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悕被身后人无缝隙烫着,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昨晚的混乱性/事之于他纯属无实感的意外。他既回忆不起交/合时的餍足,也无法事后翻脸,大声控诉。
此刻,他酸软的腰,混沌的大脑,嘶哑的嗓音,全都昭示着昨夜无法磨灭的情动。
愤恨或懊悔还有必要吗?其实回忆一番,楚悕就觉得浑身热汗微微发凉。
他想起自己此刻正躺在阔别多年的哥哥家中,居然不知羞耻地染出一床发情味,实在有些过分。假如不是梁亦辞及时出现,闯进门的就该是楚丘了吧?
虽说他相信哥哥不会介意,反而会抓紧时间替他注射急性抑制剂,把他送进医院调理身体……
可这种羞得钻进地缝中的意外,楚悕绝对不会希望发生。
话说回来……
梁亦辞怎么会有哥哥家的钥匙?
见怀里人不再试图拢起腿根,蜷缩成动物幼崽的形状,而是浑身僵硬一言不发,梁亦辞不免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闹得太过分了?
他紧扣住楚悕腰肢,克制住清晨的绮思,不再乱顶,并用空着那只手轻揉楚悕湿漉耳朵。待怀里人软**体,他才垂下脸埋进楚悕后肩,长长吸了口气。
他的胳膊在楚悕腰侧细蹭,源源不断感受着楚悕削瘦悍利的肌理线条,引楚悕瑟缩颤栗,却不许他逃跑。
Omega自带的信息素味宛如泼入海底的酒滴,经过一夜的潮起潮落,几乎寻不到踪迹的尾巴。
无论是这只被紧握的纤韧手臂,还是深陷下去的颈窝,如今都泛出一股与冷白肤色不太匹配的硝烟味,像一只被泼上彩墨的羊羔。
可梁亦辞并不认为自己昨夜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怀里的Omega曾经就是只孤独的鹿,表面疏离,实则亲人,屡屡趁他不备跳入他怀中。小鹿会探着脖子贴他脸颊,小心翼翼舔他嘴唇,惹他泛起涟漪,再悄无声息逃跑掉。
最初梁亦辞并没这般在乎,不会生出“必须找它回来”的念头。
可这只鹿仍不安分。
梁亦辞不拜访森林,它就游走在城镇、海洋、云层间,以及很多不可能长久居住的场域,逼梁亦辞留下更深刻印象。
饶是梁亦辞再心硬,沦陷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梁亦辞在那色泽莹润的后肩深呼吸,泄愤似的轻轻地咬磨那块软嫩肌肤,在对方惊呼声中留下牙印。他再用高挺鼻梁来回逡巡,灌了迷魂汤似的流连忘返,许久后才长叹了口气。
“别说赶我走的话。”梁亦辞用额角抵住他后肩,低声示弱,“我可不是床下那种一次性试用装。”
“……”楚悕咬着舌尖,生怕自己泄出没骨气的软侬软语。他定定望着墙角那根早就罢工的棒子,恍然间觉得梁亦辞这种委屈巴巴的口吻其实挺好玩。
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楚悕是个热衷于把Alpha当纾解工具的负心汉呢。
梁亦辞埋在他后肩久久未动,几缕长发贴着他颈侧,让他觉得既痒又麻。他一时间忘记自己在顾虑什么,迷迷瞪瞪从惊魂未定的状态里抽离。
不多时,他毅然用手拨拉开梁亦辞的胳膊。
梁亦辞似乎猜到了这种结局,并没有坚持抱他,只不过僵硬着手指,手臂颓然定格在半空中。楚悕假装没瞧见,轻咬左腮软/肉,在梁亦辞怀中转了个身。
他面朝向梁亦辞,审视梁亦辞少见的迷茫眼神,暖烘烘拉近距离,轻咬他薄唇。
良久后。
楚悕舔断两人唇间纠缠的银
丝,不好意思枕向Alpha胸膛,眸光闪烁,转移话题说:“那不是一次性的,洗洗还能用。”
“……不能用。”梁亦辞半晌回神,只觉两片嘴唇连同舌尖都是甜的。
他原本绞紧的眉梢松懈下来,餍足揽了下楚悕后背,指尖插入楚悕发间,用舒适力道揉按,解释道:“我昨晚抱你去洗澡时,不小心踩了它一下,声音都踩出来了——应该坏了吧。”
不知为何,楚悕总觉得对方的“不小心”三字咬得格外刻意。
可他来不及深究。
没多久,梁亦辞就摸着他后颈腺体,装作很凶的样子,说:“没坏也不许用!多脏啊。”
楚悕想起梁亦辞也是有洁癖的人,抿了抿唇,理解地“恩”了声,随口敷衍道:“不用不用。大不了买新的。”
“……”梁亦辞表情裂了道缝。须臾后,他退开一截,忍无可忍地扳起楚悕下巴,盯着楚悕无辜眼神,凑近了去。
他哄楚悕闭眼,啄着楚悕眼皮不乐意问:“……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吗?”
楚悕的细薄皮肤被吻得发痒,想躲又躲不开,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好像不小心当面质疑了一位Alpha的性/能力。
他颇为苦恼地收了收下巴,似乎并没法对梁亦辞昨晚的表现做出评价。
一是他不愿意回想昨夜难以启齿的过程,二是他没有参照物,做不了对比实验。
无法,楚悕恍惚间,只得拉起床畔团成一团的被褥,抖开,罩住自己粉红肩头以及梁亦辞赤裸的大半身体,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打完后他就真的犯困了。
楚悕正准备敷衍几句,突然,对面墙头开始浮现出清冷荧光。无数光点聚集在一块,像萤火虫,顷刻间点缀了半明半暗的室内
楚悕眼角正坠着颗生理性眼泪,光线恰好搭上他薄白眼皮,把他吓了一跳。
梁亦辞原本黏黏糊糊还半搂Omega,抬头瞅了眼,微微凝眉。随后他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探长胳膊,猛地摁下床头柜的红色拒绝按钮!
果不其然。蓝牙连接“滴滴”响过两声后,墙角音响很快传出了楚丘语调古怪的招呼声。
“早上好。”楚丘明显刚醒。他的眼镜还没戴上,眼窝偏深又有点发青,似乎睡多长时间,眼角充斥着疲惫。
大概是发觉视频里的自己精神不佳,他开始用掌根揉脸,而后不知从哪捞出一根香烟,“啪嗒”点燃后深吸一口,提神起来。
他吐出的雾气顷刻间朦胧了整个窗口。
梁亦辞瞥了眼屏幕左上角的漆黑小方块,默默缩回胳膊,后怕地呼出口气。
幸好自己眼疾手快,没让楚悕这种被性/事滋润过的慵懒模样被别人瞧见。
即使对方是楚悕的亲哥哥也不可以。
楚悕迷迷瞪瞪注视楚丘的脸,神情先困惑地凝重起来。须臾后,他猛地想起被自己方才忽略的事——
这是楚丘的家,梁亦辞怎么会有钥匙进来的?
他现在知道两人曾经是特别要好的兄弟,可毕竟这时候的梁亦辞还没恢复记忆,对楚丘应当是陌生的,甚至还把楚丘当成了假想敌。
他应邀来到新区,与楚丘见面,短短半天就和哥哥冰释前嫌了?还关系好到随便拿对方钥匙进门,鸠占鹊巢的地步?
楚悕百思不得其解,不动声色瞥了眼梁亦辞,发现对方面色如常,还有闲心扭过头来冲自己安抚笑笑。等梁亦辞替他把被角拉高,认真掖了掖,楚悕终究没有出声,装作不知地转回脑袋。
屏幕上的楚丘表情如常,明显没瞧见自己不着衣冠的样子。
楚悕绷紧的下颌线逐渐流畅,摸了摸半倚在床头的梁亦辞,自然而然把脑袋伸过去,在他左肩寻了个舒服位置。
他面对久久未散的烟雾,沉吟片刻,不太赞许地问:“……多久学会吸烟的?”
“啊——”楚丘眨了眨眼睛,拖长尾音似乎在想。
不多时,他夹着烟单手挥散雾气,原本板着的脸也仿佛过眼云烟,连眼角细纹都回归温暖。
“挺久了。”他说,“那段时间一个人待着,没人讲话也无事可做。答应给你拼的动物积木全部拼完,柜子里只剩下一条烟……太闲了,就想尝尝新鲜事。”
楚悕听对方轻描淡写地讲起过往,面上不自然的潮红微微退散。
汩汩冒出的心酸逼他手足发凉。幸好梁亦辞在被子里拉住他双手,用力搓了搓他指头,把他弄得暖烘烘的。
楚丘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讲得有点像卖惨,顿了几秒钟就准备转移话题。
结果电光石火间,原本孤零零的屏幕中,居然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楚悕张着嘴巴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眨巴两下眼睛。他状况外地注视明显是酒店大床的背景,一时无言。
而屏幕里的楚丘也有些尴尬,唇角抽搐着抬手,将那颗脑袋按了回去,原本优雅抽烟的姿势也顾不上了,飞速掐灭腥红烟头。
楚悕枕着梁亦辞结实肩头,只觉五味杂陈:“那个,如果不方便的话——”
话还未尽,只见画面一抖,埋首许久的楚丘窸窸窣窣说了阵什么,音响里就传来细小抱怨声与翻身响动。
楚悕耳尖地发现,这声音有点像某位多日未见的老朋友。他瞬间了然地闭上嘴巴。
“没什么不方便的。”良久后,楚丘坐正身体,轻咳一声。
这回他的嗓音压低不少,燃了小半的烟头也丢掉了:“要说不方便,你那里也差不多吧——是不是,梁教授?”
被点名的梁亦辞早就恢复了如常神色,原本俊美的眉眼轮廓更是生动许多。
他往下滑了一截,让楚悕在肩头枕得更舒服些,被下的小腿与楚悕轻轻贴合,安抚性摩挲几下,懒洋洋道:“既然如此,本着非礼勿视的态度,你也不该这样冒冒失失连接卧室屏幕吧——万一我这边还没结束呢?”
“那我想你忘了件事。”楚丘单手抻直,偏过脑袋帮枕边人翻完身,皮笑肉不笑回答说,“你躺着我的床,睡了我的弟弟,我不监视着,可能吗?”
听完这话,梁亦辞还没什么反应,楚悕倒先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他“咻”地抬起脑袋,瞪大两只黑瞳仁,死死注视屏幕里的哥哥,连锁骨都红透了。
梁亦辞眉心也跳了跳,差点爆出不太有修养的话。幸好他很快反应过来楚丘的意思,又塌下肩膀,虚惊一场地疲惫揉按眉心。
相比屏幕里冷嘲热讽挑衅的旧友,显然身边这只快被自己烤熟的小宠物,更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见楚悕恨不得钻进地缝中,当一只脏兮兮的小耗子,梁亦辞怜爱地伸手过去,摸着他半边脸,凑他耳畔哄了几句“乖”。
随后,他把如遭雷击的Omega揽回肘弯,压向左胸口,撒手前还状似不经意地摸了几把Omega烫热肌肤。
楚丘虽说看不见房间影像,但透过窸窣声和闷响,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话中歧义。
“小悕你别误会。哥哥只是在家里装了情/欲因子检测器,没开视频——”于是他赶紧架回眼镜,解释道,“我凌晨就想联系你了。哪知道折线图一直处于峰值,就……”
讲到后面
,楚丘的脸又黑下来,死死盯着优哉游哉的梁亦辞,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偏偏梁亦辞对这番对话很满意,勾起唇角,就要低笑出声。
还是观察敏锐的楚悕意识到不好,赶紧捂住他嘴巴,避免两人隔着屏幕大吵一架。结果被捂住嘴的Alpha就像头洋洋得意的狼,慢吞吞伸出舌尖,舔潮着楚悕的掌心。
楚悕赶紧缩回手,瞪了他一眼。他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想岔了。
毕竟楚丘再不放心,也总不至于做出偷窥这种事。
楚悕尴尬地用指骨抚了抚颈侧,发觉上方还残留着梁亦辞的齿印。也不知对方是如何做到的,居然一晚上啃了自己大半圈脖子。
“行了,不说废话。”见身边人又有转醒趋势,楚丘压平声线,决定速战速决,“住宿账单和清洁费待会儿发到你账户上,记得结一下款。”
“……”梁亦辞默然扭头,凝视一片狼藉的卧室,唇角抽搐道,“不至于吧楚哥哥。你位高权重,还舍得来薅咱们平民百姓的羊毛?”
“别的羊就算了,可你不一样。”坐拥几套豪宅的楚丘一点都不客气,语气温吞说,“那些羊可都是被我弟弟骑着玩的。哪像你,滥情瞎勾人,转头还把人忘了,该罚不该罚?”
梁亦辞没想到楚丘如此不留情面。但毕竟自己理亏,也不能反驳什么,只得罩住楚悕耳朵,咬了咬牙。
好不容易气氛正佳,他可不愿意好事又被这种话题横刀破坏掉。
在楚悕拉下脸前,梁亦辞面对屏幕脱口而出:“只要他愿意,我也可以被骑——”
“……”听闻这话,对面的楚丘一个没忍住,露出错愕神色“啊?”了声。
下一秒,镜头开始疯狂晃动。左麟不满的嘟哝声隔着音响清晰传出,紧接着就是楚丘被Omega揽着滑下去,只来得及撂下“记得还账”四个字,就毫不犹豫关闭了摄像头。
及至荧光散去,墙壁恢复洁白,楚悕在良久的静默中,盯着空气问:“……你刚才是认真的?”
“恩。”梁亦辞回过神来,想也不想爽快应下。
他顺着床靠滑下去,抄起一脸迷茫的楚悕的腰,将他拖到身上趴着,不在意地说:“换个体/位而已。你愿意的话换多少个都行。”
楚悕意识到他们兄弟俩都被这家伙耍了,顿时露出羞愤难当的神情。
梁亦辞掀开眼帘,立马态度良好地认错,诚恳得要命。
他分开楚悕两条腿,让楚悕趴得更舒服些,又贴着他细腻肌肤,偏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吻他后肩。
楚悕被吻得痒了,严肃神情就没绷住,翘着唇角毫无威慑力地嘟哝,逼他停下来。
“……我累了。”楚悕垂下眼帘说,卷翘睫毛颤得不歇气,像被露水缠住脚的蝴蝶。
“好。”梁亦辞从善如流地安分下来。
他用下巴压楚悕发心,紧紧地不洒手,合拢眼睛道:“骚扰睡眠的家伙被赶跑了,继续睡吧。”
楚悕却不打算立即睡着。
他偏着脑袋,忍不住咬着Alpha咫尺距离的性感喉结,原本是想泄愤。
哪知道开过荤的梁亦辞敏/感得很,顿时低哑哼出声,而后不轻不重拍了下楚悕的翘/臀,咽着唾沫警告他“老实点”。
见抵在腿根的物件又有重振/雄风的趋势,楚悕只觉累了一夜的溃堤口又有了直觉,瞬间不适应得要命,腰也酸得很。
他不敢乱动了。
少时,楚悕蜷着手指趴在枕头上,泄气似的用头顶了顶梁亦辞下巴,打着哈欠小声问:“你很久没工作了吧
,账上货币余额够不够?我可以借……”
“别瞎操心。”梁亦辞赶紧打断他,哄孩子似的把他向上颠了颠,说,“我以前那么多老本,暂时挥霍不完。就当是给彩礼了。”
“恩?”楚悕太困了,没听清,睁开眼睛示意他再说一次。
梁亦辞眸色暗了些,摸了摸他的背,伸手按向旁边的按钮。厚窗帘“滋滋”自动合上,梁亦辞就在漆黑室内半捧住楚悕的脸,低沉笑出来。
他注视Omega眼眶中那层生理性眼泪,像撞见若隐若现的遥远云层。而楚悕璀璨的眼眸,就是那如洗夜空中,被泪锁住珍稀星球,在数万光年外孤独地闪耀着。
他的Omega是这般独一无二,却又那么包容,能不计前嫌,毫不吝啬地施与数万光年外的他无边明亮。
“小悕,”梁亦辞的温柔从喉咙口溢出来,用嘴唇小心贴了下Omega眼皮,低低说,“我突然觉得,星星并没有灭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