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第一百零五章

皇帝听了许寒封的话,不由一呆,只觉得要么许寒封疯了,要么他疯了,总之他们二人之中,总得有一个人疯了。

他拿起茶杯,揭开碗盖,饮下一口热茶,压了压惊,方道:“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话意味着什么?先不说这件事有多么荒唐了,就说那么多人参与其中,之后这件事必定会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朕若点头应允,只怕明天咱们卫国的百姓都要以为朕得失心疯了。”

许寒封急道:“是,是,卑职也知道这是下下策,但是那宫九不仅在宫里有同伙,并且他本人也实在厉害。他只须用龟息之法,钻进土里,藏在水中,甚至躲进哪个箱子里、柜子里,不用吃饭喝水,连呼吸都不用,就可以挨个四五天,咱们怎么找也找不到他。如果这办法能破了他的龟息之法,之后他再怎么躲藏,也没法躲在这些地方,那就好找了。”

皇帝不情愿道:“那还有什么办法?”

许寒封硬着头皮道:“除了这办法,要想找到宫九,就只能请皇上和众位娘娘、皇子和公主们移驾别宫,然后咱们将宫门封锁,慢慢寻找宫九了。”他偷瞄一眼皇帝,见皇帝脸色愈发不好看,小心翼翼道:“卑职以为,这样做只怕更会引起民间议论,说咱们怕了宫九这样一个小小的刺客。”

皇帝沉默许久,问道:“若是第一个办法真能破了宫九的龟息之法,以便早日抓到宫九,那这个脸朕还丢得起。朕就怕到时候不仅丢了脸,宫九也没找到,平白让人看笑话。朕问你,你能保证宫九如你所说的那样喜欢被人用鞭子抽打吗?”

许寒封面露难色,说道:“卑职自然不能,这个办法是贾侯爷提出来的,他似乎对这件事很有了解。”

皇帝怔了一怔,道:“贾珂提出来的,嗯,他人呢?”

许寒封道:“侯爷正在搜查华穆殿,他说这用鞭子抽人的办法也许可以逼出宫九来,但可逼不出宫九的同伙来,因此他去华穆殿找找宫九的同伙会不会在那里留下什么线索。”

皇帝哦了一声,在心里略一琢磨,好奇心起,问道:“贾珂怎么知道宫九喜欢被人用鞭子抽打的?”

许寒封想了想,道:“兴许和前几天王怜花被吴明抓走有关。”

皇帝感兴趣道:“怎么说?”

许寒封沉吟笑道:“这个只是卑职的猜测,皇上姑且一听。兴许侯爷和王怜花在家里就经常玩这个,前几天王怜花被吴明抓走,被人用鞭子抽打的瘾犯了,就求吴明或者他的手下用鞭子抽了他一顿,意外得知了宫九也喜欢被人用鞭子抽。

并且皇上也知道,宫九练的武功极为奇特,无论他受了多么严重的伤,很快伤就能恢复,也许那个用鞭子抽王怜花的人平时用鞭子抽宫九抽惯了,抽王怜花的时候用的劲大了一些,因此王怜花受伤太重,今天才走不动路了。”

皇帝听得目瞪口呆,怔愣许久,摆手道:“去……去罢,贾珂既然这么了解这事,你布置的时候,多听听他的意见。”

趁着许寒封去找皇帝商量的功夫,贾珂命人围住华穆殿,他自己走进贾元春的屋子,打算将屋子翻查一遍,以防宫九在屋里留下什么东西,日后用这东西出来指证贾元春和他有关系。

多亏贾元春是女人,出身也好,她的屋子并没有让侍卫翻查,贾珂将衣柜放回原处,见贾元春坐在床上,检查首饰盒,便道:“姐姐起来一下,我看看床下有没有东西。”

贾元春听贾珂要检查自己的床,不由得飞红了脸,道:“这……这不好吧,咱们虽然是姐弟,但……但这……”

贾珂一怔,好笑道:“我是要将床掀开,看看床下有没有东西。”

贾元春听他这么说,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嗯了一声,抱着首饰盒,站在地上,缓步走到一旁。

贾珂又道:“姐姐,你的床早就有宫女检查过了,我想宫九不会在这么显而易见的地方留下东西。”说话间,人已经走到床前,一只手搭在床沿,将床掀开。

贾元春见他只用一只手去抬这张看起来就沉重非常的床,不免惊呼一声,然后见他轻轻松松将床抬了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她将首饰盒放在桌上,点燃桌上的油灯,拿着油灯走到贾珂身旁,灯光自灯罩中倾斜下来,落满一地,只见地上积满灰尘,除了灰尘外,还有三样东西,一样是碎了的翡翠手镯,一样是一只兔子奔月形状的白玉耳坠,最后一样却是一根乌檀木的簪子,簪子上沾着些许泥土,一看便是男人用的簪子。

贾元春将这根簪子捡起来,凑到近前一看,脸上一白,低声道:“是宫九的簪子。”

贾珂心中一动,觉得这根簪子说不定能派上用场,道:“把簪子给我吧。”说着已经将床轻轻放下。

贾元春应了一声,将簪子递给贾珂,贾珂把玩片刻,将簪子放进怀里,又道:“你屋里的东西都检查过了吗?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贾元春道:“我的衣服还没检查,我再看看。”说着走到衣柜前面,打开柜门,将柜中衣服拿出来,一件件仔细翻查,检查外衣还好,检查里衣时,想到贾珂就站在一旁看她,难免羞涩难当。

贾珂鉴貌辨色,见她翻衣服翻到一半,手上动作忽然一滞,再一看她手里握着的是一件里衣,知道她是不好意思,干咳一声,走到窗前,将门推开,凝目望向窗外的幽幽碧草。

过了一会,忽听得贾元春“呀”了一声,贾珂回过身来,就见她脸色惨白,看向贾珂,道:“他……他拿走了我一条肚兜。”

贾珂安慰道:“这没什么,到时候推到他那个同伙身上就是了。”

贾元春六神无主,满心都是宫九拿着她的肚兜,逢人便说,其实她早已经是他的人了,不然怎么又帮他撒谎,又给他肚兜呢。不由得惶恐道:“但……但没有这个……”说到这里,就见贾珂右手一抬,用食指抵住嘴唇,示意她不要说这种话,连忙止住了话,但心里恐惧,却是半分没有减少。

贾珂将窗户闭上,斜倚墙上,压低声音道:“如果我没有看出姐姐你在撒谎,你自始至终,都一口咬定,那个将你弄晕的宫女就是宫九,这发簪也好,肚兜也罢,都会是他指认你是他的帮凶的铁证。但现在这宫女是宫九的同伙,他弄晕了你,是想要诬陷你是宫九的帮凶,那么他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你若不想让别人看出你在撒谎,你得先相信你自己说的话都是真话才是。”

贾元春略一琢磨,觉得他这话有理,便点一点头。贾珂又道:“这肚兜的事情是瞒不了的,一会儿你直接将这件事告诉许总管。”

贾元春自是万般不情愿,说道:“可是……可是……万一他们传出什么话来,我还怎么活?”

贾珂奇道:“你差点就死在他手上,还怕别人传出什么话来?何况嘴巴长在别人脸上,你又不能堵住别人的嘴,只要自己光明磊落,无愧于心,何必在乎别人怎么说?”

贾元春心想:“他确实在我这里住了一晚上,我也确实帮他撒了谎,做了事,陈兰若更是他当着我的面杀死的,我……我怎么能问心无悔?”看着贾珂,又想:“何况你害死了珠儿,我明明想着要为珠儿报仇,现在却满心指望你保护我,甚至……甚至心里还生出了那样不该有的心思,我……我怎么光明磊落,无愧于心?”不由得又羞愧,又怨恨,却点了点头,心想:“我得先活下来,再想别的。”便看向贾珂,说道:“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

突然之间,走廊里响起了许寒封的声音,似乎是在询问进展,很快,他走到屋门前,敲了敲门,问道:“贾侯爷,贾姑娘,怎么样了?”

贾珂走到屋前,打开屋门,打招呼道:“许总管。”说着压低声音道:“不太好,丢了一样东西。”

许寒封心想:“刚刚不是检查过了吗?”忙道:“什么东西?”

贾珂回头,看向贾元春,贾元春紧咬嘴唇,涨红了脸,哭道:“他……宫九的同伙,那恶贼偷走了我一条肚兜。”

贾元春虽是以公主、郡主入学陪侍之名进的宫,但是宫中女人,除了太后、太妃和公主以外,无一例外,都是皇帝的女人,甚至和她一同进宫的赵家姑娘,是清平公主的陪侍,五个月前曾经被皇帝宠幸过一晚,至今没有封号,仍然陪伴在公主身边。

许寒封听得这事,心道:“宫九的同伙这么做,莫非是想要诬陷贾元春和他们是一伙的,借机把贾珂拉下马?”

突然一惊,寻思:“不好,我先前只想着皇上身边有暗卫保护,皇后和太子身边也有暗卫保护,其他人却没有,说不定宫九会刺杀他们,或者挟持他们来威胁皇上。我竟忘了,宫九是个年轻的男人,还他妈的很英俊,而后宫里多得是一年半载见不到皇上的女人,她们要是看到宫九,可未必就能把持得住啊!”

想到这里,心中一凛,对贾元春道:“那恶贼偷走这东西,怕是想要用这东西诬陷姑娘,姑娘且放宽了心,咱们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就不会信那恶贼的话的。”见贾元春含泪点头,又看向贾珂,说道:“侯爷,皇上准了,咱们这就开始做?”

贾珂眼睛一亮,兴致勃勃道:“好,就照着咱们先前商量的计划做吧,许总管,我先回家一趟,马上就回来。”

许寒封奇道:“侯爷是去做什么?”

贾珂微微一笑,道:“宫九武功好高,我去请个后援。”

司徒静一走,王怜花便回了书房,拿起刻刀,继续雕刻玉像,嫣桃站在一旁,见他神色平和,嘴角边微露笑容,显然心情很好,不由得大为好奇,怎么王怜花和司徒静见了一面,心情居然没受什么影响。

嫣桃蹑手蹑脚走了出去,刚走到走廊,就见纯钧迎面走来。

纯钧拿着水壶,似乎是要去浇水,一看见她,忙道:“嫣桃姐姐,劳烦你去跟夫人说一声,唐玉公子过来了。”

王怜花武功大成后,百丈之内,飞花落叶也瞒不过他,这时他的人虽然坐在书房里,纯钧的话他却听得一清二楚。

王怜花停下手,凝视着手中玉像的面容,那和贾珂一模一样的面容。

只听得嫣桃诧异道:“唐公子?”顿了顿,忽然格格笑道:“怎么司徒姑娘也好,唐姑娘也罢,都赶着咱们爷不在家的事过来啊,是专门来挑衅咱们夫人的吗?”

纯钧奇道:“挑衅?”

嫣桃煞有介事道:“是啊,这几年唐公子动不动就来找咱们爷,对咱们爷挺亲热的,咱们爷也不反感他,好多人都以为他是咱们爷的情人。”

王怜花一转刻刀,微微笑道:“情人?”声音很是冰冷。

只听得纯钧道:“有这事吗?我只知道他在咱们家留宿,住的也是客房。”

嫣桃“嗯”了一声,道:“所以我说他是来挑衅咱们夫人的嘛。我看啊,他就是单恋咱们爷,很早就想登堂入室,当咱们的夫人了。这些年来,眼看着咱们爷身边没有多么亲密的人,估计他就以为咱们家夫人这位子非他莫属了,哪想到夫人横空出世,把爷迷得死去活来的,一点机会都没给他留,他心里难受,所以一听说现在夫人一个人在家,立马就跑来做客了。”

纯钧道:“是……是么。”声音中满是迷茫,显然他心里觉得嫣桃说的不是真相,但见她言之凿凿,便不自禁地相信她说的话是真的。顿了顿,道:“反正……反正嫣桃姐姐你帮我传个话吧,我继续浇花去了。”

嫣桃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王怜花听她语气中满是兴奋,心中泛起一片茫然,不知道她这兴奋是为了什么,他将刻刀放下,将玉料放在早已经准备好的锦盒之中,然后将锦盒放进抽屉里。

抽屉刚刚关上,嫣桃便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王怜花只做不知,微笑道:“怎么?莫非又有什么人过来了?”

嫣桃笑道:“爷好厉害,是唐玉公子过来了,您要去见他吗?”

王怜花见她面不改色地叫自己“爷”,再想到刚刚她也好,纯钧也好,都高高兴兴地叫自己“夫人”,心想:“果然是贾珂的下人,别的没学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们可学了个八|九成像。”心下略有些气恼,微笑道:“我听贾珂说过,他和唐玉关系似乎不错。”

嫣桃道:“是不错,听说他和爷从小就认识,我到爷身边的时候,他和唐公子已经是好朋友了。”

说到这里,想起戴冠笙跟她说的王云梦的故事,她早已下定决心,一定要讨好王怜花,这样即使他哪天想看蒸肉了,也不会要看她的肉了。便道:“不过……不过他似乎对爷别有企图,没事就穿条红裙子,和爷出去玩,以致于好多人都以为爷有一个女朋友,我觉得吧,无论他怎么花言巧语,您千万别把他当朋友,应付一下他就是了。”

王怜花听嫣桃说到唐玉喜欢穿红裙子,便想起贾珂曾经给他买的三条裙子,暗道:“难道贾珂缠着我穿裙子,都是他培养出的嗜好?”心中怒意勃然而生。又见嫣桃语气诚恳,心道:“她对我倒不错。”只是觉得她这话倒不像是没见过几次面的仆人对主人说的话,微微笑道:“听你的意思,你似乎不大喜欢他?”

嫣桃点点头,道:“他虽然看上去又斯文,又腼腆,还动不动就脸红,但是他看人的眼神,总让我有点害怕。”

这几年来王怜花只听过唐玉的名字,但从没见过他的人,早就好奇他究竟是个什么样人物,这时听嫣桃这么说,心中愈发好奇起来,笑道:“他既然是贾珂多年好友,又专程登门拜访,总不好冷落了他,我便辛苦一趟,出去见见他吧。”

嫣桃兴奋道:“夫……爷,我陪您一块去,好吗?”

王怜花见她一听自己要去见唐玉,登时满脸兴奋,哪还不明白嫣桃这是在兴奋有热闹可看,当下笑眯眯道:“如果你再叫我夫人,我就把你锁进一间小黑屋里,让你一辈子也不能出来看热闹。”

嫣桃满脸殷勤道:“是,爷,以后我只叫您爷。”

王怜花哼了一声,离开书房,走向大厅,便见一个少年坐在椅上,一见到他,便站起身来。

这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年纪,长得眉清目秀,皮肤白里透红,不像是个男人,倒像是个女人,并且是个美女。

他一看见王怜花,脸就红了,他居然在害羞,并且害羞的很可爱,也很妩媚。

他实在是一个很容易让不喜欢男人的男人都怦然心动的美少年。

连王怜花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然后自己坐下,微微一笑,道:“唐兄请坐。”待唐玉坐下,二人客套几句,王怜花微笑道:“不知唐兄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王怜花一进厅中,唐玉便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他,见他风流俊俏,潇洒闲雅,当真一浊世佳公子,心想:“他虽然很好看,但也是男人的好看,贾珂为什么会喜欢他?”心头一片茫然。

这时听王怜花询问,便回答道:“也没什么要紧事,我听说贾珂回来了,便过来看看他,是否真的如同传言说的那样平安无事。”他看向王怜花,微微一笑,笑容温暖而诚恳:“没想到王公子也平安回来了,这真是意外之喜。”

王怜花微笑道:“多谢唐兄挂念,贾珂侥幸捡回一条命来,没什么大碍,只是不巧,他现在不在家,如果唐兄想要亲眼看看他,不妨晚点——”

话未说完,突然眼前一黑,身子凌空,王怜花回过神时,竟然已经被人打横抱起。

然后便听到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咦,唐玉,你怎么过来了?”却是贾珂的声音。

唐玉一呆,见贾珂抱着王怜花,额上微有汗珠,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贾珂怎么会突然出现,旋即回过神来,微笑道:“我过来看看你。”

贾珂“哦”了一声,道:“真是不巧,我有点急事,改天再说吧。我先走了。”说着已经运起轻功,带王怜花离开家里。

王怜花靠在贾珂怀里,又惊奇,又好笑,但他确实有点想念贾珂,忍不住在贾珂脸上吻了一吻,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贾珂笑嘻嘻道:“带你去看一件好玩的事啊,我保证错过这个村,日后就未必有这个店了。”

王怜花笑道:“什么事?”

贾珂笑道:“抽鞭子。”

王怜花眉毛一扬,奇道:“抽鞭子有什么好玩的?”说着向贾珂的耳朵吹了口气,道:“你若喜欢,那我今晚就找根鞭子,满足一下你的心愿,九龙鞭法,金龙鞭法,百胜软鞭,还有毒龙鞭法,这些不才通通练过,你喜欢哪一种?”

贾珂噗嗤一笑,道:“不好意思,在下既不喜欢被别人抽,也不喜欢去抽别人,王公子的一番盛情,在下也只能拒绝了。”

王怜花笑道:“这抽鞭子究竟有什么特别的,竟叫你费这么大力气专程回家接我去看?”

贾珂笑道:“王公子看过别人被鞭子抽吗?”

王怜花颔首道:“何止看过,我妈养的那些白云牧女,如果做错了事,她就会找一些大汉用鞭子抽她们。”

贾珂皱了皱眉,显是很不喜欢这种做法,看向王怜花,笑道:“王公子,老实交代,你有没有用鞭子抽过她们?”

王怜花哼了一声,道:“你把本公子当成什么人了?本公子向来怜香惜玉,怎么会做这种事?”

贾珂噗嗤一笑,继续问道:“你见过几个人同时被人用鞭子抽,但是你见过几百人同时被人用鞭子抽吗?”

王怜花睁大了眼睛,摇头叹道:“我原本以为自己算得上见多识广了,但是几百人同时被人用鞭子抽,这种事我还没真见过。何止没见过,简直连听都没听说过。”心念一转,狐疑道:“你要带我去哪?”

王怜花本以为贾珂要说妓院,哪想到他微微一笑,说道:“皇宫。”

王怜花怔了一怔,道:“皇宫?”声音中满是愕然。

他二人来到皇宫,许寒封已经布置好了人手,两人一组,一共三百二十一组。

许寒封见贾珂说要回家请援手,带来的竟然是王怜花,心中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迎了上来,笑道:“两位要不要也拿一根鞭子玩玩?”

贾珂笑道:“不了,我和怜花就在四处转转,以我们二人的轻功,若是宫九现身了,说不定能及时赶到,将他制服。”

许寒封心道:“他大概是担心自己喜欢抽人的癖好和王怜花喜欢挨抽的癖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出来,才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微微一笑,也不强求,将鞭子收了回去,见王怜花站在贾珂身旁,不复早上那副连路都没法走的柔弱模样,关心道:“王公子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王怜花颔首笑道:“多谢许总管关心,在下内力恢复以后,身上的伤就没什么大碍了。”

许寒封也知道他先前中了十香软筋散的事,点头笑道:“那就好。”

贾珂张目四望,没看见陆小凤的身影,好奇问道:“许总管,陆小凤呢?”

许寒封道:“他在昭阳殿那边。”

贾珂嗯了一声,笑道:“那我过去看看。”

贾珂和王怜花过去的时候,陆小凤正在凝视手里的鞭子,他的目光深情而专注,他看着手里的鞭子,就好像在看他的情人,并且还是一个没有穿衣服的情人。

贾珂笑嘻嘻道:“鸡兄,好久不见。”

陆小凤看见了贾珂,板起脸来,说道:“别叫我鸡兄。”

贾珂微笑道:“那叫你什么?”

陆小凤道:“叫我变态兄。”

王怜花噗嗤一笑,道:“陆兄怎么会想要当变态?”

陆小凤道:“如果不是变态,为什么会喜欢用鞭子抽人?”

然后他向贾珂和王怜花一笑,笑容很是得意,道:“还好不止是我,你们两个在别人眼里,也和我是一样的变态。”

贾珂眨了眨眼睛,奇道:“什么意思?”

陆小凤道:“是你推荐许总管来找我的?”

贾珂笑道:“不错,毕竟宫九把你骗得那么惨,我想一定很愿意在这件事上出一份力。”

陆小凤黑了脸,道:“我当然很愿意帮朝廷抓到宫九,但不是用这种办法。”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许总管见到我,就跟我说,希望我能帮朝廷的忙,抓到宫九,我一听这话,立马答应了他,然后他就拿出了一条鞭子,递给我,等我接住鞭子,就对我说:‘陆兄,我知道你很喜欢用鞭子抽人,并且宫九很喜欢被你用鞭子抽,我希望你能进宫,用鞭子去抽侍卫,说不定宫九见到你用鞭子抽人,就会因为心绪起伏太大,一段时间内没法再用龟息大法了。’”

贾珂笑道:“我只和许总管说过你从前用鞭子抽宫九的事,可没对他说你很喜欢用鞭子抽人。”

陆小凤哼了一声,说道:“当时我听到许总管这么说,立马就向他解释,我不喜欢用鞭子抽人,但他立马露出一副很理解的表情,拍拍我的肩膀,说道:‘陆兄,我知道这种爱好很见不得人,你不愿承认也是正常,你放心,我是不会四处乱说的,但是你的事,贾珂贾侯爷都已经告诉我了。’”

贾珂笑了,说道:“他是怎么说的?”

陆小凤居然也笑了,洋洋得意道:“我当时也问他,你究竟是怎么跟他说的,他就跟我说:‘虽然贾侯爷没有明说,但是他话里话外,都在暗示我,他和你经常用鞭子去抽人,宫九和王怜花则喜欢被你们抽。我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见过,你们这点无伤大雅的小爱好,根本算不得什么事的。你放心,出了这道门,这件事我绝不会再提,只是请你能够帮我这一次,帮朝廷这一次,只要找到宫九,一切好说。’嘿嘿,两位变态老弟,承让了。”说着,居然还抱拳一笑。

王怜花初闻陆小凤说贾珂经常用鞭子抽人,脸色微微一变,疑心贾珂从前真的做过这种事,然后听到陆小凤说他自己喜欢被贾珂抽,神情一滞,不由得又好笑,又好气,等陆小凤说完话,他就问贾珂道:“你都和他说了些什么?”他简直要怀疑贾珂在外面时不时就肆无忌惮的败坏他的名声了。

贾珂满脸无辜道:“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和他提议,用鞭子来把宫九吸引出来,据我所知,鞭子对宫九的吸引力,不吝于一只小鸡对一条饿了好几天的狼的吸引力。”

陆小凤板着脸,正色道:“你为什么要用小鸡来打比方?小鸡那么可爱,狼为什么要吃了它?”

贾珂也板起脸,正色道:“你说的不错,我应该说,据我所知,陆小凤的鞭子对宫九的吸引力,不吝于一只小鸡对一条饿了好几天的狼的吸引力。”

陆小凤恨得牙痒痒,拿起鞭子,笑道:“多谢夸奖,那你要不要试试我的鞭子?”

贾珂噗嗤一笑,道:“不好意思,我已经名草有主了,真要挨鞭子,我也只挨我老婆的鞭子。”

王怜花笑道:“妙极妙极,我正想拿鞭子找人抽上一抽,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从树上折下一条柳枝,他将真气灌入柳枝之中,随意一挥,柳枝便在空中发出“啪”的一声,极为响亮,听起来倒真像是一条鞭子,并且还是一条很结实的鞭子,让这条鞭子打在身上,一定会落下一条红红的印痕,要好几天才能消失。

宫九在熟睡中听到了这道声音,猛的睁开眼睛,他的身体比他的理智更先记起了鞭子落在身上的感觉,那样的美妙,那样的快活。

他全身热血沸腾,忍不住解开了衣襟,就在这一刹那,他突然感到了窒息。

”啪“的一下,鞭子落在了侍卫的身前,一秒钟后,侍卫才发出了一声惨叫,但是他这浮夸的惨叫声很快就淹没在起伏不断的惨叫声中。

陆小凤看着侍卫那张肌肉扭曲的脸孔,见他演技这般浮夸,心中不免有些好笑,但是他很快想起了宫九。

宫九是英俊的,冷酷的,自负的。

陆小凤却总是看见他最痛苦,最脆弱,最不堪的一面。

他见过宫九浑身血肉腐烂,那时宫九就躺在他的怀里,那样的痛苦,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但是他的眼睛却那样的明亮,那样的坚定,他甚至还抬起了一只满是血污的手,说道:“陆小凤,你别哭。”

陆小凤始终想不通宫九是怎么熬过那半个月的。

如果换做是普通人,就算他的身体可以始终不死,但是不消一天,只怕他的精神就已经崩溃了。

他也始终想不通宫九做了这么多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名气吗?

不,凭他的武功和心智,如果他想要名气,在十年前,他就可以名动天下。

是为了权势吗?

吴明做了这么多事情,是为了造反,他帮着吴明做事,如果吴明一朝成事,他确实可以得到滔天的权势。

但他并不是一个在意权势的人。

他甚至不怎么在意自己的生活水平,他既可以住很豪华的客栈,也可以在路边吃最便宜的小吃。

陆小凤不得不承认,宫九对于他来说,是一个谜。

他们相处了这么久,也算患难与共了,但他仍然不了解这个人。

一只雪白的手,破开土层。

然后一个人从土中爬了出来。

这个人或许年纪很轻,又或许年纪已经很大了,满头满脸都是泥土,模样看不清晰,只能看出他个子很高,腰却很细,腿也很长。

这个人从土中爬出来后,并没有立刻站起来,也没有立刻爬走,而是在地上挣扎,在地上打滚。

突然之间,一道“嗖”的声音划破长空,但很快淹没在惨叫声和鞭打声中。这道声音很轻,但这个人还是察觉到了,他抬头看了一眼,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逃走,但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他撕扯着衣服,低呼道:陆小凤……陆小凤……”

说到第三个字的时候,一根树枝已经斜插在他的右手上,将他的右手牢牢钉在地上。

这样刻骨的疼痛,这个人却心头滚热,脸上不自禁的露出笑容,只觉自己那被人鞭笞的渴望稍稍得到缓解。

随即他反应过来,强忍冲动,向树枝飞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见不远处有一棵极高的松树,两个少年坐在松树之巅。这两个少年,一人穿着湖绿绸衫,一人穿着粉红绸衫,搂着腰,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那松树顶梢在风中来回晃动,他二人的衣衫也在风中轻轻摆动,时而分开,时而又交缠在一起,但他二人竟然坐在树梢上平稳不动。

就见那身着湖绿绸衫的少年凑到那身着粉红绸衫的少年的耳边说了句话,后者嘻嘻一笑,向前者点一点头,然后两人离开松树,轻飘飘落到这个人的面前。

这个人看着他们,似乎认出了他们是谁,又似乎没有,他直直地盯着那身着粉红绸衫的少年手里的柳条,颤声道:“用柳条抽我……用力抽我……求求你……求求你……”

王怜花看着宫九,笑道:“在下活这么大,不知道被人求过多少回,还头一回听人说,求我用柳条抽他。”看向贾珂,微笑道:“贾兄,你说我抽还是不抽?”

贾珂笑道:“你若敢抽他,回家我就用鞭子抽你。”

王怜花嘻嘻一笑,问道:“是哪条鞭子?”

贾珂笑道:“除了你想的那条,我哪舍得用别的鞭子碰你。”

王怜花叹道:“我本来不想抽他的,你这样一说,岂不是逼我抽他?”

说着挥起柳条,狠狠地抽下去。

他第一下抽在了宫九的右肩上,只听“哒”的一声,宫九身子一抖,只觉一种难以忍受的痛苦自右肩蔓延开来。

他的右肩肩骨,竟然被王怜花这一下抽得粉碎。

这样刻骨铭心的痛苦,在宫九心里,竟然如同美酒一般醉人,他忍不住低呼一声,声音既痛苦,又快乐,说不尽的缠绵婉转,听在耳中当真荡气回肠。

贾珂正笑吟吟地看着宫九,听到他这声音,不由得笑容一僵,道:“老婆,我怎么觉得你在当着我的面出轨?”

王怜花噗嗤一笑,道:“既然你这样说,我可不能厚此薄彼,我也用这根柳条抽你一下,怎么样?”

贾珂笑道:“嗳,你舍得吗?”

王怜花叹了口气,道:“我舍不舍得有什么用?你非要让我抽你,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贾珂嘻嘻一笑,笑容很得意,问道:“我是说,你舍得用这根碰过宫九的柳条,来碰我吗?”

王怜花一顿,哈哈一笑,在贾珂嘴上亲了一口,道:“不舍得,当然不舍得。”

他二人在这里你亲亲我,我亲亲你,宫九等不到王怜花抽他,忍不住恳求道:“快……快抽我!求你……快……快抽我!”

王怜花脸上一冷,道:“没看见公子爷正忙吗?”说着又在贾珂嘴上亲了两口,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贾珂,然后挥起柳条,重重地抽了下去。

这一下击在了宫九的左肩上,将他的左肩也抽得粉碎。

宫九痛呼一声,眼神渐渐清明,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他稍一用力,便感到双肩一阵剧痛,想来是双肩骨头俱已断开,这种伤势,可不是他的内功能轻易恢复的。

宫九强忍剧痛,便要从地上跳起来,离开这里,忽听得嗖嗖两声,随即双膝一阵剧痛,原来王怜花见他要逃,也不出声,直接用柳条击中他的双膝,将他双膝也抽得粉碎。

王怜花微笑道:“好重的伤势,但这伤势却是你自己求来的。”

早有几个侍卫听到声音赶了过来,他们站在一旁,看见那折腾了他们好几天的宫九现在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看见王怜花谈笑间就将宫九双手双足废掉,不由骇得目瞪口呆,一颗心怦怦乱跳,均想:“以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王怜花。”

王怜花扔掉柳条,看向贾珂,正欲说话,就见贾珂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简直一瞬也不舍得移开。他心中一动,向贾珂微微一笑。

这一笑就好像某种暗示一样,贾珂伸臂将他抱住,吻住他的嘴,过了许久,贾珂才放开他,低低笑道:“王公子真是尤物。”

王怜花噗嗤一笑,凑到贾珂耳边,低声道:“你不总是标榜自己是个好人吗?怎么看见我出手狠辣地折磨人,居然这样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