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祁旭光刚推门进去，就听见打印机在“滋滋滋”的响着，一张接着一张的A4纸缓缓被吐了出来。
祁旭光刚要开口问，陈晋抢先道：“祁哥，几天没见了，还怪想你的。”
“想我？”祁旭光有些诧异，随后笑道：“怎么？合着是我特别好欺负呗？”
他这话说得有些哀怨的味道，让陈晋忍不住笑出声来道：“祁哥，哪能啊！我是觉得只有你最能理解我的一些想法。”
“额～”祁旭光顿时有些尴尬。
其实对于他来说，如果陈晋是一个完完全全的生意合作伙伴，那么他会非常高兴，甚至还有可能与之成为莫逆之交。
因为以陈晋的能力来说，是任何公司都绝对渴求的。只可惜，陈晋的野心太大，索求也太大了。祁旭光根本就没有信心能控制陈晋。
别说控制了，能保证自己不被陈晋K.O就已经阿弥陀佛了。
事实上祁旭光今天看见陈晋的第一眼，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第一次见陈晋时的模样。
当时的陈晋，还穿着有些臃肿可笑的劣质西装，在宾馆里塞着小卡片网罗客户，靠着勤奋和聪明艰难的赚着口粮。
那么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飞冲天的呢？似乎是自己看中了他和吴德民的关系，并且加以利用之后吧？
像陈晋这样的人，在祁旭光看来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人之一了。你绝对不能给他一丁点的机会，因为哪怕只有1％的可能性，他也能够走在通往这1％的道路上。
“小陈。”祁旭光忍不住说道：“其实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些误会？”
“祁哥，现在跟我说这句话，会不会稍微晚了那么一点？”陈晋直接应道。
祁旭光一滞，随后无奈的摇摇头笑道：“确实晚了一点。不过我依然希望你相信我，至少就我个人来说，是绝对愿意跟你长期合作下去的。”
“咱们的合作不是一直都在继续么？”陈晋从打印机上把资料拿起来理了理，递给了祁旭光道：“这是下一个项目的计划书。”
祁旭光点点头，接过来才看了几眼，就皱眉道：“金河湾？这个项目我知道。吃力不讨好哇。”
他接着道：“而且，老蔡他最近也在接洽几个项目，差不多要定下来了。如果这么得多项目同时上马，那么哪怕是我们，在资金方面也会有些紧张的。”
陈晋微笑道：“祁哥，现在万宇公司的目标，是尽快的打开在东江的市场影响力吧？说白了，咱们就是要出名。”
“没错。房产开发商嘛，做的就是口碑。”祁旭光应道。
陈晋指了指计划书：“你仔细看看。”
祁旭光闻言，直接坐在了陈晋对面，认真的看了起来。
差不多20来分钟后，祁旭光才惊讶道：“你准备吃下东江市的所有烂尾楼盘？”
“不是所有。”陈晋认真道：“有一些原本就属于豆腐渣工程的楼盘，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我找到的这些，也不是准备一口吃掉的，那还需要一个过程。”
祁旭光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道：“小陈，我觉得这样是不是冒险了一些？”
“确实，我也承认你的销售能力哪怕在全国来说都是顶尖的。可这些楼盘之所以烂尾，抛开资金的因素之外，其本身的竞争力就不足嘛。你看这几乎书身上的第一批，全是城东往大学城方向上的孤儿，要配套没配套要位置没位置，救不活的。”
祁旭光非常认真的说完，耐心的解释着。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敢以命令的口吻或者霸道的态度来对待陈晋了，只能是说服。
他接着说道：“而且，一下子要吃下来这么四五个楼盘，先不提咱们的资金情况。光是你的销售能力也跟不上吧？就算有万策公司的代理销售，可这么多售楼处的人手你上哪去找？”
“华策公司。”陈晋直接应道，让祁旭光剩下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见他一脸的尴尬，陈晋笑道：“祁哥，你应该是了解我的。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同时他在心中说道：“我总不能告诉你，这几个烂尾楼盘马上就要成地铁房了吧？”
不过虽然陈晋表达了绝对的信心，祁旭光还是有些犹豫道：“你……为什么会忽然想到做烂尾楼的？我主要是担心你变成接盘侠呀。”
“接盘侠么？”陈晋兀自一笑，继而对祁旭光认真道：“严格意义上来说，还真没错。祁哥，我想接这些盘，赚钱当然是最重要的目的，但其他的原因嘛……”
“每一个烂尾楼都会造成几十上百个农民工失业。运气好的，换个工地接着干。运气不好的，露宿街头，然后到底是沦为乞丐还是罪犯就不得而知了。我只不过是想接下这些人的盘而已。”
“毕竟，应该被消灭的是贫穷，而不是穷人。”
……
“消灭的是贫穷，而不是穷人？！”祁旭光皱着眉认真的思考着陈晋的这句话，这句大义凛然且胸怀天下的话。
他看了看陈晋，随后又自己摇了摇头，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祁旭光很清楚，陈晋可以找到一百种理由来解释这个计划，可他却偏偏选择了这最幼稚的一种。
这种所谓“家国天下，匹夫有责”的社会责任感和崇高到了极点的情操，在逐利的社会中是有些可笑的事情。
要是换了别人，祁旭光怕不是会笑掉大牙！毕竟现实就是如此。
可是陈晋，却让他莫名其妙的产生了认同感。
最后，祁旭光只得点点头道：“那行吧。只要你能把握后具体的操作流程，我支持你。老蔡那边，甚至董事长那边，我都会尽量去周旋的。所以最重要的是，得有利润呀！”
“利润？”陈晋嘿嘿一笑：“祁哥，不是我吹牛。一年赚一个亿，只能算是个小目标。”
“哈哈，那就一年赚十个亿？算大目标了吧？”祁旭光笑道。
陈晋耸耸肩：“中等目标吧？”
随即，两个人一起笑了。实际上陈晋没有对祁旭光说谎，要是对他所有认识的人说刚才的那番话，可能除了李厚国和祁旭光，是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他的。
这也是为什么尽管陈晋已经十分不耐了，却依然没有做针对万宇公司的事情。
无论如何，最初的机会，是祁旭光给他的。如果可以的话，陈晋还是希望他和祁旭光之间不至于闹到撕破脸皮。
哪怕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和谐，也算对自己内心的一种慰籍吧。
陈晋忽然笑了笑，起身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隔着玻璃跟三人挥了挥手手后，来到电梯前准备离开，却听见有人从安全通道那喊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