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第二十二章

张无忌打了个寒噤,其实他见白衣少女脸上满是眼泪,声音中满含痛苦,便知这少女说的绝不会是假话,可是他却盼着谁能站出来指证这少女说的通通都是假的,王夫人没有逼她来杀贾珂,严妈妈也没有当着她的面杀人。

他心中又难过,又焦虑,更担忧王夫人的所作所为会不会连累王语嫣,忍不住道:“但是……王夫人为什么要杀小……”他“叔叔”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想到白衣少女未必知道他口中的“小叔叔”是谁,便改口道:“贾叔叔?”

白衣少女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仇怨,不过我知道,要杀贾大人的人,可不止王夫人一个。”

苏庆白想起昨晚混入金风楼的那些刺客,心想:“原来他们不是一伙的?”问道:“怎么,除了王夫人以外,还有谁要对贾大人不利?”

白衣少女道:“那人是谁,我也不认识,还是让我接着刚才的事继续说吧。“

苏庆白颔首道:“姑娘请说。”

白衣少女道:“严妈妈杀死心心以后,就问我答不答应帮王夫人做事,当时我被吓傻了,话都不会说了,只一个劲儿的摇头。严妈妈见我不答应,就将心心的脑袋扔到我的怀里,我只觉手上一重,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啊’的一声就将心心的脑袋扔开,她的脑袋落在地上,在我的身周滚啊滚的,一直在打转,圆圆的眼睛瞪着我,好像在问我:‘我都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死?’

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她,过了片刻,忽然听到‘咚’的几声,就好像有人在用刀剁肉似的,我睁开了左眼,循着那声音望过去,就看见……就看见严妈妈在用刀子剁心心的尸身,她第一刀下去,就把心心的右手切了下来,第二刀下去,就把心心的左腿切了下来,第三刀……她发现我看了过去,便抬起头来,笑眯眯地看着我,整张脸都是红的,牙齿也是红的,只有眼睛里的眼白是白的。

我见了这幅情形,自是害怕的说不出话来,心想:‘她要来我杀我了!她要来杀我了!’就听她笑着问我:‘你现在答不答应?’唉,其实我倒不是宁可自己没命,也肯不去杀人,只是我看她的做派,心里清楚,即使我真的答应给王夫人做事,为她杀很多人,早晚有一天,她不需要我了,还是会杀死我,到时候我没准儿比现在死得还要惨。

我想通了这点,也就不再那样害怕了,我强撑着坐起身来,然后向地上撞去。我从前听人说过,头撞在地上也会死的,没料到我还没撞到地面,王夫人就闪身到我身后,一把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拦了下来,冷冷地道:‘嘿,你想死吗?我偏叫你死不成,看你什么时候认输!’

她说完这话,便将我扔到一边,手指在我身上点了几下,我就再不能动了。之后王夫人又回到床上,我也看不见她,只能看见严妈妈在我面前用刀子剁碎心心的尸身,一下,一下,又一下……也不知过了多久,严妈妈终于将心心剁成了肉酱。”说着抽噎一声,肩头轻轻耸动,显是又哭了起来。

霎时之间,大厅上鸦雀无声,除了早知道王夫人喜欢将人做成花肥的贾珂以外,人人脸色惨白,面面相觑,庭院里的谈笑声,后厅里的说话声,却远远传了过来。

张无忌只觉一股恶心直涌上喉咙,险些就要吐出来,心想:“王姑娘的妈妈怎么会是这样的人,难道……难道王姑娘也是她这样的人?不!不会的!不会的!王姑娘若是这样的人,怎么会说自己害怕王夫人呢,她平时在家,还不知道遭受过她妈妈多少折磨呢!”

苏庆白带兵打仗多年,断指残骸见过不少,但是将人剁成肉酱这种事,他也是头一回听说,暗自感慨:“难怪大理的镇南王从前欠下了那么多的风流孽债,这两年来,他陆陆续续将不少债主都接回了大理,唯独漏了李阿萝这样沉鱼落雁的绝色美女,哈,镇南王若是将李阿萝也接回大理,不用一年,他那几十位侧妃都得被李阿萝通通杀死了。”

王怜花将脸埋在贾珂怀里,感叹道:“我看王语嫣一副娇怯怯,俏生生的模样,只当她母亲也和她差不多,没想到她竟然这般……”一时竟然想不出该怎么形容王夫人,最后干巴巴地道:“了得。”他显然已经相信了白衣少女的话。

贾珂本来对这少女的话半信半疑,待听到她说严妈妈将心心剁成肉酱,心中再不剩几分怀疑。

只因这世界变态的人不少,诸如宫九迷恋自虐迷恋的失去理智;李大嘴喜欢吃人肉;王云梦喜欢在画满了春宫图的房间脱下衣服来招待客人;原随云将蝙蝠岛的女人的眼珠挖掉,眼皮缝起来;石观音见到美貌胜过她的女人就给对方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毁容;叶二娘十数年如一日的抢来别人的孩子将其玩残玩死;

康敏因为乔峰不看自己,便决心报复他;李秋水因为无崖子只看玉像,便找来无数美少年当着无崖子的面尽情享乐,之后再将他们一一杀死;任盈盈一面放出自己喜欢令狐冲的消息,一面命手下挖掉眼睛,流亡海岛,惩罚敌人也喜欢将他绑在两个马猴之间虐待致死;汝阳王和赵敏喜欢命属下将人全身骨头捏碎;阿朱和朱七七热衷于死在情人手上;阿紫热衷于血腥的虐杀……

但是如王夫人这般喜欢将人做成花肥,埋在曼陀山庄栽种的山茶花下面的变态,也算是绝无仅有了,起码贾珂这十六年来从没听说除了她以外,还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喜好,若非这白衣少女亲眼目睹了这件事,她只怕也想不出这世上居然有人会有这等爱好。

这时听到王怜花的话,贾珂噗嗤一笑,低头亲吻他的头发,轻声道:“我们王公子害怕了?”

王怜花翻了个白眼,傲然道:“我会怕她?别说她现在已经死了,就算她还活着,我也不会怕她!”说着另一只手抱住贾珂,不怀好意地一笑,说道:“我是担心你啊,假如昨晚我不在船上,你被他们杀了,今天我想为你收尸,也只能将杭州城走遍,看看哪棵树下面的土最近给人新翻过了。”

贾珂好笑道:“这话倒不错,只是昨晚咱们两个成婚,你怎会不在船上?”

王怜花笑嘻嘻道:“这可说不准,说不定昨天我改变心意,不娶你了。”

贾珂眉毛一扬,微笑道:“纵使你不来,难道我就只能被他们杀死吗?我这婚礼都准备好了,既然你这个新娘子不来,那我现换一个武功高强新娘子就是了,嘿,普天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抢着要当我的新娘子呢!”

贾珂的人就在王怜花的怀里,王怜花哪会将他这玩笑话放在心上,不以为意地咬他一口,嘿嘿一笑,道:“你敢!你若是和别人成亲,哼哼,就算我在黄泉地府,也要来大大捣乱一场,让你拜不了堂。”说着微微皱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好笑道:“我这话倒像是帮原随云说的。”

只听白衣少女继续道:“她将心心剁成肉酱以后,就拿着刀子走到我面前,她将刀子贴在我的脸颊上,一时我也分不清冰冷的究竟是刀刃还是鲜血,就听她说:‘夫人看上你这小妞儿模样生得挺俊,才抬举你,到现在都没杀你,你可别自负花容月貌,就以为我们不敢对你动手,你若是不答应,我先在你的脸蛋儿上划上二三十道刀痕,就像刚刚心心那丑八怪的模样,我在她脸上划刀子的时候,你也看见了吧?到时候你顶着一张大花脸,走到哪里都被人耻笑,我看你还能活下去么。’

我听她这么说,一时真怕得不行,她们若是真的将我杀了,那也不过如此,但是她们划破了我的脸,弄得死不死,活不活,那受的罪可真大了。我只好将眼睛紧紧闭上,求她们给我个痛快,说道:‘那你们把我杀了吧!反正你们划花了我的脸,我在你们眼里也没有任何价值了,到头来不过死路一条,你们何必浪费时间,直接动手吧!’

过了半晌,我才听见王夫人冷哼一声,说道:‘好大的脾气,我还真不信我会输给你,严妈妈,你也不必理睬她了,就将她放进这张床里吧,她已经中了剧毒,嘿,我可不信她中的剧毒发作的痛苦,她能挨得过去,最早今天,最迟明天,她都得不堪忍受痛苦向我认输,求我同意她帮我杀人了。’严妈妈听得这话,点头应是,我就被严妈妈扔进了床里。

那张床其实四面各有一个小孔,是用来呼吸的,我待在那张床里,透过小孔看见王夫人自己一人离开了房间,留下严妈妈将心心的……的……尸骨装进了一个箱子里,箱子里还垫着油纸,以防血水自箱子中渗透出来。严妈妈将房间清理干净,便抱着箱子离开了房间,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那天晚上,王夫人一直没有回来,到得第二天早上,她才回到房间休息,中午的时候,又有一人走进房间,可惜我看不见他的脸,只知道他是个男人,声音听起来很是陌生。王夫人见到他,似乎大为不悦,问道:‘你来做什么?’那人恭恭敬敬地道:‘主人,一号大爷派人过来,说想和咱们联手。’”

苏庆白忍不住道:“一号大爷?”

白衣少女点了点头,说道:“他是王夫人的同伙,和王夫人一样,想要杀害贾大人。”等待片刻,见没有人再问她,方继续道:“王夫人听到这话,冷哼一声,道:‘有什么好联手的?我怎的没听过这个规矩?’

那人道:‘金风楼上守卫森严,每个宾客上船的时候,都得给贾珂的属下摸脸,以防有人易容上船,金风楼起航以后,守卫也会在甲板上盯着,以防有人偷偷上船,属下无能,实在想不出避开守卫上船的办法,一号大爷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提出了合作,他有个办法可以保证大家避开守卫,偷偷上船,等上船以后,大家再各凭本事,看看谁能先拿到贾珂的人头。’”

苏庆白和莫管家万万料不到昨晚的刺杀竟然会是一群人在比赛,奖品是贾珂的人头,不由疑心江湖人难道都只盼着别人都死光了,他才快活吗?张无忌听白衣少女说来轻描淡写,不似刚刚描述严妈妈的作为时那般歇斯底里,仍然打了个寒噤,只觉这件事比严妈妈的所作所为更让人恐惧不安。

这三人皆是大感震惊,唯有贾珂早猜到真相,嘴角微撇,露出三分得意,三分不屑,王怜花早听过贾珂分析,这时听了白衣少女的话,也不觉意外,伸手抚摸贾珂的脸颊,笑眯眯地道:“这还真是一颗好金贵的脑袋。”

贾珂噗嗤一笑,张嘴咬住他的手指。

只听白衣少女道:“王夫人听了这话,冷冷地道:‘是么,他又有什么高招?’那人道:‘一号大爷派来的人说,既然金风楼上守卫森严,每位宾客上船的时候,都会被人检查有没有易容,那么咱们上船的最好时机,不是启程之前,而是启程之后。

只是金风楼一到晚上便会灯火辉煌,船上又有守卫四处巡逻,想要不被那些守卫发现,第一呢,得在金风楼起航之前,大家就藏在船底,然后等金风楼停在湖心了,大家再动手。’王夫人打断他的话,问道:‘嗯,这个主意不错,只是你们又不是鱼,怎么在水下面待那么久?’那人道:‘这倒有办法,阿紫……就是一号大爷派来的人——’”

贾珂吃了一惊,暗道:“阿紫?段正淳的女儿阿紫?还是只是同名?多年前丁春秋就被我亲手送进了天牢里,不知道她这些年都在哪里待着。”

白衣少女道:“‘她说她手里有二十多个水肺,足够大家在水下活动一炷香的时间。’王夫人点了点头,问道:“那之后呢?你们要怎么避开那么多守卫上船?’那人道:‘阿紫说她安排了一出绝妙的好戏,保准贾珂看到这出戏以后,一定会吓得尿湿裤子,至于船上其他人呢,也都会吓得魂不附体,不会有精力去留意有没有人从湖里爬上来的。’”

贾珂听到“尿湿裤子”这四个字,不由心中大怒,暗道:“他妈的,老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即使原随云真的变成恶鬼,从地狱里爬上来找老子了,老子也不会吓得尿裤子!”

众人如今自然知道这一出好戏指的是什么,虽然不知道贾珂和原随云究竟是什么关系,昨晚的原随云究竟是鬼魂还是活人,但是听到白衣少女说贾珂看到那出戏后一定会吓得尿湿裤子,人人均觉好笑,但见贾珂脸色一沉,显然很不高兴,自然不敢表露出来。

只要有一人肆无忌惮的“扑哧”笑出了声,正是王怜花,贾珂低头看他,气的想咬他鼻子,王怜花却嘻嘻一笑,轻轻地道:“来,让我看看湿没湿。”作势要伸手,贾珂忙将他的手按住,似笑非笑地道:“看来你是不疼了,那正好,一会儿回去我继续强|奸你。”

王怜花干笑道:“还是今晚……今晚再来强|奸我吧。”

贾珂其实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王怜花都下不来床了,居然还惦记着晚上再来一次,不禁大为佩服,笑道:“既然王公子这么盼着我今晚强|奸你,我怎么舍得让你失望,今晚就今晚吧。”

王怜花脸上有些发热,他装作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笑道:“你这小馋猫就是会胡说八道,哪是我盼着,明明是你急不可待,连裤子都湿了。”

贾珂伸伸舌头,好笑道:“到底谁是湿的?”

王怜花不理睬他,继续道:“你若是等不到晚上,早一点也不是不可以。”说着脸上更热,趁着贾珂发现以前,先将脸埋在了贾珂怀里。

贾珂抚摸王怜花的头发,听那白衣少女继续道:“王夫人听到这话,就问道:‘什么把戏能让贾珂吓得尿裤子?’那人道:‘不知道,阿紫不肯说。’王夫人冷笑道:‘嘿,她什么都不肯说,你怎的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那个一号不是说自己算是贾珂的朋友么?说不定他嘴上嚷嚷着自己要砍掉贾珂的脑袋带回去珍藏,其实心里很不舍得贾珂就这样被咱们杀死呢。于是他和贾珂狼狈为奸,里应外合,想出了这个计划,明面上是要帮大伙逃过守卫的视线登上金风楼,背地里是要帮贾珂把你们一网打尽呢?’”

贾珂听到这白衣少女说“那个一号不是说自己算是贾珂的朋友么”,不由得心头大震,暗道:“我的朋友?”霎时之间,贾珂心中转过了千百张脸,从那些与他交情深厚的莫逆之交直到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清清楚楚的在脑海中一晃而过,又一晃而回,但始终想不出他哪个朋友居然这么变态,这么反社会。

苏庆白听说昨晚杀他的人之中有贾珂的朋友,也是大吃一惊,暗道:“贾大人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他老婆的姨妈派人杀他,他的朋友也派人杀他,我看他为人也挺好的,从没听人提过他做过什么坏事,怎么就这么遭人恨啊?莫非这就是当一个名人的代价?”一时心中又憧憬,又赞叹,他还不知道王云梦很可能也参与了昨晚的刺杀,不然定会生出更多的感慨。

白衣少女道:“那人道:‘主人,那咱们该怎么办?’王夫人想了想,说道:‘你去找那阿紫,跟她说,她必须将她的计划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说与我听,不然我不会同意和一号联手的。’”

昨晚掉进湖里的人不多,纸船上的“原随云”就是其中之一,可惜士兵们用了整个上午都没有从湖中捞出纸船和“原随云”,显然昨晚那“原随云”要么当真是从黄泉地府中回来的原随云,他掉进湖里以后,那条纸船就和他一起回到了黄泉地府,要么他掉进湖里以后,他的同伙跳进湖里,将他救到了岸上。

苏庆白知道昨晚贾珂用内功传音后,纸船上的“原随云”为他内力所震,直接从船上掉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将湖水也染红了,可见这“原随云”绝不是鬼魂,而是活人。但他毫无头绪,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去哪里寻找昨晚的“原随云”,这时听到白衣少女的话,忍不住道:“姑娘,你可知道昨晚那条鬼船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衣少女闻言一怔,反问道:“鬼船?”

苏庆白见她满脸茫然,不似作为,叹了口气,失望道:“看来你不知道阿紫要演一出什么戏了。”

白衣少女面露歉疚之色,说道:“苏大人,真是对不住了,我确实不知道。”

苏庆白连忙柔声道:“这事又不是你的错,你何须道歉?还请姑娘继续讲下去吧。”

白衣少女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人再没有来过,王夫人出去过几次,我想假如阿紫肯告诉他那一出好戏究竟是什么,他定是在别的地方将这件事告诉了王夫人。我中了剧毒,浑身都疼,王夫人昨天还给我喝了药汤,今天就不理睬我了,我疼着疼着,意识就模糊起来,渐渐睡着了,直到刚刚,床外响起了一阵激烈的争吵,我才醒过来的。”

苏庆白|精神一震,问道:“争吵?是王夫人在和什么人争吵吗?”

白衣少女又点点头,说道:“正是。”

苏庆白道:“和王夫人争吵的人,可是这位张公子?”说着伸手一指张无忌。

张无忌脸上一白,看向白衣少女的目光中不自禁露出些许恳求之色。

白衣少女摇了摇头,张无忌松了口气,笑道:“多谢姑娘为我作证。”

苏庆白心想:“你高兴这么早做什么?她只是说今天早上有人去了王夫人的卧室,并且和她发生了争吵,可没人说那人就是杀死王夫人的凶手。”只是碍于张无忌和贾珂的关系,苏庆白一言不发,只是向张无忌看了一眼。

白衣少女脸上微微一红,说道:“这是我应该做的,公子有什么好道谢的?”

苏庆白道:“王夫人死在床上,姑娘你一直待在床下,想来杀死王夫人的凶手究竟是谁,姑娘你应该看得清清楚楚了?”

白衣少女点了点头,说道:“我虽然没有看见凶手的脸,但是他和王夫人说过的话,每一个字,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之后他怎么制服的王夫人,制服的那位朱姑娘,又怎么将王夫人的死栽赃给这位张公子,我也看得清清楚楚。”

张无忌心中好是激动,抱拳道:“多谢姑娘还我清白,张无忌有礼!”

白衣少女嫣然一笑,低下头去,说道:“公子刚刚已经向我道谢过了,何必一件事谢我两遍?”又向苏庆白道:“苏大人,王夫人被人杀死这件事,其实和心心有关。”

苏庆白奇道:“怎么说?”心中一动,问道:“莫非杀死王夫人的凶手,竟是心心的家人?”

张无忌暗自思忖:“若是凶手真的是那位惨死的心心姑娘的家人,那王夫人死得可不冤枉,要是我妹子也和心心一样,不仅惨死在别人手里,并且死后连尸骨都找不到啦,我也会找那凶手报仇的。只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自己杀了人,还要把这件事推到别人身上。”转念又想到王语嫣,心中不禁一阵怅然,暗道:“不知道王姑娘现在在哪里。”

白衣少女道:“不,不是心心的家人,其实他和心心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她双目向着远处,似乎在仔细回想,缓缓道:“当时我睡得昏昏沉沉的,因此听漏了很多句,等清醒过来,就听到那人笑吟吟地道:‘王夫人,好教你知道,那位跟着你一起来杭州的严婆婆现在就在我手里,我本来应该将她剁成肉酱,来给心心陪葬的,只不过么,我对夫人你非常好奇,就留了她一命。

那严婆婆是什么性格,我想王夫人你应该清清楚楚,虽然她平日里杀人毁尸,将个把活人制成花肥从不手软,但是她自己却经不起半点儿酷刑,我只是点了她身上几个穴道,她就哭爹喊娘,涕泪横流地求我放过她,我问什么,她就答什么,你这些年一共杀了多少人,他们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因为什么得罪了你,她可通通告诉我了。甚至那位王妃……’

王夫人听到这里,立刻变了脸色,叱道:‘住嘴!’那人笑眯眯地道:‘哈哈,夫人为何这般生气?你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常常生气可就不好看了。你想你这里长几根白头发。’他说着伸手摸了摸王夫人的头发,王夫人气得发抖,但不知道为什么,王夫人竟然没有甩开他的手。

那人就变本加厉的又摸了摸王夫人的眼睛,说道:‘这里长几条皱纹,到时候镇南王见到了你,非得指着你的鼻子大骂道:‘哪来的老太婆,好丑!’然后一溜烟地跑回大理,和那康敏啊,那秦红棉啊,那阮星竹啊,那甘宝宝啊亲亲我我,花前月下,到时候他一边用手抱,一边用嘴亲,嘴里还说:‘红棉,你给我生了小郡主,仍然漂亮的仿佛二八少女,可不像那个姓李的泼妇,几年不见,我都可以叫她老婆婆了。’’

王夫人听了这话,登时暴跳如雷,大骂道:‘你住嘴!你给我住嘴!’说着右手挥出,就和那人扭打起来,不过一会儿,那人就将王夫人扔到了床上,笑吟吟道:‘是,是,我再说几句话,一定住嘴。’王夫人冷哼一声,道:‘说吧,你想要什么?’那人抚掌笑道:‘王夫人真是明快人,好,那我也不跟夫人客气了,我想要琅嬛玉|洞的藏书。’

王夫人吃了一惊,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琅嬛玉|洞的?’那人笑道:‘我怎么知道的?当然那位好心的严婆婆告诉我的了。王夫人,我听说在你很小的时候,琅嬛玉|洞里就收藏了那么多本武学典籍,你今年四十多岁,无论那琅嬛玉|洞里面究竟收藏了多少本武学典籍,这几十年的时间也足够你将它们看完了吧,既然你已经看完了,那何必再霸占着它们要它们落灰呢?将它们借我看看,才算是物尽其用,你也不会吃亏,不是吗?’

王夫人‘呸’了一声,道:‘想得美,我家琅嬛玉|洞的书,岂是你能染指的?’那人一笑,又道:‘好啊,那么我这就出门左转,直奔官府,告诉他们王妃……’王夫人一听这话,连忙大叫道:‘不许!你不许去!我给你就是了!’那人笑道:‘夫人早答应我这小小的要求,咱们哪还用得着费这么多口舌。’王夫人冷哼一声,道:‘你……你扶我起来,我起不来身了。’

那人应了一声,走到床前,要将王夫人拉起来,我也不知道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王夫人颤声道:‘是你……果然是你!’声音听起来又震惊又愤怒,然后屋里响起‘啪’的一声,似乎是那人打了王夫人一下,王夫人‘啊呦’一声,倒在床上,那人骂了一句:‘死贱人!’然后又笑了起来:‘嘿,我本来还顾念几分昔日之情,不想对你们下手,奈何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只好请你们所有人喝一杯罚酒了。’”

苏庆白略一沉吟,说道:“昔日之情?看来这人从前和王夫人认识,多半还有几分交情,但是他们很久没来往过了。”

贾珂心中一动,一个名字跃然于心头,正是慕容复。

贾珂微微一笑,说道:“不止是和王夫人认识,你莫忘了,他说的是‘不想对你们下手’。那琅嬛玉|洞多半在曼陀山庄里,那么这个‘你们’显然说的是曼陀山庄的人,可见他口中‘昔日之情’,很有可能不是和王夫人的昔日之情,而是和整个曼陀山庄的昔日之情。”

这白衣少女醒转过来以后,贾珂只和王怜花窃窃私语,还是头一回和其他人交流自己的意见。他甫一开口,白衣少女就忍不住转过头向他看去,自然而然的,她也看见王怜花靠在贾珂怀里,将脸也埋了进去,贾珂抚摸他的头发这一幕。

这白衣少女看不见王怜花的脸,大概以为贾珂搂着的其实是一个女人,因此并不觉得惊讶,她神色一黯,转回头,看着远处发怔。

苏庆白赞同道:“大人说的是,看来要找到这人,关键就在王姑娘身上。”

白衣少女倒吸一口气,愕然道:“大人?”

苏庆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忙讪笑着看向贾珂,贾珂挥了挥手,不以为意地道:“还请姑娘继续往下说。”

白衣少女脸上一红,“嗯”了一声,声音有点急促,说道:“我说到哪了?对了,他说他要请那些人喝一杯罚酒以后,就走出了卧室,过了许久,我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忽然听到一道声音响了起来:‘王夫人,王夫人,你在哪呢?我是朱七七。’那是个女孩子的声音,我从前从没有听过,我听到她的声音,就清醒过来,心中很为她担忧,真害怕她也步上我的后尘,或者心心的后尘,要么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床底下,要么……要么就变成肉酱。

我真想喊她快点离开,可是那时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因此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朱姑娘说完话后,我透过小孔,就看见有人在我面前走过,穿的是王夫人的衣服,当时我以为那就是王夫人,还奇怪她刚刚不是被那个人制住了么,怎么半点事也没有,难道刚刚那一切都是我的梦?可是她怎么不回答那位朱姑娘呢?

我胡思乱想着,就听到卧室里响起一声惨叫声,然后一个女人大喊道:‘放开,放开我!’这道呼救的声音也十分的陌生。我吓了一跳,努力透过小孔向外面看去,就看见除了王夫人以外,屋里居然还有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穿着……嗯,”她看向张无忌,说道:“他穿的衣服,和张公子的衣服一模一样。”

苏庆白看向张无忌,见他穿着一件青色布衫,脚蹬一双深蓝布靴,心想:“那她怎么知道杀人的不是张无忌?”

只听白衣少女继续道:“当时我看见王夫人和那个男人扭成一团,显然他们是在打架,心里不由奇怪起来,怎么王夫人和别人打架,却是另一个陌生的女人大喊大叫呢?”

苏庆白听到这里,登时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你看到的王夫人,其实是别人假扮的,是不是?”

白衣少女点了点头,说道:“正是这样,我一开始想不明白,直到朱姑娘闯了进来,大喝道:‘张无忌,你快放开她!’”

张无忌一呆,道:“原来朱姑娘看见的‘我’也是别人假扮的,但是……”他皱了眉头,疑惑不解地道,“但是我并没有一早就决定要去找王夫人啊,假如我没有遇见朱姑娘,我离开这里以后,只会回客栈,根本不会去找王夫人,假如朱姑娘没有遇见我,不知道王姑娘的事,也不会去找王夫人,他们怎么料到我和朱姑娘会去那里的呢?”

苏庆白道:“说不定他们发现你和朱姑娘四处寻找王夫人以后,才决定利用你来脱罪的。”

贾珂听到这里,心头一震,暗道:“是了!我怎的忘了,我刚派人去找王夫人,王夫人就遭人杀害了,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相隔太近,绝不可能是意外,王夫人之所以今天上午遭人杀害,十有八|九是因为我派人去找她。

杀她的人不想让我和她见面,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将王语嫣推下西湖的凶手。假如这个人的目标是琅嬛玉|洞,换句话说,假如这个人是慕容复,既然他想要得到琅嬛玉|洞,那么他绝不可能杀死王语嫣。但是慕容家除了慕容复,再没有人活下来,曼陀山庄除了慕容复,还有什么昔日的旧交吗?如果没有……如果没有……”

贾珂看向白衣少女,见她微微低着头,背影婀娜苗条,后颈莹白胜玉,乌发垂向背心,真应了那句话: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贾珂不由嘴角边微露笑容。

张无忌听了苏庆白的话,心中深以为然,点了点头,正好看见贾珂目不转睛地瞧着白衣少女。

要知道江枫从小喜欢和男人在一起玩,不喜欢跟女人在一起玩,年长之后,天天和燕南天、路仲远等人混在一起,行侠仗义,醉生梦死,天天都过着热闹非凡的生活,对女人从来不假辞色,但他还是招惹了无数疯狂的女人的爱慕,三分因为他那英俊无匹的容貌,七分却因为他那双看谁都仿佛含情脉脉的眼睛,即使对方是他生平最憎恶的人,他看那人的时候,目光也缱绻温柔的仿佛在看心爱之人。

贾珂和小鱼儿的模样酷似江枫,眼睛更是和江枫的眼睛一模一样,因此张无忌看去,只觉贾珂似是被这白衣少女吸引,目光旖旎,如痴如醉,心中不由着急,暗道:“小叔叔,你可刚刚成亲啊,怎么就移情别恋,喜欢上别人了!先前你们两个不还……不还很要好么!”不由想起他两次过来时听见的声音,脸涨得通红,只觉得非常不好意思。

苏庆白见张无忌低垂着头,面红耳赤,眼里也露出羞赧神色,心中大为惊奇,问道:“张公子,你这是又想起什么线索了吗?”

张无忌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他见到贾珂也看向他,干笑道:“没什么,我刚刚一直在一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可疑的人,为什么他们会选中我和朱姑娘而不是别人,然后……然后我就想起我为什么会那个时间离开这里了,然后……哈哈……”

贾珂听到这话,登时明白他是因为什么脸红,不觉脸上也是一红,对苏庆白使个眼色,示意他说正事。

作者有话要说:我本来想给白姑娘加点,让她安全留在珂珂身边,但是。。。。。珂珂加点太高,真的骗不过他啊,怎么办,好想看花花去救要被七天七夜的珂珂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