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珂微微一笑,说道:“金灵芝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美人,据说金太夫人四十多个孙女中,她是模样最肖似金太夫人的一个,怎么被你说的好像一个无名小卒似的?”
唐玉眨眨眼睛,问道:“你见过她?”
贾珂点点头,他只在蝙蝠岛上见过金灵芝一面。
唐玉道:“她很美?”
贾珂又一点头。
唐玉道:“那和王怜花相比呢?”
贾珂眉毛一扬,不满道:“什么和王怜花比?王怜花是男人,和金灵芝有什么好比的?”心中却想:“如果她和我的王姑娘相比,那么一百个金灵芝加一起也比不上我的王姑娘一个小手指头。可惜我的王姑娘刚刚被我的王公子无情杀害了。”想到这里,顿觉这句话很不吉利,连忙打了几下自己的嘴,说道:“呸呸呸,我刚刚那句话是胡说的!”
唐玉见他刚说完话,居然就打起自己的嘴来,不免讶异之极,笑道:“胡说就胡说,你打自己做什么?”
贾珂揉了揉嘴唇,一言不发,心中一片恐惧,真怕一语成谶,王怜花再也回不来了。
他不说话,唐玉也不在意,他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问道:“看来王怜花要比金灵芝美丽许多了?”
贾珂正色道:“他是个男人,为什么要和女人放在一起比谁更美丽?你应该问我,他是不是比我还要英俊潇洒才是。”伸了舌头,笑道:“如果你这么问,那我就可以告诉你,普天之下,再也没有比他更风流俊俏,善解人意的人物了。他和我在一起以后,我走到哪里,都能闻到酸溜溜的醋味,不知道从前有多少个姑娘想嫁给他,现在却变成了醋瓶子、醋罐子、醋坛子和醋缸子。”
他这般不要脸地为王怜花大吹法螺,心中却想:“至少我走到哪里,都能闻到酸溜溜的醋味这点可不是假话,只不过不是别人变成了醋瓶子、醋罐子、醋坛子和醋缸子,而是我老婆一会儿变成醋瓶子,一会儿变成醋罐子和醋坛子,还有时候,他吃醋太多,就变成了醋缸子。”
又想:“书里就没有姑娘喜欢怜花,对他一见钟情的男人倒有一个。我和他认识这么久,也没见他招过哪个姑娘喜欢,不好,不好,我这牛皮吹得太大了,要是唐玉问我都有哪个姑娘喜欢怜花,我该怎么回答他?哈哈!”想到这里,心中好笑,嘴角边也微微露出笑容。
就听唐玉道:“是吗?看来江湖上一定有很多姑娘倾慕他了。”
贾珂摇头道:“他从前很少在江湖上走动。”
唐玉微笑道:“也是,江湖上谁不知道他王怜花是云梦仙子的儿子,那么他身边一定围着很多倾慕他的姑娘了?”
贾珂点点头,怕唐玉再问都有哪些姑娘倾慕王怜花,笑道:“可是他选择了我,那些姑娘再美丽,也只能当美丽的醋瓶子了。”忽然道:“唐缺有没有告诉你,他是怎么打听到买下那几千条毒蛇的人是金灵芝的?”
唐玉看上去很可惜贾珂忽然改变了话题,说道:“我没有问他,因为我相信,无论我怎么问他,他都不会告诉我的。”他微微一笑,“但是我想,金灵芝要把这两千多条蛇运进京城,哪怕他们在小心,一定也会留下破绽的。“
贾珂微笑不语,他确实想到了金家可能留下的破绽,但他不打算把这破绽告诉唐玉。他和唐玉虽然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可惜贾珂太过了解唐玉的为人,他知道只要价格合适,唐玉甚至可以把自己卖了。
何况越王李湛和十一皇子李淳的母亲楚妃的母亲就姓唐,自从楚妃生下李湛以后,唐家就有意向楚妃示好,唐玉这时候来告诉他那围攻他的两千条毒蛇和金家有关,难保不是别有目的。
唐玉道:“可惜这件事我不好插手,还望你不要怪我不讲义气。”
贾珂笑道:“怎么会,你来告诉我这件事,就很够朋友了。何况我现在可不缺人手。我得想一个办法,让金灵芝自己开口承认这件事。”
贾珂和唐玉分开,便去了金鱼胡同的一家带院的二层民房,闩上了大门,然后走进大厅,就有一个少女从后堂走来。只见她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身穿淡绿衫子,头发松松的挽了个髻,清丽秀雅,姿容甚美,只是一双眉毛是用眉笔画上的,正是柳无眉。
这处民房是贾珂的产业之一,柳无眉这几天一直住在这里,如今朝廷派人四处搜查王怜花的下落,他们反而没有用武之地。今天贾珂从那间密室离开后,先来到这处民房,将洪七公给他的那几本名单交给柳无眉,让她帮自己看一看这上面哪些名字出现了一次以上,然后才去找的王子腾。
柳无眉嫣然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我可还没有看完呢。”
贾珂道:“刚刚唐玉来找我,跟我说金灵芝曾经在一场拍卖上拍下了两千多条毒蛇。”
柳无眉一怔,问道:“金灵芝?‘万福万寿园’的金太夫人的第三十九孙女‘火凤凰’金灵芝?”
贾珂笑道:“你和她很熟吗?”
柳无眉点点头,说道:“那当然,应该说我和江湖上有钱的女人都有几分交情,不过我和她的祖母交情更深一点。她可是咱们好几家铺子的老主顾,每年都能花十几万两银子。”
贾珂这些年广交朋友,四处与地头蛇合伙做生意,这些生意虽然是用他的面子谈下来的,本金也是他出的,但他常年待在京城,哪能顾得了那么多家铺子,多年前就将这些事交给柳无眉负责,每年给柳无眉两成分红,有些生意他自己都只能拿到三成。
贾珂听到柳无眉这话,连声叹道:“可惜,可惜!”
柳无眉知道他连着说了几声“可惜”,是想着如果这件事真是金家做的,待他将这件事捅给皇帝后,‘万福万寿园’当然不复存在。即使皇帝看在金太夫人年事已高的份上,既不将她处死,也不判她监|禁,起码也会没收金家全部家产,到时候金太夫人哪还有余力来他们的铺子里消费,因此心里才惋惜起来。
她不由得微微一笑,问道:“金家怎么会对你出手?”
贾珂道:“如果他们是想要用这件事来诬陷光王,那他们对我出手倒没什么稀奇的。金灵芝是在六月拍下的那两千多条毒蛇,我那时候还在洛阳,可见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可不是我,而是一个会在那几天去找孙老爷的人。”又问道:“我出事的前几天,有没有什么姓金的人去找过孙老爷?”
柳无眉点点头道:“还真有,有一个姓金的人,在你出事的前五天,一共去找过孙老爷三次,这还只是一家青楼计算的次数。”
贾珂道:“是谁?”
柳无眉笑道:“就是金灵芝。”
她捋了捋头发,继续道:“她每次去找孙老爷,都会换上男装,假扮成男人。可惜她第一次去找孙老爷,那家青楼的龟公听她说话细声细气,仔细一看,耳垂上还扎了两个小孔,便认出她是个女人来,对她就留了几分心。
那本名单上是这么写的:当时那龟公正想着这是哪家姑娘,就看到大厅里有一个客人看那姑娘看直了眼,喃喃说:‘这不是金灵芝吗?这姑奶奶来这里做什么?不会是来捉奸的吧!’说话间,那龟公就看见金灵芝走到孙老爷面前,很不客气地问他:‘你就是那个什么事都知道的孙老爷吗?’
孙老爷就说:‘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是我认识两个非常神通广大,什么事情都知道一点的朋友。’金灵芝就给孙老爷结了酒钱,让他带自己去找大智大通。等孙老爷回来,那说破了金灵芝身份的客人就请孙老爷喝酒,等孙老爷喝得酩酊大醉,才小心翼翼问他,金灵芝找大智和大通问什么事情了。
当时孙老爷已经有了七分醉意,好在仍然剩下了三分警醒,只说金灵芝是找他们问一个人的下落。当时那客人听到这话,大大松了口气,那龟公也不以为意,哪想到过了三天,孙老爷来他们这里喝酒,金灵芝又过来找孙老爷,沉着脸要他带自己去找大智大通。
当时孙老爷看见了她,吓了一跳,问道:‘金姑娘,你今天过来,还是问那个问题?’金灵芝就点点头。孙老爷说:‘他们已经和你说了三遍不知道了,你何必还执着于找他们问出那位公子的下落。’那龟公就推测金灵芝恐怕不止找过孙老爷这两次,多半孙老爷在其他青楼里买醉的时候,她也去找过他。”账本上当然不会记得这般详细,她所以说得这般活灵活现,全是她看过记录下来的文字后,自己润色的。
贾珂皱了眉头,沉吟道:“如果这件事真是她做的,她何必去找孙老爷这么多趟,不会太过显眼吗?”
柳无眉笑道:“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去那么多趟,但要说她这么做有多么显眼,那也未必。公子别忘了,孙老爷说的是‘你何必还执着于找他们问出那位公子的下落’,依我看,那位公子多半是金灵芝的情人。
当然了,如果金灵芝找孙老爷是另有目的,我想这个情人可能是假的,但是金灵芝也会装作是真的。一个姑娘着急寻找自己情人的下落,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何况这件事金家决计不可能交给外人去做的,如果是金家的某位公子做这件事,那才更引人注目呢。”
贾珂心道:“她的情人?难道她找的借口是原随云?”
忽地想起原著里金灵芝和原随云奇异的关系,寻思:“书里金灵芝爱的不是温文尔雅的无争山庄少庄主,而是在蝙蝠岛上呼风唤雨的蝙蝠公子,她不喜欢蝙蝠岛,但是为了去见原随云一面,才又去了一趟蝙蝠岛。
我跟着原随云那几个月,可从没见过金灵芝去找他,也没发现原家和金家有什么来往,看来原随云多半和书里一样,从没在中原和金灵芝有什么来往。何况金灵芝知道原随云这个蝙蝠公子的身份,他一时半会儿不回中原也是常事,如果她真关心原随云的下落,去原家找管家问一问,也该知道原随云去灵鹫宫治疗眼睛了。
原随云瞎了这么多年,原东园找遍良医,却始终治不好他的眼睛,他自己都心灰意冷,对自己能复明一事不抱任何希望了,才在蝙蝠岛上挖掉那么多人的眼珠取乐。
这时有人说他的眼睛能治好,本就是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就算他花上好几年的时间,才将眼睛治好,也是正常,原家人都没有起疑,她怎么会急着去问孙老爷原随云的下落?哼,看来她去找孙老爷,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柳无眉见贾珂沉吟不语,不敢打扰他的思路,走到桌旁,倒了两杯热茶,刚端起茶杯,就听到贾珂说道:“她去找孙老爷好几趟,倒没什么奇怪的。那座野山附近可没什么容易藏身的地方,山洞里更没有了。我看她应该是想要多了解一下孙老爷假扮大智和大通回答别人问题的流程,这样他们杀人的时候才不容易出什么差错。这种事就得一个人去做,要是分开好几个人做,很容易就会漏下一些细节。”
柳无眉将茶杯递给贾珂,笑道:“说的也是。那你打算怎么做?”
贾珂叹道:“我也没主意,我倒认识这位金姑娘的情人,也知道她这位情人现在不在中原,如果我假扮成他,出现在金姑娘面前,她多半不会生疑。”说着喝了口水,顺手把茶杯往隔着有大半个大厅远的桌上掷去。他这一手虽然随意,但出手依然如行云流水,潇洒之极,那茶杯也缓缓轻轻落在桌上,杯中残茶一点水花也没激起。
柳无眉练的是“小无相功”,这“小无相功”是李秋水的防身神功。李秋水虽然和童姥资质相若,但同门三人之中,她年纪最小,入门最晚,比童姥少练了七八年的武功,当然打她不过。当年童姥数次加害,李秋水皆靠“小无相功”保住性命。柳无眉资质甚佳,她跟随石观音多年,早已经学了不少本领,之后又练了九年“小无相功”,如今她内力深厚,武功高强,犹胜原随云许多。
而贾珂虽然资质极佳,练的“神照经”也有“练成神照经,天下无敌手”之称,但是这神照功讲究妙悟自然,并非一味勤修苦练便能练成,贾珂这些年常常在鬼门关前打转,却始终没有遇到诸如张无忌被说不得的乾坤一气袋装住,冲破身上数十处玄关,意外神功大成这样的奇遇。这些年来他的武功一直不上不下,要他不使鬼心眼,杀个把丘处机这般水准的人没什么问题,但要他将茶杯远远掷到桌上,杯中的残茶还一滴也没有溅起,却是万万不能了。
柳无眉看他一眼,目光中满是诧异,思量如果是自己来掷这只茶杯,能不能和他做的一样,心念一转,便有了答案:要她来掷这只茶杯,让茶杯轻轻缓缓飞到桌上,她能做到,但要让茶杯中的茶水不溅起半点水花,不生出半圈涟漪,却是不能了。不由得诧异之极,寻思:“他的武功怎么忽地这么高了?”微微一笑,说道:“那你就扮成她的情人,像骗汝阳王那样骗她一骗,哄得她说出自己有没有做这件事来,不就好了?”
贾珂道:“我虽然很了解她的情人,但她和她的情人私下里是怎么相处的,我是半点儿也不知道了,只怕一开口说话就会露馅。”
他说话的时候想起《天龙八部》里阿朱假扮白世镜去套康敏的话,她不知道康敏和白世镜是情人关系,只照着她记忆中的白世镜去演戏,康敏瞧出不对,问了一句他二人的秘密,阿朱立马露出马脚却不自知,最后白白送了一条性命。又想:“如果有人假扮成别人来骗我,我还可能上当,但他若是假扮成怜花来骗我,我问几句就能知道来人是不是我的怜花了。易容之术再奇妙,又怎能瞒得过亲近的人。”
柳无眉虽然不知贾珂心中所想,但她自己一琢磨,也对贾珂这话深以为然,心念一转,已经有了主意,微微一笑,问道:“那要是不让她听见你说话呢?”
贾珂忽然也笑了,说道:“我倒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平常这时候,金灵芝已经吃完了午饭,要去她的床上睡一小觉。
今天她却没有去睡觉,因为她还没吃完午饭,就收了一封信。
金灵芝从仆人手中接过书信,扫了一眼,看见书信上写的“金灵芝姑娘亲启”七字,一颗心就怦怦直跳,心道:“他怎么给我写信来了?难道他……”
她匆匆吃了几口饭,便离开饭桌,回到屋里,拆开书信,只见白光一闪,一枚玉佩先自信封中掉落下来。金灵芝眼疾手快,不待玉佩落在地上,就先伸手抓住,定睛一看,就见这枚玉佩玉质细润,上面雕刻了一只蝙蝠,蝙蝠的四围画着一条条弯弯的曲线,还有大大小小的许多圆点,左上角还画了个圆圈。
金灵芝心中一动,知道这是蝙蝠岛的标志,又去看那张素笺,就见上面写着几行字:
“前些时日,公子听闻一事,恐不利于姑娘,心中甚忧,本想亲自过来,奈何事务繁忙,无法脱身,特地派在下赶来京城,向姑娘示警。还望姑娘收到信后,将信烧毁,出门后去东面不远处的畅运车行叫车,到时会有一辆青色小车来接姑娘,车夫头戴蓝帽,身穿葛布短衫,姑娘上车后,小车自然会将姑娘带到在下面前。枫叩首。”
金灵芝将这封信看了又看,心想:“这封信确实是丁枫的字迹,是他写的,是原随云派他来的。”想到这里,心中一甜,忍不住将这封书信紧紧抱住,脸上也露出喜色来。隔了一会儿,又想:“丁枫信上说,他们听说了一件不利于我的事情,那是什么?”
忽地恍然大悟:“我懂了,是为了那件事!唉,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丁枫又为什么这么写?”想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道:“他是怕这封信被别人瞧见,所以才写得这么客气,这么隐晦吗?”想到这里,心情也沉重起来,当即换上外衫,拿起长剑,走到院中,将这封书信点着,待书信彻底烧成灰烬后,才将灰烬扫到树下,转身离开了金府。
金灵芝也不知道这畅运车行在哪里,她家里就有马车,平日出行,哪用得着在外面雇车。离开金府后,她便照着信中所说,出门后向东行去,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一家车行,门口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畅运车行”四个大字,不由得心中一松,好笑道:“我还当这车行很远,怕自己找不到路呢。”
金灵芝正犹豫该不该走进车行,忽然听到蹄声嗒嗒,车轮在街道上隆隆滚动,她侧头顺声看去,就见一辆青色马车远远驶来。马车到近处停下,金灵芝去瞧那赶车的车夫,但见他头戴蓝色小帽,身穿葛布短衫,和信中所说一模一样。
金灵芝迎了上去,还不等她说话,那车夫先道:“这位可是金姑娘?小的是奉一位爷台之命,前来接姑娘的。”
金灵芝点点头,跃上马车。她坐在车厢中,只觉得马车东拐西拐,换了好几个地方,来到一处民宅,那车夫叫她下车,又换了一辆马车,自民宅后门直奔离开。金灵芝心中不解,暗道:“用得着走这么小心吗?”
过了好一会儿,马车终于停下,车夫道:“金姑娘,已经到地方了。”金灵芝点一点头,跃下马车,见这里是一间土地庙,看起来年代久远,香火凋零,不仅门前的两根柱子上的红漆已经掉落大半,墙上也布满了风吹雨打留下的斑驳和裂纹。
金灵芝皱了眉头,紧紧握住手中长剑,走进土地庙中。甫一进去,但见庙中光线昏暗,地面上,台子上和神像上皆积着灰尘,更增萧索气象,土地公鼻子上的一块漆也不知怎么就脱落了,看起来又滑稽,有恐怖。这时风吹过破破烂烂的布幔,发出呼呼嗖嗖的声响,就好像无数只恶鬼藏在帷幔后面,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地喘气一般,昏暗之中,更显得鬼气森森。
金灵芝登时沉不住气了,大声道:“丁枫,你在哪里?”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人自她身后走了出来,金灵芝心中恐惧,忙转过身来,就见丁枫正站在身后,凝视着她,脸上满是笑容。金灵芝不由得松了口气,气恼道:“你何必找个这么吓人的地方?”
丁枫微笑道:“在下绝不会有意吓唬你,现在京城四处都能看见官兵在找人——”
金灵芝眉毛一扬,说道:“我知道,他们在找王怜花么。我懂了,你是怕被官兵撞见咱们两个待在一起,才这么大费周折地把我带到这个一看就没什么人会来的破庙,是吗?”
丁枫点点头,心中却想:“当然不是,这地方有两样好处,你却一样也没有注意到。一来这里光线昏暗,气氛诡异,你心神不宁,当然难以注意到你面前的丁枫是不是别人假扮的。二来这里又脏又破,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只怕站在这里都会觉得不舒服,哪还有心情将这里检查一番,看看这有没有人藏在这里。”想到这里,眼角扫过神像,这座神像后面藏着一人,正是许寒封。
原来贾珂想着修国公背后是光王,金家背后是睿王,唐家背后是越王,他虽然和越王李湛交情最好,但这三位皇子,无论哪一位他都得罪不起,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这件麻烦推给许寒封。他不仅找来许寒封躲在神像后面偷听,连这位“丁枫”也是皇帝身边一个精通易容之术的暗卫假扮的,贾珂为了让他假扮丁枫假扮得像模像样,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来手把手地教他。
金灵芝果然没有发现蹊跷,说道:“那你赶快告诉我,他……”说着嘴角微露笑容,眼中也射出极为喜悦的光芒来,“他要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说完了,我也好赶快这个鬼地方。”
“丁枫”道:“是,公子得到了一个消息,似乎有人知道你在拍卖会上高价买下那几千条毒蛇的事了。”
金灵芝脸色大变,说道:“你从前不是说……我只管放心,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吗?”
“丁枫”不动声色,叹了口气。
金灵芝皱了眉头,在破庙中来回踱步,隔了一会儿,问道:“那怎么办?若是让朝廷知道,咱们都要完了。”
“丁枫”和许寒封听到这话,心中均想:“原来这件事是金灵芝和原随云联手做的?”
“丁枫”道:“公子说,这消息八成是从你那边泄漏的。金姑娘,你别急,先仔细想上一想,当时是谁从欧阳克手中带走的这些蛇,之后又是谁负责饲养这些蛇的。”
金灵芝一呆,忽地拔出长剑,剑尖直指“丁枫”的喉咙,厉声道:“你是谁?是谁指使你假扮丁枫来骗我的?”
这一变故实在出乎“丁枫”和许寒封的意料,这位假扮成丁枫的暗卫叫小乙,特别擅长模仿别人,无论是什么人,只要让他看上一会儿,就能模仿得惟妙惟肖。他虽然很会演戏,武功却不高,又笃定自己易容高超,金灵芝决计不会发现破绽,变故突生,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忽地觉得喉咙一痛,原来金灵芝激动之下,剑尖竟然已经刺入小乙的脖子。
小乙心中既恐惧,又绝望,往后退了一步,哪想到金灵芝的剑尖紧追不舍,竟然又刺了进去,比刚刚还要深了一个手指宽。小乙模模糊糊中,看见许寒封从神像中冲了过来,可是这时已经晚了。
金灵芝抽回长剑,见小乙倒在地上,正想该用什么办法将他的尸体毁掉,就看见许寒封自神像中冲了出来,不禁吓了一跳。
她从前进过几次皇宫,也见过许寒封几面,这时一眼便认出他是谁来,心中恐惧之极,颤声道:“许总管,你怎么会在这里?”随即反应过来,脸上血色全无,声音虽然不再颤抖,眼中却流露出恐惧的神色来,说道:“这是你布下的局?”
许寒封提防着她随时发难,冷冷道:“金姑娘和许某走一趟吧。”
金灵芝低下头去,凝视着剑尖上的血珠,一滴滴地落在地上,只觉得她的心也被人揉碎了,一块块地落在地上。
金灵芝沉声道:“这件事是我自己做的,和金家没有半点关系,也和丁枫还有他家公子没有半点关系。”
许寒封哼了一声,夺去她手中长剑,束缚她的双手,冷道:“哪件事?”
金灵芝咬了咬唇,说道:“那几千条毒蛇,是我自己要买的,那几千条毒蛇所以会去攻击贾珂,也是我自己的主意。”
许寒封冷笑道:“姑娘虽然将小乙杀死了,但是在下耳朵还不聋,脑袋也不昏,姑娘刚刚说的话,在下听得清清楚楚。姑娘还是省省力气,等到了大理寺再狡辩吧。”
清音阁的老板说道:“爵爷,我找到了!”
贾珂道:“你说。”
那老板拿起账本,说道:“八月二十七日,金灵星来过咱们这儿,七月十九日,他也来过咱们这儿,哦哦,还有……六月五日和七日,他也来过咱们这儿。”
贾珂心中一喜,他带着官兵搜查了这么多家妓院,总算找到了线索,询问道:“他每次过来,身边都跟着什么人?”
那老板陪笑道:“那哪能记得啊。像六月这两次,看这消费的金额,他应该是带着一两个人过来的,后面这几次,大概都是一个人来玩的。”
贾珂点点头,问道:“他六月这两次叫的妓|女你有没有印象?”
那老板道:“这倒简单,账本上面记着呢。”恍然大悟道,“也是,我这就把她们几个给您叫过来。”她叫来一个龟公,说道:“去把窈窈、绵绵和师师叫过来,大人要找她们问话呢!”
那龟公应了一声,快步往楼上跑去,贾珂心念一转,担心这中间会出差错,向站在他身旁的几个官兵使了一个眼色,那几个官兵微一点头,跟着龟公走上楼去。
不过一会儿,忽听得楼上响起一声尖叫,贾珂心中一凛,向那清音阁的老板瞧了一眼,就见她脸上虽然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但是仍能看出花容失色,显然她被这声尖叫吓得不轻。
接着便响起哒哒的声音,一个官兵快步走下楼来,等到贾珂近前,才神色凝重道:“爵爷,那三个妓|女都死了。”
刚刚贾珂听到那道尖叫声,便已猜到这事,这时听到官兵这么说,心中倒不意外。他带着这么多人来搜查妓院,就想过可能他还没查清楚金家的事,金家就先一步收到风声,杀死妓院中可能存在的证人。
可如果他不带这么多人过来,一来这些妓院的老板背后势力庞大,决计不会这般痛快地将账本交出来给他看,二来万一金家死到临头,还想拉个垫背的,想办法反咬他一口,说不定就让他背上一个伪造证据,买通证人,陷害皇子的罪名。
贾珂冷笑道:“在天子脚下,说杀人就杀人,这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她们三人是怎么死的?”
那官兵摇头道:“我下来的时候,还没检查出来。”
贾珂点点头,说道:“那我自己上去看看。”便走上楼。二楼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到发腻的脂粉香味,处处悬挂着轻盈的彩色布幔和各式各样的珠帘。贾珂忽然想起上次他和王怜花来逛妓院的事了。
那官兵走在贾珂身后,一面走,一面说话:“这三人都待在自己屋里,小半个时辰前,有人见过那个叫绵绵的妓|女从屋中走出来,想来应该是咱们开始搜查这些妓院的时候,凶手做贼心虚,潜入了这家妓院,将她们三人杀害的。”
贾珂点一点头,绵绵的房间离楼梯最近,贾珂走进绵绵的房间,就见几个官兵围在房间四周,房间正中躺着一具女尸,身体扭曲,旁边就是一只绣凳,想来她死之前应该正坐在绣凳上。
这具女尸的脸正好背着贾珂,贾珂绕了半圈,转到她的脸朝向的方向,向她一看,不由得“噫”了一声。原来这女尸的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脂粉,比楼下那个上了年纪的老板脸上的脂粉,还要厚上许多。这样一来,只能看出她一张脸惨白的好像墙皮,可具体是什么模样,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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