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刚说完这话,就忍不住闷哼一声,他感到一只手,一只温暖的手,摸到了他最盼望的地方。
他抱住贾珂脖子的手也忍不住更紧了一点,轻轻咬了一口贾珂的耳朵,道:“你这个鬼。”
贾珂的手已经回了原处,听到王怜花这话,神色自若的微笑道:“你再乱动,我就抱你了。”
王怜花吃吃笑道:“你来啊。”
贾珂笑了一下,走到旁边一棵桂花树下,将王怜花放到地上,然后他转过身来,伸手正要将王怜花打横抱起,王怜花却一拉贾珂的衣领,让贾珂投入他怀里,他自己则背靠在桂花树的树干上,然后吻住贾珂,就像猫捉住鱼一样,不给贾珂一点呼吸的机会,手也没有停下来,就像猫在吃鱼之前,要做的事情一样——留下抓痕,掀开鳞片。
可惜贾珂和楚留香学过用全身毛孔呼吸的功法,因此王怜花虽然很想把贾珂吻的晕头转向,乖乖听话,可最后还是他先败下阵来。
贾珂抱着王怜花,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好笑道:“你不是腿疼吗?”
王怜花眯着眼笑道:“就是因为腿疼,才想做点快乐的事情好分散注意力。”说这话的时候,手仍然很不老实。
贾珂一把抓住他很不老实的手,笑嘻嘻的说道:“你既然腿疼,我看还是早点回去抹药比较好。好在这世上不止是快乐的事情能够分散注意力。”
王怜花听到这话,心中暗道不好,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被贾珂打横抱起,然后大步向前走去。
平时在房里被贾珂抱着,还是两人的乐趣,如今在外面被他抱着走,可实在太丢人了,哪怕这会儿张目望去,四下空无一人,可一会儿总会有人经过的。
王怜花在贾珂怀里挣扎道:“你放开我。”
贾珂道:“嗯?刚刚不是你让我抱你的吗?”
王怜花道:“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刚刚你已经抱过我了,现在你应该背着我了。”
贾珂悠悠道:“不对,不对,我刚刚说的是你再乱动,我就抱你了,可没说你再乱动,我就抱你一下了。刚刚你也是高高兴兴的让我来抱你的,王公子,我这人向来很是言而有信的,既然说要抱你,就要一直抱你去双岭镇。”
王怜花苦口婆心的道:“其实你偶尔食言一下也没什么的,反正这件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我又不会怪你,你何必如此死板?”
贾珂笑道:“那就更不对了,我就算要食言,也只会对别人食言,对老婆却是绝不能食言的。所以你放心,我既然答应抱你去双岭镇,就一定会把你抱去双岭镇的。”
王怜花有心想说你对我食言,我毫不在意,但是这话实在说不出口,可是要他不去在意这件事,他又实在做不到,最后,他只得哀叹一声,说道:“这么远的路,你难道不会累吗?”
贾珂笑道:“累了就歇一会儿嘛,你放心,就算我累了,也不会把你扔在半路的。”
王怜花忍不住道:“我倒情愿你把我扔到半路上。”说完,将脸埋在了贾珂怀里,仿佛他看不见别人,这件事就不存在了似的。
他二人行出二十余里,五六里外就是一处人烟稠密的大镇,应当是双岭镇。
王怜花虽然一直将脸埋在贾珂怀里,也不去看路上的景色,但是没停下与贾珂说说笑笑。一开始只有他二人说笑的声音和鸟叫声,后来渐渐听到人声车马声擦肩而过,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密,他知道他们快到双岭镇了,想到自己现在被贾珂抱在怀里,模样甚是不佳,心中不由羞恼起来,索性不再说话,闭上眼开始装睡。
过了一会儿,感到贾珂停下脚步,王怜花心中不由一喜,高兴道:“你是不是累了?”
贾珂却低声道:“我看见陆小凤了,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王怜花大失所望的道:“他本就是天南地北四处游荡的浪子,在这里遇见他又有什么稀奇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贾珂正打量着走在陆小凤身边的白衣少年。
他从来没见过这个少年,更不认得他是谁,但是他看到这少年第一眼,就知道他绝不是一个普通人。
因为这世上很少有人的神态如他这般高傲,高傲之中又带着种令人觉得高不可攀的冷酷。
他们似乎刚刚从外面回来,两个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去做什么了。
贾珂低声道:“你不知道,陆小凤他很爱交朋友。”
王怜花反驳道:“这个我知道,你不也很喜欢他这点么。”说到这里,又想到从前贾珂跟陆小凤说自己喜欢他这件事,忍不住咬了贾珂一口。
贾珂倒吸口冷气,笑道:“我还没说完呢,我是说,他很爱交朋友,并且交朋友的时候从不问朋友的出身,所以他的朋友很多,做什么的都有,并且好人很多,恶人也很多。”
王怜花听到这话,才知道贾珂不止看到了陆小凤一个人,他身边至少还有一个人,并且这个人一定看起来有特别之处,才让贾珂生出怀疑来。
王怜花好奇心起,就从贾珂怀里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陆小凤和宫九从他们面前远远走了过去,并没有留意到他们二人。
王怜花道:“这人的武功很高。”
贾珂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王怜花继续道:“腰也很细。”
贾珂嗯了半声,立马察觉到不对,后半声就变了音,他低头,看着王怜花,微笑着问道:“你是不是还想说他的腿很长?”
王怜花怔了一怔,忽然笑了起来,整个人都在贾珂怀里颤抖,贾珂差点没抱住他,他的手刚刚一紧,将王怜花稳在怀里,王怜花的手就勾住他的脖子,笑吟吟道:“你以为我是在欣赏他的身材?”
贾珂挑眉道:“难道不是?”
王怜花叹气道:“难道你以为我是色鬼吗?见到哪个男人长得漂亮,就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贾珂道:“你刚刚不是这么做的?”
王怜花用“孺子不可教矣”的目光看着他,嗤笑一声,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跟你说,他的腰很细,比看上去的还要细。”
贾珂哦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说,他腰上缠了东西?”
王怜花点点头,道:“你总算明白了,看形状应该是软鞭一类的武器,很细很轻,又有腰带遮掩,若非本公子眼尖,他就蒙混过去了。就像你,看了他半天,都没看出蹊跷来,还以为我是在当着你的面评价别人的身材,满身都是酸味。”说完,仰头看着贾珂,脸上满是挪揄的笑容。
贾珂笑道:“是吗?可我怎么只闻到了甜味,没闻到半点酸味。”一面说着,一面低头,用力在王怜花脸旁嗅了几下,王怜花噗嗤一笑,凑过去轻轻一吻,然后道:“那是本公子太甜了,甜得把你身上的酸味都盖过去了。”
贾珂露出深信不疑的表情来,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么,那咱们赶快找一家客栈住下,让我来检查一下王公子身上究竟有多甜。”
这话听在王怜花耳里,真让他想入非非,神魂激荡,等投入客栈,贾珂抱着他进了客房,就把他轻轻放到床上,解开他的衣裳,然后,贾珂迎着他眼光中流露出的热切盼望的神色,拿出伤药,敷在他磨破的伤处上。
他敷完了药,就离开床边,王怜花躺在床上,看着他的背影,恨的咬牙切齿,大声道:“你这样就走了?”
贾珂站在桌边,倒了杯热茶,回头向他一笑,说道:“我非走不可。”
王怜花臭着脸看着他,道:“哦?”
贾珂望峰兴叹道:“我觉得一会儿我再去开一间客房吧。”
王怜花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他捞起枕头,砸向贾珂,然后躺回床上,用被子蒙住脸,道:“你愿意去哪睡就去哪睡,我才不管你呢!我连见都不想见到你了!”
贾珂噗嗤一笑,没有说话。
他坐在桌子旁边,眼睁睁的看着被子如同水纹一般颤动起来,还有那声音,也争先恐后的钻入他的耳里,宛若草丛里密密麻麻压过来的白色小虫子,怎么挥也挥不开,拼了命的要粘住他。
他落荒而逃,像着了火似的,可是这会儿天气很热,走廊里也没什么清凉。
他在走廊里来来回回走了很久,最后推开窗户,蓬蓬的夏风吹在脸上,他看着客栈门口抱着猫在摊子前面和人讨价还价的胖丫头,想起了如今生死不知的宫主,看着推着车子在街上走来走去买甜津津的木瓜水的老大爷,想起了小老头,看着从楼下匆匆走过,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帷帽,白纱在风中轻轻飘动的姑娘,想起了宫九。
想到他们,他的心情才渐渐安定下来。
贾珂又回了客房,王怜花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他,面向墙壁。贾珂走到床边,微微笑着抚摸他的脸,王怜花一把将他甩开,闭着眼似乎在睡觉,刚刚的动作似乎只是贾珂的错觉。
贾珂苦笑道:“你生什么气啊?”
王怜花哼了一声,他此刻心里难堪至极,就干脆把心中的羞恼一股脑的全都安在了贾珂头上,因此听到贾珂这话,冷冷道:“我怎敢生气,反正我知道无论我怎么生气,你都是不在乎的。”
贾珂也躺到床上,伸手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亲吻他的后脑勺,他的耳垂,道:“我怎么会不在乎你呢,但是咱们两个不是说好了吗?”
王怜花没有说话,他难受极了,也难堪极了,脸涨的通红,也热得惊人,可是他自己是无知无觉的,过了一会儿,脸上渐渐凉了,才知道刚刚自己的脸有多红。
贾珂见他不说话,又道:“是不是要洗个澡?”
王怜花脸上又是一红,轻声道:“我身上有伤,见水会疼,我怕疼。”
贾珂道:“那我去打热水擦一擦好不好?”
王怜花又不说话了,他把头紧紧埋在了枕头里。
贾珂又亲了亲他,只是他始终不肯把脸露出来,只看见他乌黑的头发散在床上,如同深海里魅惑的海妖,贾珂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只碰了一下,就觉得烫手。
他满心都是为什么老子现在还不到十八岁的懊恼,愤愤然的走出了客房,因此完全没有察觉到王怜花此时的奇怪之处。
等他一离开客房,原本看起来似乎已经难为情的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的王怜花立马就坐起身来,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很得意的笑了一笑,眼睛里也闪动着十分阴险的光芒。
贾珂招呼来店小二,正准备向他要热水,忽然就听到楼下一阵喧哗,他暂时没提热水的事,好奇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店小二道:“客官,您不知道,明天就是我们镇子上的首富富八太爷的七十整寿,他老人家不仅很有钱,并且在江湖上还很有地位。他每年过寿,都有很多人不远万里的专程过来给他拜寿,何况今年是他的整寿,更应该好好庆贺一番,因此来咱们这儿拜寿的人就更多了。”
贾珂一听这过寿的人竟然就是天吃星来到中原后第一个登门拜访的人,不由心中暗喜,心道:“寿星从不会在自己过寿的时候把客人拒之门外的,这倒是个登门拜访的好机会。”
又想到陆小凤如今也在这双岭镇,贾珂不由在心中思忖,难道陆小凤也是来给这位富八太爷过寿的?他虽然没听说过这人,但既然有这么多人愿意不远万里的过来给他过寿,他定然是在某方面有过人之处,陆小凤向来交友广泛,有这样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贾珂一向是很信任陆小凤的,如果陆小凤身边没有那个白衣少年,他倒可以直接去找陆小凤去,可是如今却不便去找他了,因为这少年腰上缠着的软鞭让贾珂想起来了一个人。
特别喜欢别人用鞭子抽自己的宫九。
贾珂还没忘记书里陆小凤用鞭子抽完宫九以后心中生出的那种奇异的满足感。
贾珂也没忘记陆小凤这些年来从没忘记宫九,一直在找宫九。
现在宫九却和他在一起。
难道陆小凤见到宫九后,心中本来充满憎恶的,可是他用鞭子狠狠抽了宫九一顿后,他的心里再次生出了那种奇异的满足感,于是他爱上了用鞭子抽宫九的感觉,进而爱上了宫九?
店小二见贾珂瞧着自己,似乎在思考什么,不由好奇看了贾珂一眼。
如今贾珂虽然脸上戴着面具,可是一双眼睛却是改不了的,黑白分明,又大又亮,一眼望过去,就好像阳光下的海水,透着一种令人愉快的温暖与活力。
店小二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贾珂察觉到他的目光,暂且放下心中的胡思乱想,微微一笑,道:“不知道我和我朋友能不能明天也去这位富八太爷家里凑个热闹?”
店小二听到这话,竟像是听到什么再好笑不过的笑话似的,大笑起来,道:“这位客官,你是听到我说富八太爷是我们镇子上的首富,就以为他一定出手十分的阔绰吧?我跟您说,这位富八太爷虽然有钱,可是我们都叫他‘一毛不拔’,因为他是我们见过最吝啬的人了,连乞丐都要比他对朋友大方一点。
他每次过寿,来给他祝寿的人送过来的贺礼都十分的珍贵,可是他每次最多就拿出一些冷水和窝窝头来招待宾客,或者干脆让人家空着肚子去他家里祝寿,再空着肚子离开他家。如果你是想要去看热闹,只怕是看不成了。
不过客官你要是真心想去,那倒是十分的容易,因为他一向都很欢迎别人给他送礼物。不过听说他对礼物要求极高,如果这礼物不合他心意,”说到这里,看看左右,压低声音继续说,“那么送礼物的人回到家里后就会暴毙。所以你别看江湖上那么多人来给他祝寿,好像他人缘很好似得,我那次还听见他们背地里都叫他‘为富不仁’呢。”
贾珂惊讶道:“暴毙?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暴毙的?”一面说着,一面递了二两银子给了那店小二。
店小二接了银子,十分欢喜,心中也有了继续讲这些事的劲头,他拉着贾珂走到走廊一边,压低声音说道:“您听说过洛阳府的金刀陈雄吗?听说他就是送礼物送的很不合富八太爷的心意,他走出雅叙园——哦,就是富八太爷他们住的地方,刚刚到家,就口吐鲜血死了。可是他具体是怎么被杀死的,咱们却不知道了。”
他连连续续给贾珂讲了好几个离开富八太爷所住的雅叙园后就暴毙的故事,等肚子里没有货了,又惦念着贾珂的银子,非常殷勤的道:“这位爷,您刚刚找我,是做什么?”
贾珂听他这么说,才发现自己似乎出来的有点久了,他眼中慌乱之色一闪而过,微笑道:“我想要点热水洗澡。”
店小二道:“好嘞,我这就去给您准备去。”
贾珂向他道谢,回了客房,门刚推开,就被一个枕头砸在脸上。
贾珂将枕头抱在怀里,战战兢兢的向床上看去,就见王怜花正坐在床上看他,神色颇为平静,只是眼睛睁得很大,此刻见贾珂看向他,展颜一笑,笑得很美,但是愈发让贾珂心惊胆战起来。
王怜花微笑道:“你怎么去得这么久?是这客栈里没有店小二,所以你现去帮他们雇用了一个店小二来烧热水吗?”
贾珂抱着枕头,走到床边,将枕头放回床上,自己也坐在王怜花身边,乖乖的道:“那倒没有,只是向他打听了一些事。”
王怜花笑道:“是什么事让你把我完全忘在脑后了?”
贾珂就把他刚刚打听到的富八太爷的事告诉他。
王怜花笑吟吟的道:“只是这种事,就让你把我忘了?”
说到这里,脸色忽然变得苍白,脸上笑意完全消失,连声音竟然颤抖起来,眼光中流露出委屈的神色来,轻声道:“你……你明知道我在等你回来,明知道我很难受。”
贾珂满心的愧疚顿时被他这句话给吓得烟消云散了。
贾珂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道:“怜花,咱们俩这么熟了,你何必装柔弱呢,这完全不适合你,你明明是一只天天琢磨着怎么让我把你吃掉的大灰狼,就别去装小白兔了。”
王怜花听到这话,呆了一呆,整个人好像石化了似得,不过眨眼的功夫,他的脸色也不白了,神情也不凄婉了,尴尬之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宛若一个做错事后被抓包的孩子似的。
他重新躺回床上,拿被子蒙住自己的脸,翻过身去,面向墙壁,冷冷地道:“贾兄继续去找人聊你的富八太爷吧,在下要睡觉了,请你不要在这里打扰在下了。”
贾珂噗嗤一笑,叹气道:“真可爱。”
王怜花很响亮的冷哼了一声,可是他忘了如今他正用被子蒙着头,因此这声冷哼在他耳边炸开,但是在贾珂听起来声音却很小,沉沉闷闷的,很委屈的样子。
贾珂大笑起来,躺到床上,连同被子将王怜花紧紧抱在怀里。
王怜花不说话,他在犹豫该不该挣脱贾珂的怀抱。
他此刻心里还有气,一点儿也不想被贾珂抱着,可是他实在爱极了贾珂这样抱他,一点儿也舍不得挣脱出来。
正迟疑间,就听到贾珂在身后道:“我现在才发现,虽然我一直很希望你能害羞一点,可实际上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羞涩的样子,你原本天天馋我的身子的模样,才是我最喜欢的。”
王怜花哼了一声,道:“好不要脸,谁馋你的身子了?”
贾珂低低笑道:“好多人呢。”
王怜花一听这话,登时妒火中烧,先前被贾珂识破自己演戏的尴尬已经被他抛之脑后,他立马转过身来,看着贾珂,质问道:“还有谁馋你的身子了?”说话时摩拳擦掌,大有贾珂一报出名字,他就把那人五马分尸的架势。
贾珂大笑着再次紧紧抱住他,说道:“嗯,王怜花,王公子,怜花,我老婆,我媳妇,我……”王怜花一听贾珂说的都是自己名字,哪还不明白他又是在戏弄自己,他本来不想搭理贾珂,一听贾珂越说越荒唐,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令人着恼的称谓来,于是凑过去用自己的嘴将他那张惯会胡说八道、鬼话连篇的嘴堵了个严实。
到得下午,他二人才从床上起来,吃了顿不知该叫午饭还是晚饭的饭,因王怜花的伤还没好,又不想和贾珂分开,贾珂就背着他在镇子上转了一圈,然后在古董店买了一只花瓶,权当是明日给富八太爷的贺礼。
回到客栈前,又去雅叙园转了一圈,并没进去,只是站在雅叙园门口对着的那条长街上打量一番,觉得这雅叙园和世上大多数富豪人家所建的庄院没什么不同,宅院宽敞,屋舍高大,站在园子门口,虽能感到几分富贵之气,但贾珂和王怜花均见多识广,眼界极高,要他们给这园子找其他优点,却也不好办了。
他们离开雅叙园后,又和镇子上的一些人打听富八太爷的事情,说的都和那店小二说的大差不离,要说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就是镇子上货物最齐全、生意最兴隆的绸缎铺的老板提起了富八奶奶。
那老板道:“那位富八奶奶可是位贤淑慈祥的太太,说话轻声细气的,出手也很阔绰,就是人长得不是特别窈窕,要说什么特别的……”她想了想,看在自己收的银子的份上,终于还是想起来了,“她有一个习惯特别奇怪,就是每次来我们铺子看中了布料,都是直接买下来带走的。
虽然她是我们的老主顾了,可是从来不在我们这里量尺寸,每次我们这里上了新的成衣的样式了,她看中了,也从不在我们这里现量尺寸,宁可让我们把哪些地方需要量尺寸告诉她,她回去让仆人量好了,再让仆人过来告诉我们她的那些尺寸。”
绸缎铺的店小二道:“我倒知道他们还有哪里奇怪。”
贾珂道:“你说。”
店小二道:“他们家里所有的仆人都是男的,没有一个人是女的!包括富八奶奶派来告诉我们尺寸的仆人,也是男的。上次富八奶奶派她家里的小厮来我们店里,给我们店里的裁缝陈师傅报富八奶奶的尺寸,他离开以后,我们几个还在那里讨论到底是谁给富八奶奶量的尺寸。”
说到这里,脸上已经露出了促狭的笑容来:“虽然富八奶奶的年纪大了,可是也不能让家里的小厮拿卷尺在她身上随便量尺寸吧。要说是富八太爷给富八奶奶量的,他可不像是会做这种细致活的人。并且他们俩这么大岁数了,一个孩子都没有,我估计他们俩感情早不行了。
虽然富八太爷明面上没有纳妾,但是我们这儿好多人都猜富八太爷在外面偷偷养了外室给他生孩子,光他的私生子就有十几套说法,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不过我是觉得肯定有的,毕竟哪个男人能乐意这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啊,穷的家里揭不开锅吃不起饭的人都不乐意,何况是富八太爷这种坐拥着万贯家财的富人了。”
那店小二说到孩子的时候,贾珂就觉得脖子一紧,是趴在他背上的王怜花不自觉的收紧了自己的手。
贾珂抓住他的手,送到嘴边,轻轻吻了一吻他的手指。
其实他已经跟王怜花说过好几次,自己真的对小孩子没有兴趣的,就算是他上辈子,他也从没想过要自己的孩子,毕竟他绝不会去骗婚,更不愿意去代孕,这种人体器官买卖的行为已经超出他的道德底线了。更何况现在他在古代,他压根就没考虑过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这种事。
可是王怜花却总是很在意这个,无论贾珂怎么向他承诺,每次他听到别人提起这事的时候,心里就会忍不住难受起来,患得患失起来。
王怜花感到贾珂的吻落在自己的手指上,心里就忍不住软起来,他将脸颊贴在贾珂的后颈上,并不言语。
店小二本来还打算继续说下去,此刻看到贾珂亲吻王怜花的手的动作,已经到嘴边的话立马就被吓了回去。绸缎铺的掌柜的也眼睛发直的看着他们,看着贾珂的嘴,王怜花的手,妆容精致的脸上还残留着点听店小二说富八太爷和富八奶奶的八卦时的笑意,这点笑意和惊愕混合在一起,让她看起来就像个劣质的上漆的木偶似的。
但她到底是开了这么多年绸缎铺,将生意经营的红红火后的生意人,惊愕之后,她很快笑起来,还掩饰的摸了摸头发,顺手打了店小二的肩膀一下。店小二立马也反应过来,心不在焉的继续讲了起来。
贾珂又听了一会儿,确定自己从他们口中问不出其他有用的事以后,就背着王怜花离开了绸缎铺。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可是这会儿已经是夕阳了,一轮红日低低的悬在街道尽头,红色的天空,红色的屋顶和红色的院墙,王怜花远远的望了过去,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点凄然,他低头亲了亲贾珂,忽然道:“你刚刚看见他们看咱们的眼神了吗?”
贾珂道:“嗯,怎么?”
王怜花抬手抚摸他的头发,轻声道:“你和我在一起,以后一定会有很多人这样看咱们。”
贾珂笑道:“那你看见刚刚老板娘反应过来以后看咱们的眼神了吗?”
王怜花听到这话,略一回忆,道:“好像是在拼命掩饰自己刚才的惊讶和厌恶。”
贾珂笑道:“她是个聪明人,看咱们为了打听一个消息,出手就很阔绰,那咱们买东西的时候一定也很大方,没准儿咱们就会在她那里买衣服,她看在银子的份上,心里对咱们再反感,面上也会客客气气的。
怜花,只要咱们仍然有钱,有权,有地位,那么日后和咱们来往的人也大多都会和那位老板娘一样,心里对咱们再反感,面上也会对咱们客客气气的。至于那些直接把这种反感表露出来的人,他们连装腔作势都不会,注定是碌碌无为之辈,你我又何必在意他们?”
王怜花微微一笑,亲了一口贾珂,认真的道:“贾珂,我从来不在意他们。”
贾珂也同样认真的道:“我也从来不在意别人,我只在乎你。”
王怜花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贾珂的脖子,阳光落在他们两人的身上,落在地上的影子也仿佛一个人的影子似的。
第二天他们吃过饭,在十点左右去了雅叙园。
昨天他们站在雅叙园外面还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此刻一走进雅叙园的门,立马就发现了这园子中的奇特之处。
昨天那个绸缎铺的店小二曾经跟他们说过,雅叙园里的家丁都是男人,没有女人。贾珂自小在荣国府长大,见过很多男仆,听到昨天店小二的描述,只当富八太爷和富八奶奶不爱用丫鬟,一家人有一家人的爱好,这没什么奇怪的。
可是他们没想到,雅叙园里的家丁虽然都是男人,虽然都有些武功,但是走起路来都扭扭捏捏的,就好像昨天晚上他们所有人都闪着腰了似的。
一个家丁这样走,可以说他是闪着腰了。两个家丁这样走,也可以说他们两个都闪着腰了。
但是这世上绝没有所有家丁都在同一个晚上闪着腰的道理。
可见这雅叙园里就流行这种扭着腰的走法。
很快,他们又发现这些家丁不仅喜欢扭着腰走路,还喜欢乱抛媚眼,并且不是对女人抛媚眼,而是对男人抛媚眼。
贾珂一走进去,就有七八个家丁迎了上来,围在他身边,一面对他笑,一面眼睛直往他身上乱瞟,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似乎还想钻进衣服里看看。贾珂被他们看得浑身发寒,他甚至都怀疑起他今天早上忘记易容了。他平时走在街上,也从来没被这么多男人抛过媚眼。
他们进来的时候,王怜花走在他身后,因此那些家丁还没看清他的容貌,王怜花却先一步看见他们一直笑着看着贾珂,眼中满是轻佻的情意,有两个胆子很大的人的手还往贾珂身上去摸。
贾珂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正好撞进了王怜花的怀里,他回头,就看见王怜花正目光阴冷的看着那七八个家丁,似乎很想把他们的眼睛通通挖出来,再把他们伸过来乱摸的手剁掉。
贾珂干笑一下,只觉得自己从没这么狼狈过,他紧紧握住王怜花的手,看向那几个家丁,微微笑道:“在下杨括,这是在下的恋人丁百,我们二人路经此地,听闻富八太爷今日过七十大寿,想凑个热闹,沾点喜气,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
这些围上来的家丁看见贾珂明目张胆的伸手去握王怜花的手的时候,就站在原地,齐齐愣住了,这七八个人的目光竟然都粘在他们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不移开,脸上既不是厌恶,也不是赞赏,只是满满的震惊和好奇。
此刻听到贾珂这么说,忽然有一个高个子抿嘴一笑,道:“你们想要去给老爷拜寿呀,按理说没有请帖,我们是不能随便让人进去的呀,不过呀,你们不一样的呀,老爷和奶奶看见你们,一定好高兴的呀。”
他每说一句话,都带一个“呀”字,并且说得阴阳怪气,让人浑身上下,哪一处都不自在,他自己却浑然不觉,笑吟吟的在贾珂和王怜花脸上打转,然后去拉贾珂的手,贾珂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手,微笑道:“多谢,多谢,还请阁下带路了。”
那高个子吃吃笑道:“哎呀,我知道了呀,你们两个是一对呀,我去牵你的手呀,你是怕人家吃醋呀?算了呀,我就带你们过去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凸凸./神兽凹凸曼同学跟我说的最近网络流行用语:你就是馋他的身子,你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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