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钦点状元

一个时辰后,太监将众考生的答卷收了上去,呈给了惠帝。

惠帝一张张的看着,只是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明显这些考生的回答并不合他的心意。

他们的回答多数都是一些赞誉谄媚之词,华而无实。

通俗来讲就是在拍马屁,毫无新意。

惠帝沉着一张脸,翻看的速度很快,在看到最后一篇的时候他忽而一顿,就见这篇文章的开头写着:“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这句话出自论语,意思是说:国君要以礼仪使用臣子,臣子要以忠心侍奉国君。

通篇文章无一句奉承夸赞,没有华丽的辞藻,只从多种角度详细叙述了君臣的相处之道。

然而最让惠帝意外的是这文章的最后一句。

她问:“敢问陛下是明君否?”

古往今来,从来都没有人敢质疑他,而此考生竟如此大胆。

惠帝看着文章末尾所署的名字,竟然是宋时薇。

他眯了眯眼睛,盯着站在人群最后面的宋时薇道:“宋氏,你好大的胆子。”

大殿上的学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陛下震怒他们紧张的一颗心全都提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喘。

宋时薇却临危不惧,她站出来走到大殿中间跪在地上道:“不知臣女何罪之有?”

惠帝盯着她道:“你敢质疑朕非明君?”

“并非质疑。”

宋时薇抬起头,朗朗的声音道:“只是询问陛下是明君否?

陛下只需答是或者不是即可,何来质疑之说?”

惠帝哼了一声道:“你若认为朕是明君,又何须询问?”

宋时薇问他:“敢问陛下,明君二字应当由谁来评判呢?

百姓?朝臣?还是天子?那他们评判的标准又是什么?

对百姓来说,他们安居乐业,没有过多的赋税,没有战争,世上没有不公陛下便是明君。

对朝臣来说得到赏识和提拔,壮志得酬,心中的理想抱负得以实现,陛下便是明君。

那对天子来说明君又是什么呢?臣女正是因为不知道,才会询问陛下。”

大殿内,可听见众人的抽气声,他们一个个惊恐不已,唯恐因为宋时薇而受到连累。

御座之上的惠帝,在听完宋时薇的这番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百姓心中他是明君,朝臣嘴里他是明君,他便真的是明君了吗?

不!

他不是!

宋时薇这是在借君臣之道,让他审视自己的德行。

身处这个位置,他听到太多的赞美之词。

然而这些赞美都是虚而不实的,正如宋时薇在文章中写到的为君者,当让臣子敬畏,而非单纯的畏惧。

若没有敬,便不会有忠。

放眼整个朝堂,天下,又有多少是对他这个君王有敬畏之心的?

惠帝深吸了一口气,他敛了脸上的怒色,对着满殿学子道:“看看你们的回答。

十年寒窗读出来的就是这样的东西。

其胆识,才学,见解都不如一个女子,简直丢尽我南离男儿的脸面。”

众人惶恐急忙跪在地上告罪。

惠帝道:“传令,承恩伯府大小姐宋时薇,才华斐然,胆识过人,深得朕心特钦点为新科状元。”

此言一出,满殿之人皆一脸愕然。

就连宋时薇也有些意外,古往今来南离就没有女状元,可是陛下竟为她开了这个先例。

但她知道所谓状元也不过就是个头衔,照样不能入仕。

宋时薇俯身一拜谢了恩,李德福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出去传旨去了。

正在殿外候着的百官听到惠帝的旨意,无不震惊,他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唯有萧景珩长身玉立,看向面前的那座宫殿,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不多时,殿内的学子全都退了出来。

虽然最后陛下钦点了榜眼和探花,然而比起宋时薇的光芒,他们根本就微不足道。

惠帝传召百官入了殿,朝臣的视线全都落在了宋时薇的身上。

“诸位爱卿来的正好,这位就是朕钦点的新科状元,承恩伯府的大小姐,宋时薇。

想必她的名字诸位爱卿都不陌生,当日侯府宴会她以一曲引百鸟和鸣。

如今又在会试上大放异彩,一篇君臣之道的策论更是见解独到。

我南离女子能有如此才华,实乃我国之大幸。”

惠帝向朝臣介绍着宋时薇,语气中颇为赞赏。

“陛下。”

最先站出来的是上了年纪的冯御史,他道:“臣知陛下欣赏宋小姐之才华,然其终究是女子,如何能做我南离的状元?

这若传出去,岂不是昭告天下我南离没有可用之才,就连状元都落到女子的头上?如此岂不可笑。”

有人跟着附和,十分赞同冯御史这话。

宋时薇转身看向那冯御史道:“这位大人说得极是。

我南离的确是没有可用之才,倘若有以陛下之慧眼又怎会将状元之名赐予我?”

“你……”

冯御史被宋时薇噎得一愣,随即伸手指着她道:“你简直狂妄。”

“臣女所言是事实,倒是这位大人你观念陈旧而又迂腐,竟觉得女子高中状元是我南离的笑话?

臣女却觉得陛下高瞻远瞩,勇开先例,此事一旦传出去非但不会被人耻笑,还将被人称颂。

百姓真正耻笑的会是那些瞧不起女子之人。”

宋时薇的一番话堵的冯御史是面红耳赤。

御座上的帝王饶有兴趣的看着宋时薇同这老匹夫舌战。

要知道御史的嘴就连他这个帝王都怕,如今竟被宋时薇当面训斥的哑口无言,也算是大快人心。

“简直巧舌如簧。”

又有人站了出来质疑宋时薇道:“那你倒是说出一个你当得起这女状元的理由来。”

宋时薇扬了扬眉道:“我做这个女状元可以让天下学子发愤图强,这算不算是理由呢?”

她又道:“今年会试者无一人比得过我,我南离儿郎个个雄心壮志,又怎会甘愿输给我一个女子。

是以他们定然会勤奋刻苦,鞭策自己,这难道不是我的功劳?”

“说得好!”

永宁候大喝一声,问着方才说话的朝臣:“李大人觉得,宋小姐这个理由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