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尚未亮,周扬一人一马离了县城直奔码头。
昨夜他接连洗劫了黄家四处产业,最后还是黄家得到消息,派了真气境的高手出来,他这才作罢。
他料定黄家人定然会在各处城门留人观察出城之人,他便将抢来的诸多金银和丹药留在了城中,本人只带着方便藏匿的银票出了城。
他悄无声息的走了,黄家那边却是彻底乱作一团。
先是家中真气境武者损失惨重,现在又是城中诸多产业出事。
最关键的是天亮之后黄奕清的死被发现了,作为黄家下一代家主的继任者,他这一死才是黄家真正大乱的开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黄家就算出了这么多的乱子,也没几个人敢真的对他们动手。
毕竟他们背后的人还没有宣布放弃黄家,敢动手就要承受黄家背后之人的怒火。
一个庞然大物真正崩塌都是从内部开始的。
黄家大房嫡系就黄奕清这一根独苗,家主之位又不能交到黄玉手中,那下一代家主该选谁继任就是个大问题了。
黄家三房嫡系压抑许久的矛盾就此摆到了明面上,就在当天上午,许久不曾回家的黄家二房强势回归。
当天下午,黄家老宅中便爆发出了争斗的声音,有些消息称二房主事强势出手,当场将三房的几个人打成死狗。
黄家与金家接连出事,县城四大家族已经名存实亡。
一直低调处事的县令大人忽然再次走到了台前。
不过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他站到台前第一个针对的竟不是那些一直联手隐隐压制他的家族,而是选择先对帮派下手。
而他第一个目标便是罗刹帮。
当天下午,县令命人贴出布告,将罗刹帮列为凶匪,罗列罗刹帮帮主罗海十大罪状。
罪状最后宣称,县令会在一个月内彻底剿灭罗刹帮,将罗海抓到县衙斩首以平民愤。
是夜,胆大包天的罗刹帮竟组织了上百帮众冲击县衙。
平静许久的康山县终于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
“又有人走?”
周扬放下手中书册,眼神中已经多了些许不耐。
自打县中乱象渐生,一些商人便动起了心思,开始安排家人离开。
此举很快就被县中严令禁止。
县中那些人一旦将家人全都送走,没了牵挂之后很有可能会对县城不利。
官船和渡船不行,这些人就将心思打到了那些商船上。
就这一上午,朱五福就已经过来请示他安排了三波人上船了。
虽说这些人坐船也不是白坐,但一来此举是有风险的,二来这些人也没有武馆的交情,都是他朱五福的关系。
“禀主事,这是最后一波了。”
朱五福陪笑着做出保证,他自己也不想掺和这些事情,毕竟一旦惹得这位主事不快,那他立马就要滚蛋。
可都是多年老友,真的放任不管的话他也拉不下这个脸。
“安排他们上船吧。”
周扬不耐的挥了挥手。
药书还没看上几行,朱五福又一次敲门而入。
“你刚不是说已经是最后一波了?”
他语气中已经带了几分怒意。
“不是这事。”
朱五福一抹额头汗水,急声道:“门外来了不少官差,领头那人穿着重甲,似是位真气境的大人物,他们自称是新巡河营的人,点名要见大人你。”
周扬脸一黑,他心中瞬间涌出不好的念头来,这个节骨眼上点名要见他,而且还是官面上的人,怕是来者不善啊,难不成是助人偷渡的事情被发现了?
可现在周边码头做这种事的多了去,而且他也不是没有靠山,没必要拿他来开刀吧?
定了定神,周扬与朱五福一起去了客厅。
一看到来人,周扬瞬间愣住。
“周老弟。”
“金兄!”
周扬回过神来快步迎了上去,他着实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金飞。
“金兄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在下一声,在下也好提前准备一番。”
金飞笑道:“为兄也是刚来,恰好巡河至此,得知老弟驻守的码头在此,这才顺路过来讨杯茶喝。”
周扬诧异道:“巡河?金兄之前不是在军营么?怎么会被忽然调来此地巡河?”
金飞颇有几分无奈道:“镇海军那边另有军务,无法继续分派人手巡河,为了保证罗江安全,我们驻军已经全面接管巡河营,至此之后罗江两岸的巡河事务就由我们驻军负责了。”
镇海军全都调走了?这怎么感觉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周扬心中剧震不已,面上却一脸喜色拱手道:“那倒要恭喜金兄了。”
虽然金飞没有明说,但以他的修为,过来巡河必定也是一营营管的级别。
巡河可是实打实的肥差,那些码头孝敬可从不敢弄虚作假。
从军营来这里,确实值得恭喜。
但金飞却不这么想,他金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巡河这种只能捞油水的肥差他还真看不上。
若不是因为之前私离军营的事情,他说啥也不会答应带兵来巡河。
不过他嘴上也没多说什么,而是笑着应承了下来。
自打回来之后他便多方调查过周扬,再结合妹妹的描述和此人回来之后的反应,他觉得周扬是个品行皆优,值得相交之人,甚至他心中也隐隐起了招他入赘金家的念头。
金家遭此重创,正是用人的时候,周扬这种有前途的人正是最佳选择。
所以这一次他被调到巡河营后,便当即来寻周扬,想要趁此机会好好拉近关系。
两人重新落座,周扬安排朱五福让后厨备酒菜。
朱五福震惊之余连忙去着手安排,为了让这两人满意更是将自己珍藏多年的好酒全都拿了出来。
这一场酒周扬陪着金飞直喝到日薄西山,在他属下一再催促下,周扬东摇西荡的将金飞扶上马送出码头。
目视金飞等人走远,周扬不断摇晃的身躯瞬间站直。
他的酒量确实不咋样,但有一气珠,在那些酒劲儿早就被一一转化了。
他装出那副醉醺醺的样子不过是在迷惑金飞。
当然这并不是他刻意想要去坑骗金飞,而是这酒一直往里灌,他要是一直清醒着才是怪事。
从金飞口中周扬得知了不少隐秘,这康山县正如他所料,已经是越来越不安全了。
面对夕阳,他轻叹了口气。
“准备退路这事看来已经是刻不容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