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遒从安全通道里下来，又走到办公室跟谭姿打了声招呼，让她全权负责，随后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外面依然是拥挤的人群。但就连一些认出他的熟人喊他，他都没有回应，直接进电梯下楼上车，驶向了听涛湖边的湖滨北路。
这条路一侧是听涛湖，一侧是几十上百年前留下来的，陈旧却风格凸显的店面，经过修缮加固后，有选择的高价租给了商家开店经营。
寒烟咖啡馆就在这条路上，来往的游人如织，店面装修的也极为小资，是许多文青癌深度患者的聚集地。
闲来无事的午后，寻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一杯卡布奇诺，然后拿一本伤感文学，慢慢喝着咖啡，看一看窗外的人间百态或者是映着阳光的湖面……
接着，拍照，发微博！
再配上一段莫名其妙的忧伤文字，逼格立刻就起来了。
实际上信用卡还欠着一大堆，却偏要享受所谓“明媚的时光”。
当然了，也有真有钱和真文青的，比如咖啡馆的老板娘，30来岁，高挑，丰腴，宛如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
她端着咖啡往窗边一坐，总是能引来几只狂蜂浪蝶……
看见熟悉的那辆车停在门口，寒烟微微蹙眉，起身迎到门口：“怎么跑这来了？”
“约了人谈事情，帮我找个安静点的位置。”方遒应道。
寒烟见他神色有些凝重，很识趣的没有多问，而是转身让服务员去收拾里面的包厢，还把帘子给拉上了。
女人嘛，就得聪明点。知道什么时候该腻歪，什么时候该清寡。
方遒自己从柜台拿了瓶苏打水坐了进去，而柜台的服务员也没拦他，显然是熟识的。
又过了约莫二十多分钟，另一辆车停在了门口，走下来两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进门以后环顾了一圈，似乎在找人。
寒烟走了过去，一昂首，指了指角落的包厢。
“谢谢。”边上年轻些的那个颔首，两人一起走了过去……
掀开帘子，里面坐的果然是方遒。
胡亚华和齐慧川坐在了他对面。
寒烟跟了过来，方遒礼貌道：“胡总，齐总，喝点什么？”
“白开水就好。两杯。”齐慧川应道。
寒烟点点头去倒水，胡亚华朝方遒笑道：“没想到方总还有这样的红颜知己呐。让人羡慕……”
方遒皱眉，倒是不奇怪胡亚华能看出来。只是有些搞不懂他扯这些有的没的干嘛？都是男人，谁都别取笑谁嘛。
寒烟倒完水之后，就拉好帘子走开了。
胡亚华才继续道：“就怕过不了一年半载的，方总就没有这份养花弄草的闲情逸致了。”
“胡总，把话敞开来说吧！”方遒丧失了耐心：“你说陈晋当着你的面说过，要收购天坤公司？”
齐慧川开口道：“他的原话是，要让我变成他的员工。”
“……”方遒沉默了。
齐慧川又道：“方总，陈晋的房子，是通过天坤公司买的，你知道吧？”
“知道。”方遒道：“这没什么。我还能因为这个把他给开除了么？”
“等等……”
方遒缓缓道：“你的意思是，陈晋在天坤买房子，就是为了去实地考察的？”
“大概率，是的。”齐慧川点点头。
如此看来……
方遒想着：“陈晋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先去实地考察一下天坤公司。然后经过一系列的打压，让天坤彻底经营不下去。”
“然后他就可以顺利收购，接着再次整合资源，回过头打压万策公司。”
“最后，就是彻底垄断东江市的二手房市场。”
……
“方总。”胡亚华唤回了他的思路，说道：“陈晋现在一手开发，一手销售，建筑，网站……什么都有了，就缺一个中介公司了。”
“他的野心，我想你肯定比我更有体会。看看他蹿升的速度吧。”
方遒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们说的话？”
“毕竟如果没有我们万策的合作，你们天坤这次……就死定了！”
“狗急跳墙，并不奇怪。更何况是说几句谎言来求生呢？”
“呵呵～”
方遒貌似安逸的靠在了椅子上，故作惬意。
齐慧川这时说道：“方总，你既然约我们见面，就已经信了，不是吗？”
方遒：“……”
他很想说，由不得他不信呐！
相对于对方撒谎来说，方遒明显觉得陈晋的野心更加可怕一点。
危害程度……自然也就更高了！
……
……
在回公司的路上，方遒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他当然没有答应天坤公司的合作请求。只不过这并不是决定，而是犹豫。
现在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一谈到陈晋，谭姿就有种凄凄惨惨戚戚的感觉了。
一开始他还以为只不过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但是一想到谭姿对公司的感情，一切就都变得合理起来了。
因为谭姿和陈晋之间，还有上司和下属的这一层关系在。
念及此，方遒到了公司之后，立刻就走向了谭姿的办公室。
“方总？”谭姿诧异道：“有什么事吗？”
方遒坐在了谭姿对面，认真而诚恳道：“小谭，现在万策公司需要我们两个人来把它撑下去，所以我可能需要问你一些私人问题。”
“额～”
谭姿愣了愣，随后应道：“爱过。”
“？？？？？？”方遒直接懵逼了。
谭姿却接着道：“不过我对你是敬爱和爱戴，毕竟这么多年来，都是你一直带领着我们在拼搏嘛。”
“我说的是陈晋！！！”方遒崩溃道。
“……”
谭姿有些尴尬起来：“方总你忽然问这个干嘛……”
“小谭，你跟陈晋，到底是什么关系？”方遒无奈的直白道：“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我没那个福气。”谭姿回答的也干脆起来。
随后，方遒只好把胡亚华和齐慧川两个人对他说的话，又向谭姿解释了一遍。
接着道：“我现在……很为难。陈晋这个人，你应该比我了解。”
“方总！”谭姿道：“你放心！陈晋答应过我，不会针对万策公司的。”
“？？？”方遒诧异道：“答应过你？”
谭姿点点头：“其实我昨天就知道了。”
她说着，把陈晋发给她的短信让方遒看了。
“方总，我们都很清楚陈晋的野心，但也清楚陈晋的为人。他不是那种会出尔反尔的人。”谭姿郑重其事道。
方遒沉默了半晌，沉沉的叹了口气后道：“金钱本身是没有罪恶的，它只是用来检验人间百态的工具罢了。”
“然而悲哀的是，能经受得住金钱检验的人，几乎不存在。”
“小谭，陈晋只差这一步，就能把整个东江市的房地产市场，从开发端到销售端一整个产业链都吃下来。”
“一条短信，我真的没办法确认他的态度。”
谭姿有些无言以对，只能问道：“方总，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陈晋呢？”
“我需要他亲口向我承诺！”方遒斩钉截铁道。
“我来约他。”谭姿也立刻应道。
……
……
陈晋把4分区的几个店长拉在了飞信群组里，正在了解基层经纪人们的动态呢，忽然看见了谭姿的来电。
“喂？”他马上接了起来。
谭姿一点都没有缓冲，直接说道：“陈晋，方总需要你当面，亲口给他一个承诺。”
“他是怎么知道的……哦，明白了。”陈晋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胡亚华和齐慧川挺机灵呐！都会玩离间计了。”
谭姿这边开的是公放。
所以一听见陈晋这么说，方遒反而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作为万策公司的领头羊，他竟然跟竞业公司的负责人，讨论自己员工的忠诚问题。
无论出发点如何，这都是很没品的事情了。
于是方遒开口道：“陈晋，你什么时候方面，能见一面呢？”
“这样吧，方总。你等到下班之前，让数据组统计一下今天中午以后，提交入职申请表的数量，然后我再跟你见面。”
陈晋如是说道，让方遒也反应过来了。
“好！”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挂断了电话之后，陈晋兀自哼笑一声，对于天坤公司的垂死挣扎嗤之以鼻。
……
……
傍晚6点，陈晋没有让方遒和谭姿跑远，而是直接约他们在寰宇中心楼下的餐饮区一起吃饭。
他的主动前来，也让方遒感觉到了诚意。
三人在一家日料店的包厢里坐定之后，气氛便有些尴尬起来。
原本是亲密无间的战友，却因为利益的猜忌，变成了勾心斗角的对象。
最后还是陈晋开口打破了沉默，问道：“方总，数据拿到手了吧？”
“额～还没有。我让数据组统计好之后发给我。”方遒应道。
陈晋点点头：“先叫吃的吧。”
约莫二十几分钟后，各种生鱼片和寿司什么的摆了一桌，方遒和谭姿都没什么胃口，陈晋也不招呼，自顾动起筷子来。
又过了几分钟，只听方遒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随后就惊道：“60多份？”
“直接入职的数量呢？”陈晋夹着一块北极贝沾着芥末酱油，一边问道。
“我问问。”方遒应道。
陈晋笑了笑，把北极贝放进嘴里。
直透脑门的畅快呀！
很多人吃不来芥末，但陈晋喜欢，总觉得这种通透的感觉能帮助自己思考。
方遒那边发短信过去询问，这时也有了回应。
“60多份，全都是直接入职的。”
方遒缓缓说道。
公司新人的入职申请表，分为培训入职和直接入职两种。
培训入职的，就是纯新人，需要跑盘，接受公司统一培训后，再下店入职。
而直接入职，代表新人是有工作经验的，也就可以跳过跑盘培训的环节，直接上手工作了。
仅仅一个下午，就增加了60多份直接入职的申请表。也就是说，至少有60多个有经验的经纪人，在今天选择了应聘万策公司。
“方总，明天记得再查一下，这批人都是哪家公司跳槽过来的。”陈晋笑眯眯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