐朝廷有史以来升迁最快的第一异数。”
“恭喜国公。”太史阑给他作揖,“南齐得胜,地方光武营得以维持,一番心血未曾白费。”
两人各自哈哈一笑,不过都没有太多笑意。
谁都知道,越向上走,危险越大,直面宗政惠的争斗,也就越来越近。
太史阑迅速越级,马上如果给她连升三级的话,她将可以和西凌总督平起平坐,封疆大吏般的级别,但她不可能去做西凌总督,也不可能真的分封到任何一个行省去做总督,那么哪里可以安排她?只有京中。
京中无权但有地位的闲散职位,是她很可能将要面临的安排。
而她根基尚浅,到了京中,直接面对最高掌权者,不再是如今的天高皇帝远还可以避让躲藏,在对方庞大而威权无上的势力网中,她要如何存活?
不过太史阑和容楚都不是会为未知而忧烦的人,他们警惕却不紧张,审慎向前。
稍稍议论了下朝局,分析之后太史阑可能面对的状况,两人便各自睡了。太史阑有伤,容楚伤得也不轻,想干坏事也有心无力,只能在软榻上滚几滚,有事没事抱着被子瞅瞅她领口过过眼瘾。
两人休养了几天,前来探问的人络绎不绝,也带来了东堂的消息,说是东堂诸人大部分已经离开,亲王和季将军是直接带伤离开的,但司空昱留了下来,带着一些在大比中受伤的属下,也在城内别院里养伤。
众人说到司空昱,脸色都有些古怪,眼光在容楚和太史阑身上溜来溜去……这两人瞧着还好啊,没醋啊,啧啧。这样的事国公也很容忍,还没去杀了司空昱。啧啧。
一部分人暗赞……大度!真男人!
一部分人暗骂……懦夫!男人之耻!
养伤第二天,慕丹佩来了。
她是来告辞的。她要带丽京总营的人回去了。
这次天授大比,除了太史阑和二五营,她和丽京总营也算立功不小,回去封赏必厚,所以慕丹佩心情还算不错。
不过景泰蓝一看见她就撅起了嘴……女流氓!偷窥狂!
慕丹佩倒是真心喜欢景泰蓝,景泰蓝越不给她好脸色,她越要逗他,弯下腰来掐他的小屁股,“景泰蓝,膘又厚啦,来,叫干娘!”
“干你妹啊!”景泰蓝捂住小屁股大骂,“你才膘,你才膘,你脸上好厚膘!”
太史阑一边瞧着,倒想起两人赌约来,不如就趁现在,解决了吧。
“上次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她问慕丹佩。
“啊?”慕丹佩这个没心没肺的,想了一阵才想起来,“行啊。划下道儿来吧。”她有点警惕地瞧着太史阑,“不过话说在前头,你们这些大人可不能帮忙,不然不公平。”
“你和他一个小孩子比斗就算公平了?”
慕丹佩一脸悻悻,咕哝道:“是,不算。不过我也会让一步,他就算使什么孩子把戏我也照样陪着,总之不要求他和我比学识武功什么的成吧?那才叫欺负他。”
“你倒是小瞧我儿子了。”太史阑摇摇手指,“既然比,自然是比真材实料。”
“啊?”慕丹佩瞪大眼睛,哭笑不得,“这小不点,和我比真材实料?太史阑,你是太高看你儿子,还是太小瞧我?”
“我不高看也不小瞧。”太史阑双腿交叠,淡淡道,“不过让你见识下不同教育培养出的不同人才而已。”
慕丹佩还没懂这句话,景泰蓝已经满脸阴笑上前来,鬼鬼祟祟抓着一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