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一笑,感叹道:“他处理得这么干净,也难为你能找到这只漏网之鱼了。”说完这话,眉毛一挑,又问道:“不过你费这么大力气去调查这件事,是想要做什么?”
贾珂摇头笑道:“只是好奇罢了,毕竟我小的时候,就有很多人好奇赵王妃的来历,但是没几个人敢谈论这件事,从前我在京城,自然也不敢多谈,现在咱们住在杭州,当然要就近调查一番,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贾珂这话当然不是假话,只不过他这份好奇心,并不是源于赵王妃,而是源于他想要知道包惜弱在这个世界的经历,和原著相比,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贾珂又想:“如今包惜弱的境遇,和原著大大不同:一来完颜洪烈再不是敌国的皇子,和她一样都是卫国人,二来包惜弱不像原著里一样只有杨康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女儿——宝安郡主,三来她多半已经认定杨铁心确实勾结了巨寇,做下了坏事,可不像原著里认定杨铁心是一个大英雄。这样一来,即使杨铁心仍然活在人世,她还会跟他走吗?”
贾珂虽然不喜欢包惜弱,但因为小时候的经历,心中对她颇为感激,正好他也不喜欢杨康,若是能帮包惜弱做一件事,将小时候的恩情了结了,到时便可以与他们干干净净,再无牵扯,那可是一件好事了。
王怜花笑道:“原来你做了这么多事,都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呀。好么,让我挖出你的心来,看看你心里的好奇,究竟有几两重。”说着将手放到贾珂的左胸口,做了一个将他的心脏挖出来的动作。
贾珂哈哈一笑,说道:“那你这时机,找得可很对啊!我正有一件事,怎么也想不明白呢!”
王怜花听了此言,不由好奇心起,问道:“什么事?”
贾珂微微一笑,却不回答,握住他的手,两人离开墙角,来到扬州最大的成衣店中。
王怜花这次出门,本就是仓促之间做的决定,而且他担心出门晚了,会跟丢贾珂,所以除了银票、毒药和膏脂以外,他什么东西都没带。除了他来时穿的那件粉红色锦缎长衫以外,他这几天穿的衣服,都是贾珂带来的衣服,而那件粉红色锦缎长衫,昨晚就已变为碎片,因此王怜花见贾珂将他带到道旁的成衣店来,只道贾珂过来,是为了买几件衣服穿。
王怜花平日里吃穿用度,全都是最好的,哪里看得上外面的成衣店,不由纳闷道:“你带我来这里干吗?咱们不是很快就要回家了吗?”
贾珂笑道:“我可不是带你来买衣服的,当然了,王公子要是喜欢,买几件也成啊,我帮你拿着。”
王怜花听了此言,心下更奇,连着向贾珂看了好几眼。
只见他面上微微含笑,一副自己胸有成竹,就看着别人心急如焚的恶劣模样,王怜花怎么也想不明白,既然他不是过来买衣服的,那他干吗要带自己到这里来?难不成这家成衣店其实别有洞天?
王怜花想到这里,环顾四周,只见这家成衣店不仅店面很大,生意也确实很好。
这成衣店一共两层,一楼左边一小块地方,卖的是绫罗绸缎等颇为昂贵的布料,几个贵妇人站在布料前面,两个店员站在她们身边。一个店员怀里抱着青、绿、红三色绫缎,另一个店员则拿了一匹孔雀妆花云锦。
其中一个贵妇人伸手在这匹孔雀妆花云锦上摸了一把,说道:“就要这个了,给我拿一整匹,再给我来三卷金线。”那店员应了一声,转头叫人去打包东西,又笑道:“郑太太,我们店里新进了一批孔雀羽线,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除了这一小块地方,余下的地方卖的都是女子的成衣,白纱衫儿,藕丝对衿衫,香色潞紬雁衔芦花样纱衫儿,白纱挑线镶边裙,密合色纱挑线缕金拖泥裙子,松竹梅花岁寒三友藕色裙子……王怜花一面看,一面想象贾姑娘将这些衣服穿到身上,会是何等的倾城美色,当真越看越高兴,差点看花了眼。
贾珂却不理解他的苦心,半步也不停留,向那店员问了一句后,便拉着他转身走上楼梯。
两人到得二楼,就见二楼一大半地方,卖的仍然是女子的成衣,只不过摆着这里的都不是当季的衣服,而是贵重的冬衣,诸如紫貂昭君套,大红羽纱面白狐皮里的鹤氅,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羓丝的斗篷,水红哆罗呢狐皮袄子……另一侧左手边卖的是男子的成衣,右边卖的是儿童的成衣。
贾珂拉着王怜花走到卖那男子成衣的这片地方,这里的人格外的少,只有四个妇人站在衣服前面挑挑拣拣,一个店员见贾珂和王怜花携手走了过来,忙笑着迎了上来,问道:“两位客官,是要买什么衣服?”
贾珂笑道:“我要买里衣,你家店里卖不卖?”
王怜花恍然大悟,才明白贾珂为什么要来成衣店,原来是为了调查那件绿色里衣,究竟是随处可见的衣服,还是专门找裁缝定做的。
那店小二笑道:“卖的,卖的!不知客官想要什么料子的里衣?”
贾珂笑道:“料子倒不重要,颜色才重要,我想要几件绿色的里衣,是那种树叶一样的绿色,不知你家店里有没有?”
那店小二一怔,脸上神色惊疑不定,似是在说:“这世上哪有人会穿这种颜色的里衣?你莫不是故意说些胡话,来寻我开心?”
但他随即反应过来,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店里倒没有这种颜色的里衣,客官若是急着买几件里衣替换,可以看看别的颜色的里衣啊。若是不急呢,客官可以去楼下选匹布料,跟我们店里定做几件这种绿色的里衣。只不过么……”
他说到这里,声音吞吞吐吐,脸上露出尴尬之色,继续道:“咱们店里有好几种绿色的布料,但是吧,那是葱绿色、浅绿色和墨绿色,客官说的叶子一样的绿色,真是不巧,咱们店里确实没有这种颜色,要不客官再看看别的颜色?”
便在此时,忽听得楼下有一人叫道:“真是不得了,燕老板,你家连这样稀罕的东西都有了!”又一人道:“这东西叫什么名字?我别说见过了,连听说都没听说过!”又一人道:“这是孔雀毛啊!”还一人道:“我看这是孔雀金线织成的!”另一人道:“这叫什么啊?”还一人道:“赵夫人,你快过来看啊!”
这般七嘴八舌,呼朋唤友,但闻一片赞叹声,询问声,惊讶声,惊艳声,乱成一团,各说各的,喧扰之声便好像沸水中升起的蒸汽一般,顺着楼梯,飘了上来,瞬间盈满了整个二楼。楼上的顾客听到楼下这般喧闹,也是好奇不已,纷纷走下楼去,想要看个究竟。
贾珂问完了这绿色里衣的事,本就打算离开,这时见楼下有热闹可看,与王怜花相视一笑,也携手走下楼去。
只见一楼乌泱泱地挤满了人,有几个原本待在二楼的顾客,心思十分灵活,他们见人这么多,便没有急着走下楼去,而是站在楼梯上,向下望去,便将楼下的情景尽收眼底。他们看得兴起,却把路挡住了,贾珂和王怜花也只好站在楼梯上,向下望去,就见柜台后面站着一个中年男人,显然是刚刚一人唤的燕老板了,他手里拿着一件氅衣,小心翼翼地将这件氅衣挂在身后的白墙,生怕被大家弄坏。
但见这件氅衣金翠辉煌,碧彩闪灼,看上去十分的轻盈,竟是用孔雀毛织的。
贾珂瞧见了,不由感到些许惊讶,低声笑道:“这不是雀金呢么!有年冬天,皇上赏了谢麟一件,他可得意了,说这雀金呢在京城里都找不出十件来,没想到居然在扬州见到了。”
荣国府其实也有一件雀金呢,但是贾母一直将那一件雀金呢收在她自己的库房里,因此贾珂只是听说过,却一直无缘得见。这时又见到了一件雀金呢,贾珂惊讶过后,就想:“怜花披上这件雀金呢,一定十分好看。”
却不知王怜花也在想:“贾珂什么也不穿,只将这件雀金呢披在身上,真不知会是何等妙不可言的模样。”
那燕老板满脸红光,洋洋得意,显然因为自己竟然得了这样一件稀罕之物,掩不住的心中欢喜,说道:“这件氅衣呢,有个名字,叫作‘雀金呢’,是用孔雀毛拈了线织的,里子是乌云豹——也就是狐狸项下细毛深温、黑白成纹的狐皮。
咱们扬州城,能做这件氅衣的裁缝,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这件氅衣是梁裁缝、赵裁缝带着他们的徒弟,花了小半年时间才做好的。这件氅衣的孔雀毛都是买家准备好的,这两天正准备交货了,不想那买家出了事……嗯,无力付清尾款,只好不要这件氅衣了,所以那梁裁缝和赵裁缝就把这件氅衣交给了我,让我帮他们卖出去!
只不过么,这件氅衣原来的买家是个男子,身材颇为高大,因此这件氅衣不适合姑娘们,夫人们,而是适合少爷们,老爷们。”
话音刚落,便听到两道声音异口同声道:“老板,这件雀金呢,你要卖多少钱?”
那燕老板心中甚喜,循声看了过去,就见说话的是两个少年,一人身着白衣,一人身着紫衫,并肩站在楼梯上,这时听到对方这句话,都看向对方,笑了起来。
那燕老板本以为说话的两人,定是两个互不认识的客人,不料居然是熟人,不由心下稍感失望,毕竟熟人就不会争着抬价了,又见两人从头到脚,皆非凡品,那扑面而来的一身富贵气,顿时让他心神摇曳。
那燕老板微微一笑,说道:“那原来的买家定做这件雀金呢,算上孔雀毛,一共花了两千一百五十二两,在下就给大家打个折,抹去这二两,只要花两千一百五十两银子,便能将这件罕见之极的雀金呢拿走了。”
众人虽然早就料到,这件碧光闪闪的雀金呢,一定十分昂贵,不是寻常人能供得起的,但是听到这个价格,还是不由吃了一惊。
四下一时安静下来,一个妇人笑道:“好啊,我——”
话未说完,就听到一个少年道:“我要了!”声音虽然不高,却正好盖过了这妇人的声音。
那妇人心下气恼,暗道:“怎么还有人抢话!”循着声音,向那人瞪过去,就见那白衣少年站在楼梯上,微微含笑,向她看了过来。
他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温柔之极,投来的目光却是冰冷异常,那妇人只觉得这少年的两道目光,便有如两条长着毒牙的蛇,落在她的肩膀上,然后丝丝的吐着蛇信,在她的头颈上不断游走。她浑身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那燕老板自是巴不得有人抢这件雀金呢,他满脸歉疚地看向那刘夫人,说道:“刘夫人,您看这事……”
这位刘夫人的姐夫是朝中二品大员,她仰仗着姐夫的权势,在扬州城向来嚣张跋扈,看上的东西,从不肯让给别人。燕老板知道刘夫人被别人打断了话,心中已经非常生气了,这时听到自己这句话,一定会气上加气,说不定就会加钱把这件雀金呢抢过来了。
哪知刘夫人却笑了笑,说道:“既然已经有人说要了,我也不好跟人家抢,就这样吧。”
那燕老板听了此言,心下又惊愕,又失望,寻思:“她今天怎的这般好说话?是她突然间转了性,还是她姐夫出事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一笑,说道:“是!”又看向贾珂和王怜花,笑道:“公子,请过来付一下钱吧!”
王怜花拉着贾珂走下楼去,众人给他二人让出一条道来,只见王怜花走到柜台前面,然后从怀中抽出一叠银票,有好事者凑过去看了一眼,但见这一叠银票中,最小的一张,居然都是五百两,不由面面相觑,脸上满是惊愕。
那刘夫人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自己的丫鬟,那丫鬟向她点了点头,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王怜花自诩武功天下第二——第一自然是那个在苏州将他一掌打晕的人,因此半点也不担心钱财外露,可能会招来什么麻烦,他翻了一下,见这一叠银票中没有小额的银票,便看向贾珂,问道:“你有没有带二百两的银票?”
贾珂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从怀里抽出了一叠银票,找了一找,终于找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并上一张两千两的银票,一起递给燕老板,然后将银票塞进了怀里。
那燕老板忙招呼店员,将那件雀金呢取了下来,仔仔细细地叠个整齐,包好以后,递给王怜花,又将五十两银子递给贾珂。
走出店去,贾珂笑道:“咱们本来是过来调查绿色里衣的,不想绿色的里衣没找到,王公子却给自己买了一件绿色的氅衣。”
王怜花笑道:“谁说这件衣服是我给自己买的?”说着塞到贾珂怀里,笑道:“这是我给你的新婚礼物,怎么样,你家相公待你不错吧?”
王怜花一向喜欢打扮,贾珂只道他这是瞧见这件雀金呢,觉得这件氅衣金翠辉煌,碧彩闪灼,与他王大公子极为相配,才花下一大笔钱,将这件雀金呢买了下来,不想他居然是给自己买的,心头只觉说不出的感动,说不尽的欢喜,笑嘻嘻地道:“多谢你啦!不过我觉得这件雀金呢,还是穿在你身上好看。等回家了,你再雕一个你穿着雀金呢的玉像,怎么样?”
原本王怜花一看见这件雀金呢,就想到了贾珂不穿衣服,披着这件雀金呢的模样,这时听了贾珂的话,只觉这主意实在太妙,不由心中一荡,笑嘻嘻地瞧着他,说道:“好啊!”
两人说说笑笑,逛了十二三家成衣店和布料店,这些店都和第一家成衣店一样,既不卖绿色里衣,也不卖绿色布匹。
他们步出店外,这里已近城郊,地处偏僻,行人很少,贾珂笑道:“这么多家店都不卖绿色的里衣和布料,看来咱们先前想的没错,这种叶子的绿色,对那人来说,一定有某种特殊的意义,说不定他们就是靠这种绿色,来确认对方是不是自己的同伴呢。”
王怜花点了点头,笑道:“这倒不足为奇,既然那人精通易容,将姑娘迷倒以后,还要给她们乔装改扮了一番,不让她们以真面目示人,那他自己当然也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了。就像我每次易容,都会在面具上,点上我嘴角的这粒小痣,那人既然不是独行贼,自然也会弄一个让同伙一眼便能认出来的暗号。”
他突然间又是一笑,说道:“只不过么,我这粒痣这么小,并且世上和我长了一样的痣的人,也并不算少,除了自己人以外,还有谁能通过这粒小痣,认出我是谁来。但是那帮人穿着绿色的里衣,驾着绿色的马车,当真是再显眼不过了。既然咱们已经知道了这个秘密,只要他们敢出现在咱们面前,自然逃不过你我这双法眼。”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正在此时,忽听得远处一个女子尖声惨叫,两人皆是好奇心起,寻着声音找了过去,就见一个妇人伏在一棵槐树下面。
只见她上身穿一件白纱衫儿,下面是金油鹅黄银条纱裙子,挽着一窝丝杭州攒,鬓边插着一朵珠花。模样本来又俏丽,又大方,但是她浑身上下,都布满了鞭伤,一头青丝一半挽着,一半垂了下来,鬓边的珠花更是歪歪斜斜地垂了下来,纱挽的花瓣上溅上了几点血珠,已经干涸了,衣服也破破烂烂,勉强挂在身上,浑身鲜血直流,让人看见都觉得不寒而栗,左脚穿着一只红鸳凤嘴缎鞋,右脚却没穿鞋袜,脚底扎着一些碎石子,鲜血汪汪地溢了出来。
贾珂不由大吃一惊,拉着王怜花走到那妇人面前,松开王怜花的手,蹲在那妇人面前,问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那妇人听了此言,转过头来,哭道:“两位公子,行行好,救救我吧!救救我的烟烟吧!”
贾珂见她双颊高高肿起,上面落着十几个通红的手掌印,看手掌是男人的手掌大小,不由同情心起,问道:“夫人,你别心急,先告诉我们,这是怎么回事?是谁伤得你?”
那妇人的泪水自眼眶中不断流了下来,颤声道:“是……是我的丈夫!”
贾珂早料到会是这样,点了点头,说道:“那他现在去哪了?”
那妇人脸上露出恐惧之色,说道:“我不知道!他打我!狠命地打我!我太疼了,实在忍不住了,就逃了出来!多亏我的烟烟,我的宝贝儿,她见她父亲要来追我,就抱住了她父亲的腿,这才给了我喘气的机会!可是……可是后来他就追上了,我也不知道……不知道烟烟怎么样了!她还那么小,万一……万一他也向打我一样,去打烟烟,她哪里受得了啊!
后来……后来我的脚实在太疼了,没有办法,就逃到了这棵树上……唉,我真不知道当时我的力气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居然一下就跳到了树上去,然后……然后我就看见他从树下走了过去……他在找我!他在找我!当时我一动也不敢动,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树下走了过去,然后……然后……他离开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我还是不敢下去,生怕我刚一爬下树去,他就回来了!
可是……可是我身上好疼,也没什么力气,一不小心,就从树上掉了下来,脑袋正好撞在了这块石头上。然后我……我就昏倒了,等我醒过来以后,我想站起来,我想离开这里,我想找烟烟,我好害怕她会出事,可是……可是我的腿……我的右腿……只要动一下,就好疼啊!”
她语无伦次地讲完了自己的经历,面上流露出哀求之色,说道:“两位公子,行行好,救救我的烟烟吧!她不能死啊!她不能死啊!她……她不能死啊!”说到最后,两眼发直,脸颊肌肉颤动,只有眼泪兀自地自眼眶中滚落出来。
她心情激荡之下,有些话说得含含糊糊,叫人难以听清,好在贾珂连蒙带猜,总算将事情的经过听个清楚。他看向旁边的槐树,见树干上凝固着一条干涸的血迹,几条树枝上大片大片的树叶都已染得通红,树下落着几块石头,其中一块石头上还沾着血迹,眼中光芒一闪,似是同情,似是怜悯。正待说话,突然间听到身后一人笑道:“快擦擦你的眼泪吧!不然哭坏了眼睛,什么东西都看不清,那你还怎么给我们指路?”
这竟然是王怜花的声音。
这竟然是以他人的痛苦为乐的王怜花说的话。
贾珂见他突然转性,不由大吃一惊,跟着回过头去,看向王怜花,只见王怜花凝视着那妇人的脸庞,脸上微微笑着,眉目之中,却有一种痛苦之色,双手也紧握成拳,每一根手指都在用力的扭曲着,手上淡青色的脉络因为用力而变得鲜明,雪白的指尖也变为红色。
这时王怜花察觉到贾珂的目光,脸上闪过狼狈之色,似是没想到贾珂这时候会回头,会将他脸上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随即松开了手,向贾珂微微一笑,说道:“怎么了?没瞧过我吗?”
贾珂看见王怜花的神情,立时知道王怜花这是看见这妇人对自己女儿的慈爱,想起王云梦了,他不想点破这件事,微笑摇头,说道:“可惜这里太过偏僻,连个轿夫都没有,她浑身是伤,只怕没法站起来走路了。”
那妇人听了王怜花的话,本就喜不自胜,这时听了贾珂的话,生怕他们因为这件事,便不陪自己回家了,忙道:“我……我可以的!公子,我可以站起来的!”说完这话,她手撑地面,先是左腿弯曲,膝盖着地,然后挪动用腿,刚动一下,就觉得一阵钻心的痛苦涌上心头,忍不住惨叫一声,重新倒在地上。
王怜花一看便知,这妇人是右腿受伤,以致站不起来。他蹲下身去,稍一检查,发现她这是骨头折断了,于是找来两根树枝,又撕下这妇人的裙子,用裙子将两根树枝一前一后,绑在她的右腿上,然后看向贾珂,笑道:“既然附近没人,那只好由咱们抱着她过去了。”
贾珂笑道:“好啊,我来抱她。”
话音未落,王怜花已经将那妇人打横抱起,然后站直身子,看向贾珂,板着脸孔,一本正经地道:“我跟你说,往后你只能抱我一个人,休想去抱别人!”
贾珂噗嗤一笑,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叹道:“怎么这么可爱!”说完这话,他放下了手,从怀里拿出手帕,放在这妇人的胸口,似是因为她的衣服太过破烂,王怜花一低下头,就什么都瞧见了,所以用这条手帕来遮遮羞,然后手在上面轻轻地拍了两下,似是在担心手帕没有放稳。
作者有话要说:古巨基用的钱一向夸张,一个白飞飞都能拍卖到两万两,所以我就不按照他的设定走了。
富贵人家荣国府,贾母房里的大丫鬟一个月是一两,贾宝玉房里没有一两的丫鬟(袭人和晴雯都是贾母房里的,不过袭人是一两,晴雯不是)
他们的工资肯定比外面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