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余笙盯着手机屏幕上弹出的消息,挠了挠头,确定自己真的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才打了几个字回过去。
【余笙:不认识。】
【余笙:怎么啦】
对面消息回的很快。
【程焰:没事。】
本来也不怎么熟,经过白天,她更加不想和这些人有太多的牵扯,她抿抿嘴,切出聊天框,暂时放下琐事,按开微博乐津津刷了起来。
又是“叮——”的一声。
【程焰:如果有什么问题。】
【程焰:可以找我帮忙。】
两条消息中间隔开微妙的间隙。
余笙笑了下,回他。
【余笙:好!】
【余笙;不过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好好学习!】
很客套的两句话,归根结底,程焰他们在余笙眼里还是小朋友,她觉得莫名好笑,成年人哪有总麻烦小孩子的道理,只是出于一种怜爱,才没有回绝的太干脆。
聊天框的最顶端,“对方正在输入”一串文字反复出现又消失,余笙放空等了两秒,程焰没有再发消息过来,手机被重新扔到一边,她趴在床上开始昏昏欲睡。
实在乏的厉害,华灯夜上时,余笙已经彻底没了意识。
京华大门。
早过了放学时间,天黑下来,狂风在空荡的街区更加肆无忌惮,积雪所剩无几,踏过之处留下深深浅浅湿漉的印子,大路边孤零零的停着一辆车。
车外的空气冷的快结冰,司机紧张的盯着空无一人的街。
终于,车灯晃过之处,一道欣长的影子出现在京华大门前,程焰朝着车在方向走来。
司机赶紧开门下车迎过去。
他穿的太单薄,冷飕飕的风沿着领口径直灌入,借着车灯的亮度,能看清黑亮夜色中被吹红的皮肤轮廓,挺拔的背部线条露出脆弱又锋利的美感。
“少爷。”大衣被双手递过去,程焰眼帘微低,没动作。
“少爷,穿上吧,不然被夫人看见您穿的这么少,又要......”司机的话没说完,手里的衣服已经被接过,程焰单手抖开,披在身上,沉默上了后座。
司机暗自舒了一口气,不再多言,也快速上了车。
车子稳稳发动,穿行过都市繁华又糜烂的夜晚,程焰按亮手机,开屏之后的页面还停在和余笙的聊天框上。
顶部有消息弹出,他一只手搭在膝上,只是看着。
【还有多久到家?】
【你哥已经回来了。】
“我哥也在家吗。”他仰头,倚靠向车窗,月色渗进来,正落在他高挺的眉骨鼻尖。
“啊?”司机专注开车,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恭敬应着:“是,大少爷今晚也回老宅了。”
“难怪呢。”不出意料,程焰哼笑一声,阖上眼。
司机噤声,他在程家工作了十几年,尤其是程焰,几乎是他一眼看着长大的。
但不成文的守则中,边界感永远是最重要的,他这样的工作,学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和做的好同样重要。
穿过闹市的街区,车子驶入北城富人区,又过了不知道多少道安保,最后停在一栋纯中式的豪宅建筑前。
车灯把挑高的门厅照亮,管家躬身走过开了车门,程焰颔首下车。
地毯从门边一直铺陈到正堂,用力踏过也不会发出太重的声音,所以他到达餐厅时,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玉石餐桌主位前坐着的中年男人正低头翻着一份杂志,他身旁的女人看起来要年轻许多,头发盘起,即便是最普通不过的家宴,也穿着一身瓷蓝色旗袍。
女人左手边是另一个年轻男人,此时正低着头听她说话,女人笑意盈盈,五官在水晶灯投下的暖光中更柔和。
多和睦的场景,让人忍不住想破坏掉,程焰喉结微动,嘲弄的勾了勾唇。
“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背对着他的年轻男人最先回过头。
那是一张和他有五六分像的脸,同样的贵气精致,只是穿着和发色的异样,让两个人的气质也走向了两个极端。
一个恣意张扬,一个光华内敛。
“小焰回来了,怎么这么晚,妈妈给你发的消息也不回。”女人起身,笑着走过去,挽起程焰的手臂,拉他走向餐桌。
程焰敛眸,顺从的跟着。
将他安顿到桌子的另一端,女人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看着程母走向自己的对面,程焰垂下眼睫,眸中划过一丝波澜,又被很快隐去。
菜是提前备好的,程焰落座后陆陆续续被佣人摆到桌上,上齐后,主位的男人将手里的报刊递到一旁,边拿起餐具边开口:“不是说叫你把头发染回去,你看看你现在还像个高中生的样子吗。”
质问的态度很严肃,才热络了的一点的气氛骤然冷了下去,程焰盯着面前摆放整齐的餐具,不发一言。
“行啦,小源多少天才从公司回来一次,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坐在一齐吃一顿饭,别搞这些。”程母娇嗔的白了程父一眼,不忘去安抚程焰:“小焰,别管你爸,来吃饭。”
“现在的年轻人和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爸你就别少见多怪了。”一旁的年轻男人也开口解围。
程焰终于动了动,看向程源,这个他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良久,收回视线端起碗筷,夹了一口菜送进嘴里,桌上摆的大多数是他爱吃的,一看就是专门吩咐过的。
话说到这份上,程父哼了声,算是作罢。
程焰没再抬头,女人悄悄瞥了他好几眼,看准了时机,清清嗓子开口。
“小焰,爸爸妈妈和你简叔叔他们谈过了,你跟小禾这周末的订婚宴......”
程焰夹菜的动作滞住一瞬。
“妈。”程源眉间紧锁,开口打断:“我不是和你们说过这个事不要继续了吗,小焰他们才是高中生,才刚成年,让他们现在订婚像话吗。”
“这没你的事。”程母瞪他一眼,不甘示弱:“只是走个流程而已,又不是真的让他们就结婚了,名义上的婚约而已,名义上知不知道。”
“我不同意。”程源撂了筷子。
“你不同意没用。”程母噎了一下,又说。
“别吵了。”
程焰突然开口,打断了所有争吵,他放下餐具,站起身将一旁佣人摆上的纯净水一饮而尽。
“我吃好了,各位随意。”
杯子被摔开,白瓷与桌面磕碰,发出沉闷的声响,程父想训斥,还未开口就被程母嘘声制止了。
程焰走出餐厅,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恶心翻涌的情绪,和太阳穴间快要炸开的钝疼,一直到卧室房门被重重合上,倚着门框,滑坐到地上。
他想去找烟,抖出的烟盒却是空的,程焰跪着,手指抵在冷硬的地板上喘息,赤红的发尾洇湿,贴着苍劲的颈侧,这个半死不活的姿势保持了许久,他翻出手机,拨出了一条通话。
被电话吵醒时,余笙睡得正迷糊,她翻了个身,闭着眼按了接通。
含糊不清的问:“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