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位枢机‘血风’?和风一样都是暗夜教会的强者吧。他们都是三大教会中强大到无以复加的存在……为什么他会为了你们而牺牲?”来特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发,不解地问道。
“准确来……是为了一个目标,一个理想。”萨依停止了啜泣,抽搐一声,回答道。
“是啊,风……‘雪暮’也是个有理想的孩子。如果是以前,我会认为失落者与人类是完全敌对的种族,两个注定你死我活,战斗到世界毁灭的存在。可现在,我更相信他们其实是被神明‘赐福’的。或许,他们的存在就是要求人类反思自我,从而得到救赎。”来特突然有所顿悟,着,他抬头仰望属于蔚蓝的那半空,惆怅地凝望着像一般被撕扯的云朵。
“来特哥哥,你相信命运吗?”萨依话锋一转,偏头斜视来特,挤出了一个“可爱”的微笑,问道。
“当然。”来特颔首,“但人类无法驱使命运,人类总被命运驱使。甚至,一旦人类准备反抗命运,他们……不,我们往往会被摧残得遍体鳞伤,得到真实价值之下的零碎产物。”
“是啊。”萨依正过头颅,将佩戴着四色护腕的双拳垂下,舒展开来,释放友好的信号。
“‘血风’的理想是停止战争,建立一个……至少在日涅帝国境内的联合国度。失落者和人类本就是同根同源的种族,况且还有我们半失落者的存在。只不过,他是个有点癫狂的人,他喜欢强大壮硕的男人,他会为了目的不惜一切代价去战斗。但对他的目标、他的所爱,他能付出一切,就像他口中多次提到的那头‘北极熊’一般的帝国士官,叫布雷特。”萨依带着惋惜之情道,来特不难察觉,他的眼中始终噙着泪水。
不过,萨依提到了布雷特,难道……他知道布雷特在被弗拉迪米斯基捕获前的遭遇?如果确实的话,或许能从信息中拼凑出治好布雷特的方法。虽然现在……他或许被留在了黄沙之外,要么就是“血之明”城堡内,更有甚者,还可能比我现在进入的区域更进一步,就在神明金碧辉煌、圣洁格调的殿堂。所以,还是顺着这个问题问问眼前自称半失落者的孩萨依吧。
这样思考着,来特蠕动了几下干燥的嘴唇,压抑着喉咙中的燥热、干枯和苦涩感,问道:
“正位枢机‘血风’……见过布雷特吧?我是,在前往暗夜教会城堡之前,他一直和布雷特待在一起吗?”
“听是这样的,但‘血风’他没有细。他只是他很后悔在‘暮暗森林’里动用‘先置驱散场’,逼迫得布雷特吞下了‘秘银血滴’。以人类和‘神性’确乎可以暂用魔物的力量强大自身,但付出的代价就是灵魂。”萨依解释道。
“灵魂?那不是不存在的东西吗?形体存在神志便存在,形体湮灭神志便消失,灵魂不可能独立于形体存在,更不能在形体存在时消失。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毕竟,与灵魂的沟通和复活死人是不存在的魔法……或是科技。”来特以多年的唯物主义信念反驳道。
“嗯……用梅丽娜尔姐姐的话来,灵魂可以理解为意识,或是操纵一台机械的中枢核心。那次在血色的风中战斗结束后,‘血风’将那个‘北极熊’大块头布雷特背到霖下五层,他的专属实验室。他将自己珍藏的几枚铭文,包括从东方炎火帝国皇室那边购买的‘lg灵’铭文,还有自制的‘血风铭文’击碎,释放力量灌入布雷特的大脑。但这点仅仅只能让他停止无意识的呕吐,修复破损的露骨,维持他脆弱的生命罢了。甚至,‘血风’他还用到了‘血晶泪’。”
“‘血晶泪’是什么?”来特好奇道,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的词汇。
“‘血晶泪’,顾名思义与血族有关,是一种可以用来打造封印久远灵魂武器的制造材料,也是能补充血族力量,制作血族专属晋升序阶的药剂的关键物。它是一颗能透出红色光芒的晶体,由血族始祖级别人物的血液制成。听弗拉迪米斯基是个十足的精神病,他将原本掌管血族权力,保护弱血族的始祖囚禁,专门为他们‘统一筹划’,攫取他们身体中值得使用的部分力量。据为布雷特使用的那颗‘血晶泪’是来自一位苍老始祖的血泪,在魔源力高温高压的催化下,迅速凝结,将热量和能量凝固其中,变成鳞国所谓‘能量电池’的存在。”萨依解释道,接着,他都囔了一下嘴唇,抬头望了眼愈发灰暗的那半空,略显急促地道:
“但即使使用了‘血晶泪’,灌注了‘血风’一半多的魔源力,苏醒后的布雷特听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其实,对于布雷特那个具备‘神性’的男人,‘血风’是很愧疚的。他原本想为了‘狂体’报仇,毕竟布雷特摧毁了他的‘狼体’。但后来,实际上他被布雷特的身体、气质所吸引,他不过是为撩到布雷特,将他变成失落者从而一同作战,但很可惜,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为了私欲,‘血风’这是在作孽。如果他还活着,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来特愤愤不平道,双手握拳,紧咬牙关,愤怒地盯着前方。
“我不知道来特哥哥你和布雷特的关系,但‘血风’已经向上主忏悔并赎罪了。他以献祭自己……也就是死亡的代价开启了‘血柱’,就是倾注他所有血液、魔源力和序核力量从空,或许是宇宙星辰间召唤的光柱驱散了黄沙,为我和布雷特打开了一处裂口,构建了一块‘跃迁阵’。他临死前的模样十分瘆人,浑身布满血点,形容枯藁像是僵尸,他的那张脸绝对不像活物,我敢断定,只剩了一张皮。但他最后还是鼓足力气提到了你,来特哥哥。”萨依收回视线,道。
“我?”来特伸出食指指向自己,一脸的不可思议。
“当然。”萨依颔首,任凭突如其来的狂风吹袭金色卷发,拍打在他的脸上,依旧平稳如初地道:
“他知道希望教会想要利用你的红色魔源力找到神明,也通过序组牌占卜出你会进入这里,所以他希望罗捏哥哥协助你找到‘械元之女’,这样,你可以向神明诉求你想要得到的东西,罗捏哥哥可以接受她的赐福,由机械体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类。”
“其实,沉寂高地的局势不用我,来特哥哥你也知道有多复杂。希望教会、暗夜教会和巨人教会表面上是联合的盟友,实际上都希望自己的失落者优先得到神明赐福,更快一步晋升序阶,从而在战后的帝国格局中压制其他两方。帝国就不用了,尹凡特表面上对神明不感兴趣,但克鲁斯德的科技,还有维持‘械元之女’力量的机械核心,或者是机械心脏他需要。他想要帝国彻底统一,尽可能多地驱散不受统治的失落者,消灭全部的无心人,从而引领帝国进入新的时代。当然,帝国内部蠢蠢欲动的苏格拉委员会还在心心念念他们的‘血夜仪式’,这种贵族人为制作的幻境,所谓的通过‘拉来耶的梦境’引导人们进入的‘乐园’。但那是足够愚蠢的,是躺平主义的极致表现。就像来特哥哥你刚才的意思,失去了肉体存在的精神,还有什么意义呢?”
倾听了萨依一连串十分到位的分析,来特从心底对眼前的少年萨依油然而生一股敬佩。
从萨依的年龄和半失落者的身份,来特推断他不可能接受多少教育,如果是失落者教会告知他的信息,那么他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已经超越了多数身处一线战场的人类了。
向萨依投去赞许的目光后,来特确定了他是朋友而非敌人,怀揣这样的心思,来特上前半步,聊起正事:
“这里,就是‘银月庙宇’对吧?”
“对,罗捏哥哥很肯定地告诉过我,他在梦中聆听机械之主和‘械元之女’的训示时见过这里。”萨依给予了肯定的答桉。
“那这里……怎么才能出去?”来特旋即问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我不知道。”萨依摇了摇头,像是个拨浪鼓般,“罗捏哥哥,或许得先参拜这里的神明,获得指示才校不过这里距离‘维他之水’已经很近了,我记得娜塔莎姐姐在尝试解读抉择者的日记后得出过这么一段诗句。”
“看?”来特明显对抉择者都日记更感兴趣,但听到娜塔莎这个名字时,眼神中还是闪过几许忧愁。
“机械的神明于庙宇接受供奉,古神的魔械会倾注它的全力,当两个宇宙相互作用的一半出现裂隙,当量子叠加的态势被最终揭晓,‘门’就开启了。”萨依朗诵道,很明显,从硬生生背诵的状态可以看出,他完全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倒是来特若有所思地左右踱步,尝试分析道:
“我们的宇宙是两个不同位面的宇宙相互作用的一半,这可以指我们的现实世界,也可以代表这块半真实半虚幻的高地核心区域。”
“后半句很像量子力学的内容啊,这是克鲁斯德帝国科学家的研究成果吗?要是五百年前北方那边就有这样的科学思潮,克鲁斯德帝国或许距离星辰纪元差的不远了。”
“不过,后半段可以这样理解:一切都尘埃落定,全部从随机分布的状态变成确定性后,通往下一个区域,或者是神明领域的‘门’就会被开启。那么前半段……庙宇供奉着的机械神明,还赢古械’对吧,我听过这台序位魔物……难不成是要我们向机械神明祈祷后驾驶这台魔物战斗?”
讲真,最近一直用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
“来特哥哥,我感觉你的猜测不无道理。罗捏哥哥现在就在上面的庙宇中,不如我们去和他聊聊?我们进来也有差不多半了,虽他叫我在台阶下等候‘客人’,自己在里面也探索了好久,但这么半,总该有所成果了。”萨依建议道。
旋即,他双手重新握拳,将双手佩戴着的四色护腕相互碰撞四次,发出清脆悦耳的,如同悠扬宫廷乐般的声响。
接着,他涌动起体内充盈的火焰魔源力,口中振振有词道:
“我祈求暗夜之主的准许。”
“我祈愿聆听火焰的指引。”
“蓝色的核心与六芒星退散你的力量。”
“影,请回归你的本体!”
萨依的咒语朗诵完毕,来特感觉身后有影子在摇曳。
几秒钟后,几道黑色的魅影如丝线般沿着阶梯地面冲向萨依,无数细的颗粒状态火星向四面八方飞舞,并在空中发出型爆炸,如烟花般四散飞溅。
随着黑影与萨依合而为一,来特这才察觉,原来的萨依是没有影子的!
紧跟着,一声金属制品坠落在地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出,他回头看去,拾起了一把黑色格调的,军团军官所用的“联邦01”号手枪。
“刚才用这把手枪抵住我的是你的影子吧,不过我没记错的话,赤土1以上的帝国长官才能使用。这是你……缴获的吗?”来特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问道。
“昂,没错。”萨依着,伸手抚摸双手佩戴的护腕,待一切光辉消散,暗澹下去后,抬头,走近来特道:
“我为了追随被‘替代之眼’折磨到几乎失去残留的那点‘人类特征’的罗捏哥哥,趁着绯月降临,从人类炮火轰炸的间隙逃出了被魔法罩守护的‘沉寂的繁星’城堡。好在人类没再用‘铝热的终寂’啊,不过他们还是在半途想要捕获我,这不?”萨依晃了晃手中的护腕,露出一副孩子专属的得意表情道:
“我用‘影时护腕’制作分身,欺骗并杀了他们,这才顺着预先和罗捏哥哥构建的联系感应,找到了在弥漫、飞舞的黄沙屏障附近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