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第五十七章

虽然贾珂没用过霹雳堂的雷火丹,但是几天之前,他刚在金风楼上领教了一番雷火丹的威力。当时几枚雷火丹炸了开来,将金风楼的船舱炸毁,王怜花离得虽远,头颈仍然落满了黑灰,脸上也有几处细小的划伤。周芷若离着爆炸如此之近,仓促之间,她只来得及扑倒在地,伸手抓人,数片雷火丹的碎片落在她的手背上,头颈上却一点伤也没有,无论是面颊、耳朵还是脖颈,每一处都光洁如白玉,实在有点古怪。

贾珂只作不知,点点头,说道:“我听柳大人说,除了王保保被炸断了脖子以外,还有一人遭了殃,被炸得只剩下半截身子了。这雷火丹还真厉害,还好你只是手上受了些伤,不像他们一样,白白丢了性命。”

周芷若叹了口气,说道:“我毕竟学过几年武功,虽然武功低微,但在危急关头,总比他们反应快一点。要是我武功再高一点,说不定他们也不会死了。王保保固然死不足惜,但是另一个人,柳大人的那个属下,他本不应该死的。”说到这里,忽然脸色苍白,怔怔地掉下泪来。

贾珂和王怜花见她说哭就哭,不由一怔,周知府见周芷若突然哭了起来,更是吃了一惊,疑心他们这是旧情复燃了,又疑心周芷若心里仍然抱着几分期望,但是贾珂早已经不把她放在心上,周芷若心中苦涩,才忍不住掉下泪来。他担心贾珂因此坏了兴致,忙侧头笑道:“你这丫头,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贾珂笑道:“刚刚周姑娘和我说起今天下午的事,想起那个被雷火丹炸死的小吴,就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

周知府心中遗憾,暗道:“原来他们不是在说陈年往事。”叹了口气,说道:“可不是么,别说小吴死得那么惨了,就是芷若被他们送回来的时候,我们看见她手上皮开肉绽,血珠一滴滴往下流,都吓得魂不守舍。唉,那王保保真是害人不浅,他死得可太痛快了!”

贾珂点头道:“周大人,不知那王保保的尸首现在停放在哪里?我想看一看。”

王保保被雷火丹炸死以后,周知府便将金波帮众帮众通通抓了起来,他挨个审问,竟无一人知道王保保为什么要刺杀贾珂。周知府找不到半点线索,心中很是苦恼,不知该怎么应付贾珂和朝廷的追问,这时听到贾珂主动提起这事,登时大喜,心想:“这案子早一天了结,我也能早一天睡个安稳觉了!”说道:“大人是要今天看他吗?那咱们吃过饭后,卑职便陪大人过去。”

贾珂欣然应允,各人一面饮酒,一面说笑,席间周知府出去一趟,命属下将王保保的尸首送过来,又让管家将院子里一处放杂物的石屋收拾干净,待王保保的尸首送过来,就将尸首搬去石屋之中,交代完了,又回到席上继续闲聊。

筵席散后,周知府陪贾珂和王怜花走到屋檐下,这时风雨渐渐小了,院中满是积水,府上的下人拿来两把油纸伞,递给贾珂和王怜花,贾珂随意拿了一把,笑道:“一把就够了。”说着撑起油纸伞,另一只手搂住王怜花。

周知府撑着伞走在前面,贾珂和王怜花走在后面,他们走到院中,雨水打在伞上淅沥作响,王怜花伸出手,雨水一滴滴打在他的手指上,手心上,最后汇成一小捧水,他倒转北冥真气,将雨水凝结为冰,偷偷摸摸地背过手去,忽然轻噫一声,转过头向贾珂道:“你看,那里有只青蛙!”

贾珂奇道:“下雨天碰到青蛙不很常见吗?”虽这样说着,仍是顺着王怜花的目光望过去,刚转过头,看见一丛苍翠的灌木,灌木上生着许多白色的小花,就觉后颈一凉,似乎是一片雪花落在了后颈上,随即融化成水,流入了衣服里。

贾珂打了个哆嗦,斜眼看向王怜花,就见王怜花双目凝视着灌木丛,看也不看贾珂一眼。只看他的上半张脸,他的神情很是专注,似乎

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再看他下半张脸,却见他嘴角露出笑容,洋洋得意,似乎他刚刚恶作剧成功,心中太过高兴,怎么也掩不住。

他这模样实在太过可爱,贾珂忍不住地想去亲吻他,但是周知府就在前面带路,贾珂也不好停下脚步,心念一转,伸出手去,闪电般握住王怜花的手掌。贾珂动作太快,两个人又离得太近,王怜花还没来得及收回目光,已被贾珂手掌握住。

这一招大出王怜花意料之外,刚刚他倒转真气,将雨水凝结为薄冰,手心的寒气,现在仍未消散,这便好像刚偷了钱,就被别人看见手里写着失主名字的荷包,刚杀了人,就被别人看见手里滴血的刀子,王怜花心中涌起一丝尴尬:“怎么就忘了他会来抓我的手呢!”

贾珂笑道:“王公子这是做什么亏心事了?怎么手背这么温暖,手心却这么冰冷?”

王怜花故作思考,然后笑道:“这谁知道,也许是因为它太想你了,想着想着就变冷了。你看,现在你握住它,它不就暖和过来了么。”

贾珂本以为他会满脸无辜地说:“哪有这事!我的手明明很暖!”或者脸上一片天真无邪地说:“嗯,刚刚一只青蛙从我身旁经过,我伸手抓住了它,想是那只青蛙太凉了,所以我的手也变凉了。”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

贾珂不由心中一荡,正想说:“原来如此,那你还有哪里觉得冷,我来给你暖一暖。”就见王怜花反握住自己的手,递到口边,将自己的手背贴在他的嘴唇上,眼睛望了过来,眼中满是笑意,说道:“我的嘴也好冷,贾兄可不好厚此薄彼,也给它暖一暖吧。”

周知府走在前面,雨点斜斜打在伞上,他隐约听见贾珂和王怜花在身后说说笑笑,至于说的是什么,却一句也听不见了。

来到石屋之中,贾珂收起油纸伞,递给守在一旁的小厮,只见屋中摆着一张简易的小床,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人身上盖着一条白布,想是王保保了。又见地面光可鉴人,想是周知府得知自己要见王保保以后,特意将这间屋子收拾出来,以便停放尸首。

周知府道:“大人,王保保生前被雷火丹炸毁了下半张脸和脖子,模样很惨,十分吓人,下官看见他时,就被吓了一跳,您二位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贾珂笑道:“周大人放心,我和王公子不知见过多少死人了,自己也好几次差点变成死人,他死得再惨,也吓不到我们,只管掀开便是。”

周知府应了一声,一个小厮走上前去,将尸首上的白布揭了下来。灯光映照之下,但见这尸首不到三十岁年纪,上身炸了个大洞,这大洞上至人中,下至锁骨,血肉焦黑,骨骼断裂,嘴上的皮肉已经焦了,牙齿也掉了大半,依稀可见口腔中还剩下半截漆黑的舌头。

虽然周知府已经见过王保保的尸首,但这时他又见到王保保的惨状,仍是忍不住后退一步,心中又恶心,又感慨,还有些害怕,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贾珂和王怜花走到尸首前面,贾珂向王保保瞧了一眼,见他眉毛比库库特穆尔的眉毛略粗,皮肤比库库特穆尔的皮肤略白,脸上多了几道刀疤,但是他的眼睛和库库特穆尔的眼睛一模一样,心想:“他果然是库库特穆尔!”当下装出大吃一惊的模样,“咦”了一声,伸手抓住王保保的右手手腕,在他手掌上摸了一下,发现他虎口、拇指指腹和食指指腹上均有厚厚的老茧,叫道:“果然是他!”

他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齐齐看向他,周知府心中大喜,问道:“大人,莫非您从前和他有过来往?”

贾珂放下王保保的手,接过小厮递来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将毛巾扔给小厮,点了点头,说道:“我先前听到‘金波帮’这个名字,就莫名想起了‘金波旬花’这四个字,这是一种天竺的花的名字,曾经既害苦了我,也害苦

了他。”说着向王保保一笑,笑容中满是嘲讽之意。

周知府奇道:“这怎么说?”

贾珂伸手一指王保保,说道:“周大人,想必你始终没有查出这人的来历吧?”

周知府点头道:“是了,卑职只查到一年多前他在江湖上横空出世,建立了金波帮,至于他是哪里人,父母是谁,为什么手里会有这样一大笔钱……诸如这些事,卑职无能,暂时还没查出来。”

贾珂摆了摆手,说道:“这也不能怪你。纵使这世上有人姓王,名保保,这人也不会是他,倘若我没有认错,这人姓特穆尓,名叫库库,是从前那位汝阳王察罕特穆尔的儿子。”

周知府听到“特穆尓”和“库库”五字,登时想起库库特穆尔从前在朝为官时,立下的战绩,和皇上处死汝阳王以后,四处张贴公文,搜查汝阳王一双儿女的下落一事,随即又想起皇上曾经在朝堂上向文武百官称赞过贾珂,说汝阳王之所以会投案自首,全是他的功劳,不由脱口而出道:“原来是他!怪不得他处心积虑地想要至大人于死地!”

贾珂点点头,又道:“周大人,你和周姑娘是多久以前相认的?”

周知府一怔,寻思:“难道我没有猜错,他果然对我这侄女旧情未了?”想到这里,登时热切起来,说道:“大约有一年多了,不过我这侄女只是逢年过节才过来小住几日,陪陪我们,平时倒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我看她年纪也不小了,天天形单影只,多孤单啊,要是生了病,连个可以依靠的人都没有,但她总说缘分没到,便岔开话题,说起别的话了。大人,卑职有个不情之请,这丫头不愿意听我的话,说不定就愿意听您的话呢,您要是能帮卑职劝劝她,那可好了。”

贾珂听到这话,忍不住去瞧王怜花,却见王怜花站在王保保的尸首旁边,双手交握,背在身后,俯下身去,仔细端详王保保身上被雷火丹炸出的大洞,他或许一句话也没有听见,又或许他听见了,但是他半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贾珂见他没有反应,心中大感没趣,装作没有听懂周知府的话,点点头,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周姑娘这次是中元节前后过来的了。”

周知府见他居然在关心周芷若是哪天来的苏州,心中又惊又喜,笑道:“她本来想要中元节过来的,偏路上下起了大雨,路又难走,就耽搁了几天,今天上午刚到的。”

贾珂心想:“这倒巧了。昨天晚上我们到了苏州,今天上午鸠摩智带着段誉赶去曼陀山庄,我和王语嫣在他们后面到了曼陀山庄,周芷若到了苏州,在知府府上住下。下午慕容复和王保保联手来曼陀山庄杀我,大风堂苏州分舵的舵主来找知府报案。

偏这么巧,这件事让周芷若知道了,偏又这么巧,王保保被周芷若抓住以后,想用雷火丹逃命,最后雷火丹只炸死了王保保和离着王保保最近的小吴,离着王保保第二近的周芷若只有一只手受了伤,除了周芷若以外,再没有人知道这枚雷火丹究竟是谁扔出来的,也没有人知道这枚雷火丹是怎么炸开的,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他想到这里,问道:“周大人,那个过来报案的大风堂分舵舵主呢?我有几句话想要问他。”

周知府听到这话,脸上露出懊悔之色,说道:“他……他……唉,他死了!”

贾珂没想到这么重要的人证,周知府居然会让他死了,心中很是不满,脸上也露出几分怒色,哼了一声,道:“他怎么死的?”

周知府战战兢兢地道:“卑职将金波帮的帮众抓起来后,就带他过去,让他指认这些人中,谁从仓库中搬过弓|弩,哪想到……有个混小子嘴里藏着一个暗器,待他走到面前的时候,忽然张开了嘴,一根毒针从这混小子的嘴里射了出来,正中他的眼睛。

这根毒针太过了

得,刚刚刺入他的眼睛,他就‘哇’的一声惨叫,随即倒在了地上,被毒针射中的那颗眼球肿的比另一颗眼球大了三倍,通体乌黑,因为实在太大了,很快就‘咚’的一声就从他的眼眶里掉了出来,落到了地上,还弹了几下,之后他手脚抽搐,很快就气绝身亡了。当时……当时卑职等人都吓得呆住了,就听到那混小子仰天大笑,说:‘帮主,我给你报仇了!’说完这话,连着大笑三声,然后他也死了。”

贾珂默不作声地听完,忽然抚掌大笑,说道:“有趣,有趣!我从前倒是小瞧了他!”又看向周知府,笑吟吟地道:“周大人,柳大人应该已经将我先前和他说的话向你转述了,这次你抓到王保保,本是大功一件,但是放跑了慕容复,还因为一时不慎,使得这么重要的证人意外惨死,皇上知道以后,心里只怕会不高兴啊。”

周知府苦着脸道:“卑职心里也是后悔万分,只是……只是卑职从前和这些江湖上的人来往太少,不了解他们这些阴毒的手段,这才……才铸成了大错。大人,求求您帮卑职一把,给卑职指一条明路吧!”

贾珂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大本事,能给你指一条明路,姑且给你几条建议吧。”

周知府大喜,说道:“大人请说!”

贾珂看看左右,说道:“你们下去吧,我要和周大人单独说几句话。”

众人听到这话,忙躬身告退,周知府去看王怜花,见他仍在俯身端详王保保,心想:“他不走吗?”但是见贾珂没有让王怜花离开,便没有说话。

贾珂道:“这个惨死的大风堂分舵舵主,用毒针杀死他的这个金波帮帮众,还有那个尹齐贤,这三人都有可能是慕容复的手下。眼下他们三人要么死了,要么失踪了,但是他们家里说不定会留下什么线索,你多用点心,查清楚他们三个的事,尤其是他们在金钱上的往来,看看他们是不是哪天忽然大手大脚起来,或者是不是哪天钱庄的户头上忽然多了一笔钱,这样一来,就算你抓不住慕容复,起码也能抓住慕容复的钱。”

周知府大吃一惊,道:“这尹齐贤和慕容复有关,卑职还能理解,但是……但是另外两人怎么会和慕容复有关呢?”

贾珂微微一笑,道:“库库特穆尔为朝廷效力之时,打过不少胜仗,他的赫赫威名,周大人,想来你也听说过吧。”

周知府点点头,说道:“卑职记得韩大将军过世以后,卑职曾经和同僚聊过将来谁能接韩大将军的班,那时候……卑职等人都很看好库库特穆尔,哪想到他们竟然和吴明勾结,意欲颠覆朝政,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说完这话,长长叹了口气。

贾珂微笑点头,心中颇为惋惜,既是遗憾王保保军事才能出众,却在阴差阳错之下走上这条无归路,最后没有死在战场上面,而是死在阴谋诡计上面;也是想起了同样军事才能出众的谢麟,虽然贾珂笃定吴明看在他的面子上,绝不可能杀死谢麟,但他心中仍是止不住的挂念,也不知道谢麟现在身在何处,过得怎么样,被折磨出的疯病好了没有。

贾珂随即打起精神来,说道:“是了,库库特穆尔自小跟随几名将军学习如何行军打仗,他行军之时,也是出了名的注重军纪。像他这样的人,你说可能会让一个发现了他秘密的人逃出去吗?”

周知府脱口而出道:“绝不可能!”随即反应过来,说道:“大人是说,这大风堂的舵主,其实从一开始就在撒谎?”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当时吴明抓住慕容博,将他关在木佛之中,虽然是我看穿了吴明的手段,使得木佛到了皇上面前,但是归根结底,杀死慕容博的凶手,只有一个,就是吴明。

慕容复恨我,多半是因为我戳穿了他们慕容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害得他们一家满门抄斩,慕容复恨吴明,一是因为杀父之仇,不共

戴天,二是因为倘若吴明没有借翡翠宝塔生事,慕容博也不会参与其中,最后落得满盘皆输这个下场。而库库特穆尔和吴明互为盟友,他这金波帮说不定就是在吴明的扶持下创立的,慕容复想要杀掉他,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周知府连连点头,赞道:“大人所言甚是,既然这舵主是在撒谎,倘若他活着,咱们寻根究底,一定能查出他为什么撒谎来,他活着对咱们有利无害,对他的主子却是有害无利,想要他闭嘴,可不得派人杀死他么!”

贾珂笑道:“是啊,其实这毒针这样厉害,针上的毒药一定大有来头,那人能将暗器藏在嘴里这么久,却不被毒针毒死,我想这暗器也一定是某个能工巧匠做的,你顺着这条思路查,准保能查出什么。除了这件事以外,你要做第二件的事倒很简单。明天你就将库库特穆尔的死讯写成告示,贴满全城,务必让每个人都知道,库库特穆尔已经死了,并且死得很惨。”

周知府奇道:“大人,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周大人,难道你忘了吗?察罕特穆尔可不止库库特穆尔这一个孩子。他们兄妹感情甚笃,如今库库特穆尔死在苏州,死相凄惨,连全尸都没有,你说敏敏特穆尔会不会来苏州奔丧?”

周知府大喜,长长一揖,说道:“多谢大人教诲,卑职明天就去请些武林好手前来助阵,倘若敏敏特穆尔过来了,定要她有来无回。”

贾珂心念一动,微笑道:“怎样,你有人选吗?”

周知府鉴貌辨色,见贾珂眼中满含深意,疑心贾珂这是担心他在武林中没有人脉,请来的武林好手的武功不够高,到时让敏敏特穆尔跑了,坏了大事,忙道:“卑职在江湖上认识的人不多,素闻大人交际广泛,朋友甚多,不知大人可否指点卑职一二?”

贾珂故作迟疑,然后道:“江湖上有个帮派叫‘万花门’,门中高手甚多,价格也很合适,有些不方便的事,我经常会找他们帮忙。”又将万花门在苏州的驻地告诉周知府。

周知府一一记下,心想库库特穆尔差点杀死贾珂,贾珂一定比自己更急着抓住敏敏特穆尔,他既然将万花门推荐给自己,那这万花门一定十分厉害,有他们在,只要敏敏特穆尔敢来,就再也走不了了。

周知府想到自己将敏敏特穆尔交给皇帝,继而得到皇帝的奖赏,心中很是欢喜,贾珂见自己将万花门推销出去,心中也很是欢喜,这年头竞争太大,赚钱不易,他作为堂堂万花门门主的老公,也不止一次帮忙推销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