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南城舞剧院。
练习室内,墙上的镜子似是台上耀眼的聚光灯,倾数落在温以穗身上。
女孩一袭墨绿长裙,赤脚踩在地板上,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空中千变万幻。
指尖灵动,犹如花蕊上翩翩起舞的灵蝶。
灵蝶展翅飞舞,翅膀振动频率愈来愈快,眼前好似出现残影。
只一两个动作,却常人足以花上一年功夫学习。
前些日子生了病,温以穗在家歇了有段时日。
今天才到剧院报道。
同在练习室还有好几人,都是剧院的成员。
虽说如今身子大好,不过温以穗也不敢跳得尽兴。
只在他人有疑问时,会上前演示一二。
她长得好看,天赋又极高,就连当年的启蒙老师也叹一句:“一生难得遇见的好苗子。”
可惜温以穗身子骨不好。
因着这个缘故,她在首席一事的竞选上落了下风。
好在温以穗本人对此并无任何想法。
遗憾会有,只是不多。
毕竟当初学舞,也不过是为了消遣娱乐。
剧院其他人比不得温以穗心大,只觉得惋惜遗憾,痛心疾首。
就算是越过温以穗成为首席的唐冉,闻言也皱眉。
她自知自己水平在温以穗之下,如若不是温以穗体弱,家里人又看管得严,唐冉是万万等不来这个机会的。
“穗穗,下个月的演出,你真的不上台吗?”
唐冉一双柳眉轻蹙,“《蝶》你都练习那么久了,不上台真的可惜。而且……你跳得那么好。”
天赋一事,是后天努力换不来的。
好比刚刚最后一幕的灵蝶舞动,唐冉花了将近一年的功夫,还是不如温以穗。
“你也很好的。”
知晓唐冉的顾虑,温以穗弯唇轻笑,“昨天不是还说有一个动作没做好吗,是哪个?”
唐冉纯粹是个舞痴,温以穗清楚对方的命门,只寥寥几语,便勾走对方所有的注意力。
“哦对,我忘了。”
唐冉着急凑过去,点开自己昨日录下的视频,一一指出,不耻下问。
温以穗知无不言。
其他人见状,纷纷效仿,指导老师都暂时受到冷落。
虽说和首席失之交臂,然温以穗的天赋能力众人皆有目共睹。
老师惋惜温以穗不能上台的同时,也极力帮忙物色新的机会。
排练结束后,老师单独留下温以穗。
办公桌上,是节目组新送来的合同,老师原封不动,推至温以穗面前。
是一档原创舞蹈真人秀,以温以穗的水平,自然不是作为选手参赛。
“节目那边还差一名评委。”老师温声细语,望向温以穗。
“你如果有意向的话,老师可以帮你引荐。”
温以穗本能想要拒绝。
老师似是料到她的答案,抬手将合同塞到温以穗手上。
“先别急着拒绝,选手的资料也都在里面。海选的视频我看过,有几个资质还不错,你回家看看再做决定。”
话落,也不管温以穗答不答应,老师揽着温以穗的肩膀,先一步将人送出办公室。
老师准备的资料齐全,不光是合同,连参赛选手的所有资料,也包括在内。
A4打印纸散落分布在书桌上,从姓名到家庭背景,再到得奖的作品。
无意瞥见其中一张证件照,温以穗稍稍一愣。
照片上的少年干净清爽,双眼皮,丹凤眼,一头亚麻色小卷发,好像才刚刚大学毕业。
莫名……还有几分眼熟。
从剧院回来,温以穗一个人单独在书房待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临近晚餐时,陈姨试探敲门而入,催促着温以穗下楼用餐。
“傅砚今晚不回来了吗?”
如果不是有应酬,傅砚一般都是回家用餐的。
当然,这个习惯是在温以穗搬进梅园后才有的。
不然傅家小少爷金屋藏娇的风流韵事也不会传得沸沸扬扬。
陈姨笑言:“小少爷今晚回老宅,说你打了电话,你没接。”
温以穗的电话无人接,傅砚换了梅园的座机,总算和陈姨取得联系。
简单交待二三句,习惯使然,傅砚又问起温以穗今日的情况。
事无巨细,一样不落。
剧院,梅园。
温以穗的生活两点一线,简单明了,傅砚依旧听得认真。
外人看来,只会以为是风流公子终于浪子回头,学会收心了。
之前为了给温以穗通电,傅砚避过嘈杂人群,特意挑了后花园一处僻静地。
好友寻来之时,傅砚恰好说完最后一句,挂断电话。
一番深情公子哥的做派,引得好友捧腹大笑。
赵景深勾着傅砚的肩膀,幸灾乐祸。
“难得,我们小傅少爷也有这么……体贴的一面。”
事无巨细,时时刻刻向温以穗报备行程。
如若不是了解自己这位好友的本性,赵景深真当傅砚是浪子回头。
抬高手臂碰碰傅砚肩头,赵景深笑得暧.昧。
“这么担心,怎么不把人接过来,反正是你小叔的接风宴。”
傅砚的小叔前几日刚从国外回来,对方这些年都在国外,难得回国一趟。
傅老爷子心花怒放,当即大手一挥,年逾花甲还撑着拐杖,亲自为小儿子操办接风宴。
声势浩大,南城名流新贵,今晚皆收到邀请函。
“不合适。”
唇角的笑意淡了两三分,傅砚表情收敛,否定了好友的提议。
赵景深笑容随之一滞。
傅砚这话,明摆着不想带温以穗回家,不会在家人面前承认温以穗的身份。
到底纨绔子弟的本性没有变,温柔体贴、嘘寒问暖的是傅砚,不会给温以穗任何名分的,也是傅砚。
赵景深悠悠叹口气,只觉得遗憾。
对美人,他一向都是怜香惜玉的。
何况温以穗还不是一般的美人。
赵景深家境优越,从小到大见过的美人如云,然而只有温以穗……漂亮惊艳,一眼万年。
他轻叹:“可惜了。”
傅砚凉凉瞥过去一眼,警告赵景深收起花花肠子,别打温以穗的主意。”
赵景深嘿嘿笑了两声。
朋友妻不可欺,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我这就是纯粹的欣赏,何况温妹妹那张脸……”
话锋一转,赵景深惊觉自己无意间踩到傅砚的逆鳞,急急收了声。
余光掠过傅砚,发觉对方脸上并无异样,赵景深小小松口气。
果然时过境迁,再次提起林菡,傅砚反应不如以前那般强烈。
到底还是好兄弟,赵景深不忍看傅砚深陷其中,耐不住性子发问。
“如果……”
酝酿半晌,赵景深终于出声,“如果林菡回国,你怎么办?”
当初林菡出国,傅砚醉生梦死,行尸走肉浑浑噩噩度过大半年。
故而第一眼见到温以穗,赵景深便心知,自己这个好兄弟将对方当成了林菡的替身。
傅砚垂眸不语,赵景深重新换了说法。
“你还会让温以穗继续住在梅园吗?”
赵景深不愧了解傅砚的脾性,一击即中。
脚步稍沉,傅砚心底的天平终见倾斜。
头顶明月高挂,通透月光穿过树梢,零星落在傅砚眼角。
良久,方听得傅砚低语一句。
“……我不会让菡菡为难。”
傅砚可以筑金屋藏人,可以对温以穗有求必应。
不过也仅限于此。
本质还是渣男。
赵景深默默在心底补上一句,又揽着人肩头朝前走。
“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就是担心,你现在对温以穗这么好,要是哪天突然提分手……”
本是无意之语,说完赵景深自己也皱眉,侧目望向傅砚,语气委婉。
“……她可能会离不开你。”
死缠烂打、寻死觅活的女伴,赵景深都一一见识过。
经验颇丰,正想着和好友分享一二。
猝不及防,迎面看见前方门廊下一抹颀长影子。
赵景深心跳骤停。
这一处地势偏僻,光线昏暗,只能模糊看见对方棱角分明的轮廓。
闻声,男人轻轻抬眸,点烟的动作一顿。
视线不偏不倚和赵景深撞上。
只一眼,赵景深立刻打了个寒颤。
不寒而栗。
仗着这是傅家的地盘,赵景深狐假虎威:“你……谁啊?会客厅不在这里,别随便在别人家……”
“……小叔?”
方才傅明洲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傅砚看得并不真切。
待人往前一步,傅砚终于确定,出现在自家后花园的,是今晚接风宴的主人公──傅明洲。
不管是身高还是气势,傅明洲都在傅砚之上。
男人神色淡漠,下颌线条流畅,眼眸深邃黑沉。
身居高位,身边免不了阿谀奉承之人,傅明洲懒得应酬,不过是想出门找个地方透气。
不曾想还会听到侄子的风流韵事。
傅明洲和傅家的关系本来就冷淡,更妄论只见过几面的傅砚。
轻微的一声细响,指尖猩红闪现。
香烟点燃。
傅明洲轻吐出一口烟圈,不甚耐烦朝傅砚微一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烟雾缭绕,男人半张脸隐于白雾之下,晦暗不明。
虽说和傅明洲见面少,但是傅砚没少在父母跟前听到对方的名字。
年少成名,远赴海外留学,大学毕业后在洛杉矶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如今公司的规模远远超过傅家,真正的天之骄子。
就连傅砚父亲,在这个弟弟面前,也是自惭形秽。
面对傅明洲,傅砚难免心生畏惧,匆忙打了声招呼,慌不择路拽着好友,离开是非之地。
两人身影渐行渐远,遥遥的,只听到凌乱的脚步声。
以及傅砚的疑问声。
“我身上有烟味吗,穗穗闻不得这个。”
……穗穗。
应该是刚刚傅砚口中的温以穗,传闻中住在梅园的小金丝雀。
还挺巧,也是姓温。
上一回傅明洲听到这个姓,还是在拉斯维加斯赌场上。
温大小姐一掷千金,大杀四方。
如果没记错,当时好像是……为了给一个男大学生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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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交往第三年,温茗被沈誉送给了别人。
向来冷心冷面的沈誉,第一次产生了愧疚之意。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才是温茗的踏脚石。
从一开始,温茗喜欢的人就不是自己,而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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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1】
后来许多年,温倪都忘不掉。
那日艳阳高照,蝉鸣不止。
她捧着改了上百遍的情书,心怀忐忑跑至篮球场。
少年意气风发,红色球衣显眼夺目,又一次拒绝了前来送水的女生。
有人笑着起哄:“这都第几个了陆淮,校花你都看不上,不会真的喜欢温倪那个小哑巴吧?”
陆淮动作稍滞。
隔着层层人群,温倪清楚看见对方眼中的鄙夷和不屑:“……我有病?”
【文案2】
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开始之前,陆淮作为史上最年轻的参赛选手,接受了采访。
主持人出身名校,颜值出众,妥妥的国民初恋脸。
只是他从未想过,那个人会是温倪。
女孩落落大方,裸粉色长裙勾勒出窈窕身姿。
陆淮看见温倪朝自己笑了笑。
然后——
朝他的死对头走了过去。
她在给对方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