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水银灌体

由况明宇当司机亲自载着我和白静静来到了他所在的分局,这一路上我们在车里都没探讨过案情,当车子驶入分局停车场停稳后,殡仪馆的车也跟在后头一并驶入分局停车场,就停在了我们旁边的那个车位上。

这时况明宇才转过头,开口问坐在车后座的我:“许科长,关于这次的昌盛老炼钢厂水囊尸案,你还有什么别的调查方向或者相关建议吗?我虽然是队长不假,但对于这种古怪案子还真没啥好的应对之法。”

我快速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先看了身旁还在整理相机里照片的白静静一眼,然后很严肃地回答道:“况队,这个具体要等我解剖完尸体后再说,当然你们刑警队也别闲着,要想各种办法尽快确认死者的真实身份,然后调查一下他的人际关系网以及相关的社会背景,特别重点查一下死者生前有没和人发生过口角,或者有较大的财务纠纷之类。”

况明宇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回答道:“好,我这边会尽快调查清楚,我带你们去解剖室。”

话音刚落,况明宇便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我见状自然也拎着法医工具箱推门先走下了车,白静静刚整理完她相机里的照片,自然慢我一步下车,待她下车后顺手还不忘带上了车门儿。况明宇见我和白静静都下车了,才领着我们俩朝分局解剖室的所在地快步走去。

与此同时,殡仪馆那边也有两个工人抬着装了裹尸袋的尸体,紧跟在我们三个人的后头。

况明宇领着我和白静静,一边走一边主动和我介绍道:“许科长,你待会进了解剖室干活别太见怪哈,我们分局的解剖室实在是有点简陋,而且还位于地下室那种,因为当年规划的时候局里领导没规划好,所以才给弄到了地下室去,你解剖尸体时可能会有点不太习惯。”

我一听就知道这是历史遗留问题,这种类型的地下解剖室,我和师父曾经都使用过,除了阴暗潮湿点之外,倒也没啥太大的问题,便冲况明宇连连摆手道:“况队,关于这点你大可放心,这种老解剖室我之前也没少用,我这人没那么矫情,咱们干这行归根到底都是为了能给死者讨回一个公道,解剖环境好坏并不重要。”

况明宇朝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赞扬道:“许科长,你真是无愧于鬼手佛心这四个字啊!”

我听到这四个字连连摇头,自嘲道:“这四个字我愧不敢当,我师父才是真的鬼手佛心。”

况明宇从警多年,自然听说过我师父的大名,他笑着打了个哈哈道:“这叫名师出高徒!”

这话我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毕竟我确实是继承了师父的法医本领,只能讪笑着点点头。

白静静见我的表情不太自然,她冲我微微一笑,显然是想让我别放在心上,听听就算了。

我冲她微微颔首,其实我当法医这些年都习惯了,难免会有人将我与师父这个法医界大师进行比较。但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总不可能跟自己的师父计较,很多东西唯有当场面对应付了,总不能砸师父他老人家的招牌不是。

随后,我们几个人又往前走了一小段儿路,先是穿过一条长长的过道,来到了一个楼梯口处,顺着楼梯依次往下继续走,很快就来到了位于地下室的那间解剖室。当然,我们的身后依然跟着殡仪馆的工作人员,由况明宇打头阵一把推开解剖室的大门,将我和白静静连带着那两位收尸工都一起带到了解剖室里。

况明宇先是打开了解剖室里的灯,接着又打开了里头那台老式空调,轰隆隆的声音格外刺耳,殡仪馆的收尸工将尸体放到不远处的解剖台上之后,就以光速逃离了这间老旧的解剖室。

我把自己的法医工具箱放到解剖台旁,然后冲站在身旁的况明宇说道:“况队,你先去调查死者的个人身份和相关情况吧,解剖尸体这事儿就交给我全权负责了,咱们有啥进展随时同步沟通就行。”

况明宇见自己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点了点头丢下一句:“好,那我先去忙,有啥事你就到办公室找我,再次感谢你们鉴证科来支援我们分局,这个恩情我老况记下了,以后但凡有需要我的地方,绝对鼎力相助。”

“况队,你太客气了,咱们都是为了能抓到凶手。”我说完打就开了自己的那个法医工具箱,待况明宇离开后,我才对白静静下令道,“静静,你赶紧去把解剖室的门给关上,这里头的空调实在太老旧了,如果不关门就解剖的话,光是那股子尸臭味就能把分局的人给活活熏死。”

白静静依言照做,将解剖室的门给关上了,然后从我的工具箱里摸出一个口罩和一双手套给自己戴上,然后才忍不住跟我吐槽道:“天哥,这分局的解剖室也太差劲了,空调开了跟没开一个样,而且这解剖室里还有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我知道白静静这个小丫头片子,不太能适应这种特殊的环境,唯有耐心出言安慰道:“静静,你就多忍耐一下吧,等我解剖完尸体就好了,你放心哈等我解剖完尸体后,咱们立马离开这个地方。”

“行,天哥,反正你尽量搞快点,这股子霉味让我很想吐。”白静静继续抱怨了一句。

“知道了,我会加速处理好尸体。”说话间,我也从法医工具箱里摸出一对手套跟一个口罩依次戴上,然后才重新拉开了解剖台上那个裹尸袋的拉链,裹尸袋被我拉开之后,那具被捆着四肢的男尸也跟着暴露了出来,尸体依然是呈现出那种蜷缩的姿势,尸表也开始泛起不少的尸斑,而且还有僵直的情况发生。

我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把小剪刀,先是用小剪刀剪断了捆住死者四肢的绳子,然后冲白静静吩咐道:“静静,把捆死者的绳子用物证袋装好,这玩意严格来说其实也是凶手留在现场的相关物证。”

白静静从我的法医工具箱里摸出一个透明的小物证袋,一边往里头装绳子一边小声问我道:“天哥,就这个绳子咱们装回去还能有用吗?上面的指纹或者痕迹估计早就让水囊里的那些液体给泡没了吧?”

我又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把解剖刀,先是对准死者的喉咙划开了一个小口子,然后才回答道:“装回去是为了能分析一下,看能不能找出生产这种绳子的厂家而已,看什么群体会用这类绳子,这对我们调查凶手也会有一定的帮助。”

说着,我继续持刀划开了死者的喉咙管,然后一路往下划,整体呈一字形,很快就划开了尸体肚子那层皮肤,但死者喉咙管和肚子里流出来的残余液态物很是古怪,因为流出来的并不是血水之类的东西,而是一种极为特殊的银白色物质。

我看着这些从尸体内流淌出来的银白色物质,整个人瞬间便头皮发麻了,忍不住自言自语念叨着:“居然是水银?凶手往尸体内部注射了大量的水银,这明显是先把人给活活毒死,然后还专门用水银灌体啊!”

白静静见状赶紧拿起脖子上的相机,开始拍摄这些流出来的水银,她一边拍还一边破口大骂道:“天哥,你说凶手这是要多恨死者,才能想到这么惨无人道的犯罪手法?活生生的水银灌体,简直堪比古时候的十大酷刑啊!”

我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叹息道:“静静,你这话没说错,单从这一点来看凶手是真跟死者有深仇大恨,而且凶手的社会人际关系网应该也很特殊,寻常人想弄到这么多水银也不容易,看来凶手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家伙啊!”

说话间,我又继续往下解剖,成功划开了男死者的双腿,同样也流出了不少的水银液体。

我弄完这些之后,眼下这具尸体就算成功解剖完了,然后我阴沉着脸对白静静说:“静静,本案的凶手也是个狠人,先是想办法抽干了死者浑身的血液不说,最后还特意注射水银到死者体内来替换血液,简直可以说是变态到了极点啊!”

话毕,我开始清理解剖所用的工具,并将工具一一装回了自己的法医工具箱中,又迅速取下手套和身上的隔离服丢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然后面带疑惑对身旁的白静静发问道:“静静,咱们现在来大胆假设一下,如果你是水囊案的凶手,明明已经用水银成功毒死了死者,为何后面还要上水囊去浸泡尸体呢?”

白静静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摇摇头道:“我想不出来,凶手这么做其实有点多此一举。”

我听罢白静静的回答,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解剖台上的尸体,我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用意为何,凶手为何要用水银灌尸后,还特意用水囊注水裹尸呢?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呢?这会是凶手特有的某种犯罪仪式感吗?亦或者说凶手纯粹是想借此来宣告或暗喻某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