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
侍奉昭璃殿的太监宫女此刻全都被集中起来,战战兢兢的排队站好。
许多人听着殿内的声音脸色煞白。
就算再什么都不懂的人,也明白里边发生了什么,许多人都吓的丢了魂。
皇上竟然与先帝的妃子……
这样的秘密,被他们这些下人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事儿,皇宫对奴才们来说,绝非人间圣地。
这座壮丽的紫禁城不知埋葬了多少冤骨。
“一个个死东西眼睛都往哪看呢?奴才什么时候敢管主子的事儿!怎么,杂家这张老脸都不能吸引你们的眼珠子!”
阴沉沉的声音,让众人急忙回过神。
这才发现王德插着手,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许多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位可是整个皇宫数万宫女太监的老祖宗。
不说先帝时圣眷有多浓厚,就算现在新君继位,也没有革了他司礼监掌印的职位。
这老太监御下极严,被他杖毙和吊死的不听话的人数不胜数。
“见过老祖宗。”
一群太监宫女齐刷刷下跪,恭敬喊道。
跟随在王德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很有眼力见儿,一个立刻跪下,给王德充当板凳,另一个小跑着过来奉上香茗。
王德轻轻喝了口茶,慢慢悠悠道: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谁都知道的老话了,先皇去了,本来按理来说,咱这些老家伙们,都该跟着去伺候先皇。”
“可当今天子仁慈,狠不下心让咱们这些人殉葬,仅仅弄了些人俑进
去顶数。”
“你们这些狗东西,也因此还有命在,都知道了吗?”
许多奴才,眼中露出诧异。
这事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都悄悄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去殉葬。
此时,心情骤然放松之下,一个个急忙不断磕头,
“奴婢谢陛下仁慈,谢老祖宗仁慈。”
“陛下和老祖宗的再生之恩,奴婢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
“……”
王德笑吟吟的喝着茶水,等他们一个个感恩戴德完,轻轻盖上茶盖。
叮!
就这一声轻响,在场上百太监宫女全都打了个哆嗦,规规矩矩跪好,都不敢大声呼吸。
王德很满意这个效果,接着笑吟吟道:
“人既然都没死,那犯了错,该罚还得罚,你们说对不对?”
许多奴婢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上出现惊恐,死死咬紧嘴唇。
王德像是自言自语道:“先帝在时,身子骨一直不好,老奴忙前忙后的照顾先帝,也就疏忽了对你们这些蠢东西的训导。”
“有些人呐,见没了人管,心思就脏了,偷宫里物件的,贪油水的,行事张扬的,都不少。”
砰!
他恶狠狠将茶杯摔在地上,许多人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王德凶狠道:“这些还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给宫外传送消息,吃里扒外的蠢货。”
“呵呵,老奴现在腾出手来了,蒙皇上看重,继续掌管你们这些奴婢,就得好好梳理梳理
了。”
“杂家现在给你们这些蠢东西一个机会,都听好了,自己犯了什么事,都乖乖来司礼监交代清楚。”
“遵陛下旨意,小错,杂家训斥几句也就过去了,大错,也未尝没有弥补活命的机会,哼哼,若是想继续藏着掖着的,别让杂家查出来,否则……”
王德站起身,阴沉笑了两声,迈步朝着昭璃殿殿门走去。
里边没了动静,估摸陛下快出来了,他的快去候着。
众奴婢只听老太监最后一句话隐隐传来。
“这次整治,不光是昭璃殿,整个紫禁城二十四监都要查,你们谁要是知道什么,赶紧过来告诉杂家,这可是往上爬的好时候。”
昭璃宫的奴婢们脸色几变,有数人急匆匆向着司礼监方向跑去。
……
殿内,云雨之后。
秦苏大咧咧躺在床上,怀抱着美人,有些遗憾没烟。
琢磨着明日让王德去蜀商那里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烟叶。
齐瑜然像个小白羊,静静躺在秦苏怀中,眼神有些茫然。
她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这算什么,违抗了姐姐的命令没给皇帝投毒也就算了,还委身于他。
投敌?
越想,她越是难受,眼睛中忍不住流下泪珠。
要是父亲没有与陛下作对该多好。
秦苏略微一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换了个姿势,轻轻将她抱在怀里,
“瑜然啊,你可知道如今朝堂之局势?”
齐瑜然神色黯淡,轻轻点头,先前齐冬来的时候都告诉自己了,父亲
与皇上几次交锋,更有两位朝中重臣被下了天牢。
秦苏轻轻捧起她的脸,深情注视着这让日月暗淡的绝世容颜,
道:“那朕再考验考验你,你可知我与镇安候争下去,我与你父无论谁败了,下场是如何?”
齐瑜然闻言,身躯忍不住微微一颤,
眼泪唰的流到了脸颊上。
秦苏捧起她的脸,轻轻吻掉,温柔道:“这是你我之间私话,说说无妨。”
“不过,朕想听真话。”
齐瑜然垂泪:“朝堂之争,势如水火,若我父架空了陛下,以陛下如今表现出的英武,绝不敢再让您登临帝位,必然要另选王爷扶持掌控。”
“陛下……陛下难有生机。”
“若是陛下顺利剪除父亲党羽,重掌朝政,也绝不会给齐家死灰复燃的机会,灭杀九族是最好的选择。”
“呜呜!”
齐瑜然再也忍不住,死死咬住嘴唇眼泪痛哭。
无论人世间真的是否有一见钟情,她觉得自己都舍不得秦苏。
现在想想,眼前的男人与自己朝夕相伴待了半月,
自己虽带着使命去的,可难道真的没有一点感情吗?
尤其是这两日他表现出霸道,像是骄阳般耀眼,又有那个小女儿不动心!
谁不希望自己夫君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而普天之下,哪个英雄又比得上君王!
更何况,他还夺了自己身子……
思及此处,齐瑜然泪如雨下,恨自己为何生在王侯家。
“陛下,咱们走吧,天下如此之大,咱
们去哪都行,您别与我爹爹生死相向,奴愿意一生一世侍奉您,报答您……”
她泪眼婆娑,说着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秦苏眼睛一转,语气深情唏嘘道:
“瑜然,若是皇兄还在,朕如何不想当个逍遥王爷?与你神仙逍遥又有多快活?”
“可如今天下形势……实在容不得朕退缩,朕不自夸的说一句,镇安候钩心斗角是把好手,可处理国政,他远远不行。”
“东南沿海倭寇作乱,北边匈奴,建奴不时劫掠边境,西北犬戎也一刻不肯消停,国内时不时有天灾作祟,百姓……快活不下去了。”
“真到了百姓活不下去的时候,大明朝……也就没了。”
“眼下,唯有朕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才能给这天下带来太平日子。”
嘴里深情款款,秦苏心里却是暗喜。
他觉得,今天不但消受了美人,可能还有意外收获。
齐瑜然,貌似半推半就的接受了自己?
其实想想,这倒也正常,
齐瑜然先不说先皇妃子的身份,就是身子都被自己强行夺了,如何还能一心向着镇安候,不起小心思?
女子向外可不是说说的。
现在这种情况,若是有朝一日镇安候真干掉了自己,齐瑜然也落不得好下场。
谁知道她有没有留下龙种?
就算镇安候心疼女儿想饶她活命,依附镇安候的人也不会同意冒险。
在那些重臣大夫看来,
天下之争面前,一个女子的生死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