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三十四章

王怜花比贾珂想象的要好很多。

贾珂进来的时候,他就躺在床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面,悬空的那只脚还在上上下下的画着圆圈。

他是一个很擅长给自己找快乐的人。

所以他一看见贾珂,居然还笑了一下,满脸的嫌弃。

“你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抓过来了?”

贾珂仔仔细细的盯着他,他发现自己真的是个白痴,刚刚那个假王怜花哪有真正的王怜花这样动人的眼波。

他本该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贾珂笑道:“谁叫我一向很听话,别人一叫我来,我就跟着过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屋门仍然还开着,那个领路的少年就站在屋门后面,默默的看着他们。

刚才一路上贾珂都在逗他说话,但是他一句话也不说,就好像是一个哑巴一样。

现在这少年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贾公子,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二先生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他的语气很客气,但是说话的内容却一点也不客气。就好像是主人在命令仆人一样。

不过贾珂并不在意,他反问道:“难道刚才那个大叔就是唐二先生?”

那少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并不回答,他又变回了一个哑巴,甚至还要严重点,变成了一个听不见别人说话的聋子。

贾珂笑了笑,拿出用撕下来的棉布包着的白玉发箍,走到王怜花面前,用手指给他理了理头发,将头发梳拢,在将发箍戴上去的时候,他趁机贴到王怜花耳边,用最低的声音,告诉了他一个坏消息。

“透心针被拿走了。”

然后他又去把王怜花的衣服拿过来。

王怜花已经从床上跳了下来,在贾珂给他套外衣的时候,他微微扭头,用最低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楚才人的母亲原本姓唐。”

楚才人是七皇子和十一皇子的母亲。

贾珂还记得贾珍给自己的那本小册子上写着,楚才人的祖父楚正彦和父亲楚胜非,因贻误军机,战败获罪被杀,女眷沦为官奴。

贾珂控制着自己的动作,不让自己的手出现一丝停顿,也不让自己的脸上露出什么奇怪的波动。

然后王怜花用正常的声音笑说:“你吃早饭了没有?”

贾珂道:“没有。”

那碗蛋炒饭他一点也没吃,一点也不敢吃。

“你呢?”

王怜花笑道:“我至少吃了一碗牛肉面,还吃了两个卤蛋。”

贾珂笑道:“看来那碗面做的一定很好吃。”

他们说的当然不是牛肉面和卤蛋。

这是他们先前就商量好的最后一张底牌。

卖牛肉面的摊主是王云梦的手下。

两个卤蛋代表两个时辰。

如果王怜花没有另外通知,两个时辰以后,一封信就会送到住在城郊客栈里的黄药师手里。

黄药师这些天一直待在京城城郊,他家里仍有些老朋友,在朝廷里还有点权势,这些天足够他上下活动,确认琅华明王给他的信是真是假。

这几天,他不仅打听到了朝廷确实有对桃花岛发兵的打算,还打听到了把那封举报信送到皇帝御前的人是谁。

天鹰教教主的独子,现在在皇帝面前当御前侍卫的殷野王。

这件事是丐帮的小乞丐蹲在酒肆墙角下碰到几个醉醺醺的侍卫聊天时听见的,他听见后,立马去告诉管自己的一袋弟子,一袋弟子告诉二袋弟子,二袋弟子告诉三代弟子,……,最后由八袋弟子找到洪七公,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洪七公忙放下手里的鸡屁股,去找黄药师,把这件事告诉了他,话了,补充说:“药兄,这不过是帮里的一个小乞丐偷听来的,真假还未可知,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你千万要冷静!”

黄药师微微一笑,露出一线森森的雪白牙齿:“七兄放心,小弟现在非常冷静。”

话虽这样说,他手里拿着的白玉酒杯上已经出现鱼鳞般密集的裂纹,但是酒杯中的酒却纹丝不动,连酒面上的一个小小的气泡都没有挪动位置。

如果换了前几年,黄药师知道此事,早去找殷野王谈心去了。

他向来独来独往,孤家寡人一个,不求出将入相,武功在多年前就已登峰造极,又有什么好怕官府的。

可惜他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他爱女成痴,绝不肯让女儿跟着他流离失所,担惊受怕,因此他只能暂且忍耐。

黄药师又道:“七兄那里可有‘琅华明王’的消息?”

洪七公道;“还真有一条,我帮中弟子何是非昨天在城里打听消息,正巧遇到一个少林的小和尚。那小和尚听到何是非打听这个名字,就说他曾经听过这名字,问何是非找这人做什么。何是非当然不会说是为了药兄你的事,就说这琅华明王欠了他的钱。

那小和尚就问是在哪里欠的,怎么欠的。何是非见他似乎认识那人,就说是在赌场欠的,足足欠了二十两银子。那小和尚听后,立马就拿出来二十两银子,递给何是非,说琅华明王曾经对他有恩,有次他被人下毒,心想这次自己一定命不久矣,便昏了过去,谁知醒过来就发现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旁边还留了一封信,信上说他身上的毒已经被自己解了,不用担心,并给他留了一个滋补身体的方子,落款就是琅华明王。他一直想找到这人,当面道谢,可惜四处打听也找不到认识他的人。如今总算见到一个认识琅华明王的人,实在太好了,琅华明王欠的钱就由他垫上吧。

何是非听了这话,也不好说自己不认识,只好接了钱,那小和尚又问何是非琅华明王的长相,何是非只好说赌场太黑,那人又蒙着脸,看不见模样,隔着蒙脸的黑布,听声音都听不出来是男是女。只是当时借条上写的是这个名字,可惜借条在他洗衣服的时候被水冲走了。

那小和尚又问是在哪个赌场遇见的,何是非只好随手给他指了一家,等那小和尚离开后,就立马来把这件事汇报给我了。”

黄药师道:“我当时也收到这样一封信,这人四处施恩与人,却藏头露尾,不以真面目见人,实在奇怪。七兄,不知道那小和尚的法号是什么?”

洪七公笑道:“他的法号有点娘娘腔,叫无花。是少林方丈玄慈大师的亲传弟子,听说无论多么难的经法,他一听就懂,无论多么难的武功,他一学就会,因此年纪虽小,在江湖上已经略有名气了。一个多月前皇太后突然做了噩梦,皇上就请少林名僧过来解梦,无花就跟着几个师叔师兄来到京城。

眼下他和其他同门都借住在城外栖霞寺里,只是这栖霞寺是这皇帝亲叔叔的地盘,听说前些时候他的镜子还被人偷了,为此皇上派了不少侍卫过去护卫亲叔叔。药兄你要过去,还是得小心行事。”

黄药师道:“小弟明白。”

他说这话时,绝不会想到,再过几个时辰,会有一封落款是琅华明王的求救信就要送到他的手里了。

贾珂也想不到自己这么快就要用这张底牌。

如果可以,他希望掀开这张底牌的时间能够拖的再久一点。

光秃秃的墙壁,上面悬挂着几盏灯。贾珂坐在椅子上,手距离桌子很近,桌子上已经放上了一杯热茶,茶杯是京城的酒楼里很常见的茶杯,他无法从茶杯上判断这里是哪里。

唐二先生就坐在他的对面。

唐玉将茶壶放下,站在唐二先生身边,对他笑了笑,笑容温柔而羞涩。

贾珂也对他笑了笑。

然后贾珂说:“七皇子还活着吗?”

唐二先生并不意外他知道七皇子和唐家的关系,放下茶,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贾珂道:“不是我知道些什么,是你们都想让我知道些什么。”

他顿了顿,露出很愉快的笑容:“到现在皇宫还没有来信,说明明天十一皇子的生日宴还是会照原计划举行的,我当然也会去赴宴。你们想让我知道些什么?”

唐二先生微笑道:“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他回忆道:“昨天,楚才人想办法将一封信送出了皇宫,交到了我们手上。”

“翡翠宝塔失踪后,七皇子和宫人就被软禁起来,不准外出和探望。七皇子得了天花,被移出皇宫,他寝宫里的一切东西也都按照旧例烧毁。但是楚才人在七皇子养的乌龟的肚子里找到了一个纸团,当时那只乌龟躲在寝宫外面的草丛里,应该是七皇子偷偷把它扔出来的。”

“纸团上的笔迹确定是七皇子的吗?”

“不仅笔迹是七皇子的,连上面的一个错别字都是七皇子经常写错的。”

“哦,上面写的什么?”

“他说,他最后一次看见翡翠宝塔是在酉时初(下午五点左右),那时翡翠宝塔还是完好无损的,在那之后,只有六皇子来找他玩,并且去更衣过,没要宫人服侍,离开了他的视线。第二天一早,负责打扫的宫女葵未发现宝塔变成碎片,将这事告诉了皇上。不久,皇上召见包有衣,然后就来告诉他,是楚留香偷走了翡翠宝塔。”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的剧情是无花被珂珂下毒后,他们给无小花解毒并且留了封信威胁他自己知道他的身世,让他以后要帮自己做事。落款是琅华明王。

其实无小花同学一听小乞丐说赌博就知道他说的是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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