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群里又闹腾起来了。
宋漾:【池唯周周最近找你玩游戏了吗?】
许云嘉:【周周?】
俞东遇:【周周?】
池唯:【周周?!宋漾你什么时候跟那个烦人精关系这么好了?!】
宋漾:【没有哇/可爱,就一起打过几次球而已,而且你不觉得周周两个字打起来很顺手吗?】
池唯:【不顺!很扎!!!】
池唯:【他敢找我玩游戏,我就敢把他拉黑!谁要跟烦人精一起玩游戏,我怕自己猝死在中路!】
周成:【这个周同学好像跟小池格外投缘啊。】
池唯:【谁跟他投缘了,室长你别乱说!很吓人的!】
宋漾:【可是周周挺喜欢你诶,还问我你的游戏ID说要找你一起玩游戏,他好像段位很高,打得也好,送上门的大腿你真的不考虑抱抱?】
池唯:【我才不稀罕!】
池唯:【我自己就是大腿!而且我有人一起玩了,才不要跟他玩!】
宋漾:【谁?】
池唯:【我干嘛告诉你!】
池唯:【而且我们还有账没算清楚呢,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把我的微信号给那个烦!人!精!】
江妄手机开着振动,因为这群精力旺盛热衷刷屏的年轻人在抽屉里振成小蜜蜂。
掏出来粗粗看了一看,没心情掺和,连同振动一起关了又扔回抽屉。
继续盯着沈修然泛红的后颈纠结不安。
上次误打误撞在他易感期时闯进他宿舍被攥着手威胁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是江妄第一次被沈修然吓到。
虽然当时感受无几,但现在回想起来就是止不住后怕。
一个Oga,跟易感期的Alpha独处一室,妥妥是会被咬的吧?
他现在就是脆皮鸡一只,沈修然没在易感期就咬得他那么疼,要在易感期,那不得直接一口咬断他脖子?
啧!
江某人烦躁地揪一把头发,到底是谁说的一回生二回熟的?
他这都快被咬第三回了,为什么还是接受困难?
整整两节课,订阅报上写了什么江妄再没看进去一个字,他在忙着忐忑不安观察着他貌似进入危险期的前桌。
手和脚收敛得不敢越界半寸,连下课都趴在桌上装死不跟人聊天,尽最大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企图让某个危险人完全忘记自己的存在。
甚至连厕所都不敢去。
上回升旗仪式发情赶往团委办公室被中途拉进角落口头应下卖国条约又被摁着咬的阴影有点大,他都怕自己上厕所半路又被截道拽进小角落。
不知道是他装死成效太显著还是他单纯脑补太过,大半个下午过去,沈修然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异状,除了颈间始终没有消退的绯红,一切如常。
江妄的判断被动摇了。
难道真的是他想太多?
也没规定脖子红就一定是易感期吧,万一只是过敏,或者夕阳太晃晒的?
抱着不确定的心思,最后一个课间,江妄下楼去买了瓶桃子汽水想让自己清醒清醒。
回到教室,坐在门口的段晓曼图方便给了他两本练习册,一本他的,一本沈修然的。
“江哥帮个忙带一下,我就不下位置了。”段晓曼笑嘻嘻道。
江妄嗯了声说“行”,拧上瓶盖接过练习册,正巧许云嘉从走廊进进来,见江妄在,手痒地往他后脖颈捏了两下:“儿子,买水也不知道帮爸爸带一瓶?”
江妄礼貌送他一句:“请滚。”
绕过讲台走到沈修然身边停下,江妄规矩地将不属于他的那本练习册摆在它真正主人的桌面右上角,跟另外一堆尺寸相同的书本重叠在一起:“班长,你的练习册。”
收回手时,目光飞快且不着痕迹在他脸上飞快打量一圈:
面无表情,神色冷漠,看上去确实不见什么异样,就连嘴角抿起的疏离冷淡的弧度都与往常无异。
好像确实不是进入易感期的样子。
江妄暗松一口气,彻底放下戒备了。
可回到座位坐下转念再想,又觉得自己这样似乎不大厚道。
发情期时闷头找人帮忙,虽然被咬疼了,但沈修然确确实实是帮了他。
现在换做对方易感期,他却就只想着逃避不管不理
太忘恩负义白眼狼,白到江妄有点膈应自己。
他晃了晃汽水放回桌上,看着气泡从淡粉色的汽水里慢慢往上升腾,直到浮至最表面凝聚,破碎。
算了。一码归一码,沈修然帮他保守秘密,他搬过去跟他当空气清新剂,这抵平了。
沈修然帮他渡过发情期,那么他就帮沈修然渡过易感期,这很公平。
何况他这一个月里发情期都会不稳定“驾到”,总不能一昧的让人帮他,反过来却对人家的特殊时期置之不理吧?
他把自己说服了。
沈修然是Alpha,总归是会有易感期的,就算不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后天,大后天
不就是咬一口么,再疼终归疼不死。
行,他决定了,要是沈修然真的进了易感期,给他咬就给他咬吧。
只一点,得说清楚了只能在宿舍咬。
他现在除了个“脆皮鸡”属性,还被点亮了个“睡美人”属性,被咬完百分百的原地睡着,他不想再被沈修然当众公主抱抱回宿舍了。
真的,真的,很没有男子汉气概。
江妄在这里闷头自顾自一番自我反省,却不知一番行动早落进了有心观者的眼中。
段晓曼无意观望到江妄送练习册的一幕,稀奇地咦了一声转头想跟隔壁桌说话,才发现隔壁位置早空了,人不知去了哪儿,只能临时改变目标,扭头去跟后桌的许云嘉寻求共鸣。
“许哥许哥,江哥最近是转性了吗?”
许云嘉:“???”
皱着一张脸远远瞅着江妄,左看看又看看,咧嘴嘶地一声:“也不像个小姑娘啊?你怎么会有这么岂有此理的想法?”
段晓曼:“”
段晓曼:“想什么呢,不是性别的性,是性格的性!”
许云嘉:“哦,你继续。”
段晓曼:“就是江哥最近安分好多啊,都不去招班长了,送练习册就真的纯送练习册,连丢丢火花都没擦亮,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她砸吧着嘴思索:“难道分化真的能使人成熟?江哥现在变成了成熟的Alpha,已经看不上过去那些小打小闹?”
“成熟?”
许云嘉嗤了一声:“别逗,就算再过十年,估计这个词跟他不沾边。”
段晓曼虚心求教:“那这个现象该怎么解释?”
许云嘉想了想,若有所思看着江妄:“可能是住在一起久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没了产生美的距离,失去兴趣了?”
段晓曼踌躇:“是,这样?”
许云嘉:“嗯应该是吧?”
“”
“”
感觉说了个寂寞是怎么回事?
也就江妄不知道他们猜测着什么,要是知道,估计得原地送他们一人一声敞亮的“喝,tui!”
他那哪里是失去兴致不招惹?
他分明就是一鸣惊人,直接招到鬼了。
周四没有晚自习,江妄在和池唯许云嘉吃晚饭的时候收到的慕窈的消息,问他今天是想要说什么事。
她有点强迫症,被吊胃口能心塞一整天,不得到答案晚上睡觉都要惦记。
江妄反问她在那儿,慕窈答跟朋友在一中附近吃烤鱼。
一中,烤鱼
某些奇妙的记忆回笼,江妄有些牙疼:怎么大家都在往那跑。
慕窈:【真的是很重要的事?微信说不行吗?】
慕窈:【你成功让我更好奇了。】
江妄犹豫了一下,妥协了:【不是,微信说也行。】
原本觉得这种事当面说再道个歉比较好,但现在想想微信说也不是不可以,不用等机会随时说都行,还不用担心不小心被人撞见。
于是跟许云嘉他们打了声招呼先行离开了,边往宿舍走边斟酌着怎么回慕窈消息。
不能老实交代生理分化撞号,说“我今后不准备继续追你了”吧渣男气息又太重,江妄伤脑筋半晌,想了个还算委婉折中的说法:
江妄:【学姐,我之后可能没办法继续给你送奶茶了。】
慕窈:【咦?】
慕窈:【怎么,你移情别恋了吗?】
江妄:
一个二个都这样觉得,他看起来真的很有移情别恋的潜质么。
颇有些无奈地准备顺着她的话往下接,结果一个不察竟然被池唯昨天胡乱一通叭叭洗了脑。
提起移情别恋,明明脑袋里想的回复是“对啊我已经移情别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动手打出来发送的却是:
【对啊,我已经移情别恋我们班长了。】
“”
“”
“!!!”
江妄原地炸了。
擦!!
擦擦擦!!!
他说了什么!!
什么移情别恋!!
什么喜欢班长?!!
他脑子是被土耳其的热气球挤到外太空了吗!!!
咕咚咽了口唾沫,手忙脚乱想要撤回,可惜为时已晚。
手机对面的人已经看到了他的消息,ID变成了正在输入中,下一秒就发来回复:
【哇我猜对了吗,居然真的是这样OVO!】
【这是好事啊,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还犹豫这么久。】
【恭喜你呀终于找到真爱!】
【不过老实讲,我刚刚还以为你要说准备认真学习了呢2333,见谅,那么老土的回答确实不是你的风格~】
“”
江妄的持续爆瞬间定格。
看完最后一句,面无表情将刚打好的原版回答删了个干净,换成一句看似淡定实际麻木的:
【是的,你猜对了。】
慕窈看来是真高兴,比她自己谈了恋爱还要高兴:
【你们班长人怎么样啊?】
【怎么一个班这么久,你现在才发现喜欢人家?】
【人家也喜欢你吗?还是你单恋?】
【长相如何,是不是特别好看?!】
江妄有点心塞。
追着这么久的人听说自己移情别恋了竟然这么开心,他是有多失败?
心情复杂。
行吧,既然对方没有难过的迹象,他也不惮当个小渣男了,干脆将错就错把谎话进行到底。
反正,慕窈她也不认识沈修然。
【人特别好,就是太高冷不爱理人。】
【我慢热,分化完了才发现喜欢他来着。】
【单恋,希望高考之前能追上吧。】
【至于长相,不吹不擂,我们班长他确实是个,人间绝色。】
一顿胡言乱语,除了最后一句,江妄连打字都觉得是在对自己进行精神折磨。
单恋,还高考前追上?
追上做什么,方便伸脖子过去给人当空气清新剂外加磨牙棒?
还是别了,他惜命。
江妄回到宿舍推开门时,沈修然正将什么东西扔进垃圾桶,闻声抬头朝他看过来。
宿舍里没有开灯,阳台的门窗倒是大开着。
沈修然背对着阳光,江妄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能闻到空气里隐约的一点烈酒味。
Oga对Alpha的信息素总是敏感的,尤其对标记过自己的Alpha。
就算弥散的酒香已经被阳台涌入的风吹得几乎烟消云散,他仍能敏锐感知到在他踏入的瞬间,“苟活”的信息素不管不顾朝他涌来。
可惜味道实在太淡,力量太弱,夹带的侵略性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就好像,它们在竭力试图拥抱他。
江妄心跳漏了一拍。
大概被这一抹挣扎的温柔蛊惑了,他难得地没有在第一时间躲开沈修然的注视。
外套兜里揣着早上慕窈给他的橙子,指尖无意识捻了一下,忽然想起昨日晚自习后被问的极具侮辱性的一句“是不是怕我”。
怕不怕?
当然还是怕的。
但是头铁嘴硬如江妄,怎么可能轻易承认?
为了身体力行证明自己的“不怕”,江妄只原地思索了一瞬,紧接着毫不犹豫提步走到沈修然面前。
时隔几周,水果派送员再次上线:“要不要尝个橘子?”
他将橘子完全摊开在掌心递到沈修然面前,和之前递桃子时一般无二的动作。
他似乎格外钟情于这种毫无保留的给予方式。
可惜等了好一会儿橙子也未见脱手。
其实他也就送水果这点胆量还在,往人肩膀上放的胆子早就没了。
见他不收,略一偏头无所谓地笑笑,握紧橘子正要收手,动作到一半却猛然被攥住手腕往前用力一拉——
手掌脱了力,橙子啪地掉在地上。
江妄一惊,睁大眼睛想要后退,却又被对方另一只手扣住了后颈阻了退路。
阻隔贴被撕下,周围的空气被染上了淡淡的甜茶冽香。
沈修然倾身靠近,双手禁锢着不允许他后退半分,偏头隔着半近不近的距离在他颈侧细细地嗅。
江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盘不需要筷子的香喷喷红烧肉,只要面前这位进食者想,张嘴就能将他一口干干净净吞掉。
热气喷洒在颈侧,托肌肉记忆的福,他的腺体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江妄整个人僵硬得不行。
沈修然越是靠近,他不安抵触想要逃离的情绪就越强烈。
直到对方的鼻尖轻轻触到散发着甜香的皮肤,江妄被记忆里痛觉支配的恐惧几乎到达临界点。
他扛不住了,想要用尽全力将他将他推开——
肩膀忽然一沉。
略显沉重的呼吸近在耳畔。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沈修然放任自己将整个脑袋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肩上。
跋山涉水行过万里,一身疲惫终于有了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