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一个早晨,楚晗又做了相同的梦后,在雷焱面前提起了邵泽雨,他问了雷焱邵泽雨的治疗情况,并告诉雷焱说不介意他去探望邵泽雨,雷焱应声说知道了,但是,自此之后的一个月,雷焱从未离开过疗养院、离开他一次。
这期间雷焱唱的《哑巴》这首歌毫无征兆的红遍大江南北,毕竟这首歌的歌词并不是普通的求欢示爱,如今却大街小巷都在播放,不到一个月,连小孩子都能随口来上几句:我打开一道门,推开一扇窗,望向太阳发光的地方,看见你……
楚晗更是每天都要抱着手机,听这首雷焱为他而创造的歌曲,有时候,雷焱也会亲自唱上两遍哄楚晗睡觉。
眼看楚晗的治疗已经过了四个半月,离原计划的半年治疗期已经剩余一个多月了,楚晗努力压制的急躁快要全面瓦解,越发明显,这意味着雷焱哄人的压力也在持续增加。
尤其是褚雨帆的病情几乎痊愈,剩下的便是像个刚牙牙学语的婴孩一样不断练习了,语言能力的恢复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对楚晗造成极大心理影响。
不过,Abbott团队的工作做的非常完善,给楚晗配备的有专人心理医师,会定期为楚晗做针对性的心理疏导,还算让雷焱放心不少。
加上,雷焱完全掌握了手语,唇语也学了三五分,和楚晗之间的交流自然得到升华,这种沟通尤其是在两人亲密结合的时候,成效斐然,让楚晗对他的依赖程度,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每天一出训练室就不自觉的寻他。
楚晗每周进行完训练,Abbott医生总会在周末的下午抽出一个小时,和身为监护人的雷焱进行一次会谈,本周末也不例外。
当楚晗被Abbott医生的助手带领着在训练室做喉咙发音练习时,雷焱和Abbott医生面对面坐在办公室里抽烟,两个人很久未开口,皆是一脸凝重。
“很抱歉,雷先生。”静静的和雷焱一起吸了半根烟后,Abbott医生才率先开口道:“很不幸的告诉您,小晗的病情在本周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雷焱没说话,同样的消息对他来说已经有些麻木,他脸上淡定不代表他心里不难过,磕磕烟灰,沉默了一会,他说:“那就不要再给他希望。”
“啊?!”Abbott医生愣了下后,长长叹下一口气,“哎,我懂你的意思,华国有句古话,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对吧。”
雷焱没回答,又是良久的沉默后,Abbott医生道:“雷先生,我提议的刺激记忆的方法,你还没考虑好吗,毕竟以目前情况来看,这应该是小晗唯一恢复语言的希望。”
雷焱敛下的眉眼里复杂而深沉,“我下周给你答案。”
“好。”Abbott医生点头,打开抽屉,从中拿出一份彩页递给雷焱:“这是刺激记忆的治疗介绍,你放心,疼痛体验不会真的伤害到小晗,不过,后遗症是百分之三,这个也需要你了解下,当然,你下定决心后,我也会给楚晗先做全面的心理和体感测试,避免在治疗中出现后遗症的可能性。”
雷焱走出Abbott办公室后,站在练习室的玻璃窗前看了楚晗一会,虽然练习中这扇窗子只能往内视,但楚晗似乎总能有心灵感应似的,每次只要他往窗前一站,楚晗总要往转头往这个方向瞧上一眼。
雷焱看完楚晗,拿着彩页回到卧室反复浏览三遍,记到脑子里,把彩页放起来,然后下楼接楚晗吃晚饭。
“小晗,”晚八点,雷焱在大浴缸里和往常一样和楚晗做了一场缠绵温柔的爱,然后给楚晗擦拭抱上床,让他趴在自己怀里,用干发巾擦拭他发上的水渍:“有时候,我就在想,你就这样一辈子都不能开口说话也挺好的。”
楚晗愣了一下,抬头一脸不解的望着雷焱。
“或许你一直都觉得我说不在乎你不能说话不是真心。”雷焱用指腹擦去楚晗眉毛上沾染的水珠,凤眸濯濯望着他的杏眼:“但是,说出来未免你会觉得我自私,我喜欢你这样静静的看着我,喜欢你静静的听我说,喜欢你手指在空中飞舞的模样,喜欢你无助的只能依赖我的感觉。”
雷焱一边说,一边用指腹点了楚晗的眼皮,捻了他的耳朵,最后握住他的手,让他手心贴住他的心窝:“甚至,有时候想着有一天你突然开口说话,我都会觉得失落,是不是很自私,真的很自私吧。”
楚晗看着雷焱苦笑的脸,动情的伸手捧住,对雷焱用力摇摇头,摇着摇着觉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不,不会。
深情的望着雷焱好一会,楚晗拿过手机,写:焱哥哥,不管你今晚说的这些话,是安慰我,还是真心,我都听进心里了,对不起,我最近的表现太差了,一定让你很头疼吧。
“没有,你什么模样我都喜欢。”雷焱亲了下楚晗的额头,摸着他的脸蛋说:“我只是——心疼。”
我没关系的。楚晗摇摇头:真的没关系,你不用担心。
“小晗,”雷焱把楚晗拥抱在怀里,像抱婴儿一样轻轻摇晃着:“我们结婚吧。”
雷焱语气平淡的就像是喝茶吃饭,楚晗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心里像打翻了糖罐子一眼甜蜜,可是,他沉默了很久,拿过手机,写:你放心,我会自我调节的,原定的治疗期限剩下四十六天,我不想放弃,可以吗?
“可以。”雷焱说:“那我就把婚礼安排在第五十一天,如何?”
楚晗拿着手机的手猛地颤了下,然后呼吸喘急一阵,又回归平稳,始终没有应答。
雷焱知道,楚晗是真心爱自己,也想和自己结婚,可哑疾始终在楚晗心中是个跨不过去的坎,他也希望楚晗能够恢复正常,然后心情舒坦的和自己结婚,可是,至今楚晗没有一点恢复的迹象。
“小晗,我现在是不是越来越唠叨了。”雷焱聪明的转移了话题:“滔滔说个不停,晚上都不想你睡觉,你会不会烦我?”
一向高傲冷峻的雷焱能说出这样的话,着实吓了楚晗一跳,他连忙摇头:没有,我喜欢听你说话,喜欢听你说的每一个字,每一话。
也知道你是因为我不会说话,怕我寂寞才变成这样的。楚晗在心里说:谢谢你,雷焱,我爱你。
邵泽雨。楚晗也转移了话题,他打手势道:治疗情况怎么样了?
“毅杰说他身上的烧疤严重,并不容易恢复,需要至少五次治疗才能恢复百分之八十以上。”雷焱认真回答道:“第二次的治疗马上就要开始了,就在这几天吧。”
那……。楚晗低头扣了下手指头,抬头认真的望着雷焱道:你有时间去看看他吧,如果我不是不能外出,也想和你一起去探望一下呢。
“这不是怕你吃醋嘛,啾~”雷焱笑着亲亲楚晗的脸蛋,“既然你这么大方,那我就……允许他来探望你了。”
???楚晗一听,猛地停下扣动的手指,一脸询问的望着雷焱。
雷焱轻笑道:“邵泽雨早就说要来探望你的,是我不允许他过来,既然你有这个想法,就让他过来好了,我还要留在这里陪着你呢,你知道的,一分钟见不到你,我都会很想,很想。”
我也是。楚晗羞答答说完,绕住雷焱的脖子,把脸埋进他颈间,轻蹭。
而雷焱让邵泽雨来,是另有打算。
第二天,邵泽雨便随石毅杰来疗养院了。
雷焱命邵泽雨来的时候是下午三点,楚晗刚去训练室一个小时,邵泽雨跟着石毅杰到疗养院后,高奇过来接邵泽雨到三楼露台见雷焱,邵泽雨在进行治疗之后就没再见过雷焱,自己不是莫雨的身份也早已被揭晓,尤其是楚晗流产这件事和他也算有一定关系,心里难免犯怵。
石毅杰上前握住邵泽雨发抖的手腕,对高奇道:“我和他一起。”
高奇瞧了瞧石毅杰握紧邵泽雨的大手,调侃的挑了下眉梢:“我肯定没问题的。”
石毅杰不由分说拉着邵泽雨上了楼。
上了楼,一见了雷焱,邵泽雨立马就止住呼吸,连心跳都小心翼翼,还好,雷焱正在做功夫茶,见他们来了,只是随意抬头瞥了他们一眼,道:“坐!”
石毅杰扶着浑身僵硬的邵泽雨先坐下,随后在他身旁就坐,知道他害怕,石毅杰的身体几乎贴着邵泽雨。
雷焱蹙拢下眉然后舒展开,明显在克制情绪,他抬头,把茶分别递到石毅杰和邵泽雨面前,比邵泽雨想象的要客气很多,道了一声:“请。”
石毅杰把邵泽雨面前的小茶杯端起来递给紧张的邵泽雨,见邵泽雨捧着茶杯喝了,才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轻呷了一口,放下茶杯后,他在桌下用右手握住邵泽雨的左手。
“邵泽雨,”终于,雷焱开口了,他的语气还算温和,似乎是害怕吓着邵泽雨似的,“你好好回忆一下,小雨当年被绑架后,除了头部受伤外,有没有受到过其他刺激。”
雷焱缓缓放下茶壶,他担心自己此时的目光过于凌厉,所以,他的目光是向下看的,声音比刚才要冷戾几分:“比如,挨打。”
邵泽雨脸色变了变,害怕中夹杂着一丝难堪。
见邵泽雨久未开口,雷焱伸手为他添满茶,语气放缓的解释道:“小晗的治疗情况一直没有进展,医生说想采取刺激记忆治疗法,我担心小晗有除受伤外其他不好的回忆,以决定要不要采取这种治疗方式。”
邵泽雨抽出被石毅杰攥在手心里的手,低头凝视着杯中的水波纹,嚅嗫了下嘴唇,“小晗本身没有。”
雷焱眯眼望着邵泽雨,静等着。
石毅杰歪头看着邵泽雨低垂的目光,眼底深邃。
“莫雨被绑去的第三天上午,不知道几点,我因为身体疲惫醒来时,正被其中一个绑匪撕扯衣服,当时莫雨在哭喊。”邵泽雨犹如置身冰窖,浑身打颤,他轻喘了一口气,咬咬牙,眼底又恢复了平静,再开口,语气平淡,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那个绑匪把我撕光后,大概是觉得好玩,就把我扯到莫雨面前,手伸进了我……那里。”左手再次被石毅杰握住,邵泽雨呼吸窒了一下:“不过大约一分钟那里的头就来了,他大概没有分享的习惯便踹了那人一脚把我带了出去……”
雷焱头皮一紧,只觉一根冰锥从脚底刺到心脏正中:“你是说……”
“没有。”邵泽雨说:“那个头刚把我拎出去,有人过来汇报说莫雨的赎金到账了,我又被丢回牢中,那个人也跟着出去了。”
雷焱在心中吁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石毅杰后,对邵泽雨道,“抱歉。”
邵泽雨摇摇头:“不过,提起这一段,我想起那一幕之后,莫雨的确受到了不小的刺激,浑身发颤了很久,一直看着我哭,我那时候应该是没搭理他,一个人寻了个角落坐了很久,听莫雨迷迷糊糊的叫粑粑叫焱哥哥,直到第二天我带他逃走,他才喊了我几声哥哥。”
“我知道了。”雷焱掩住眼底的复杂,点点头,站起来:“走吧,小晗想见你。”
“雷~焱。”被石毅杰扶着从木凳上站起来,走两步,邵泽雨突然盯着雷焱的后背开口道:“对不起,我,我……”
“过去的,都让它过去吧。”雷焱一语双关,他希望他们都能放下,希望邵泽雨也能放下过去。
“可是……”邵泽雨嘴角抿处一条线,低头:“孩子……”
“我没那么大度,”雷焱回头,看着邵泽雨道:“但是,归根结底,失去孩子最大的罪魁祸首是我,而你,救过楚晗一次,就当是扯平了,该放下的都放下吧。”
“……谢谢。”邵泽雨不自觉的勾起唇,笑了。
他以为,像雷焱这样的看起来冰冷无情的人,不会轻易原谅任何事,却没想到他做了这么愚蠢又败坏的事情,雷焱竟能不计前嫌。
“焱哥,”石毅杰执着的握紧邵泽雨的手,出了露天台,更是把推阻的邵泽雨一把搂进怀里,对雷焱说:“泽雨这次的治疗周期为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就举行婚礼。”
邵泽雨吓了一跳,他僵住脚步:“谁,谁同意了?”
“再推迟两个月。”雷焱伫立脚步:“我和小晗的婚礼结束,你们再办,作为补偿,费用我全包。”
“……”石毅杰明显有点不高兴,但是想到是为了楚晗治疗做考量,他还是答应了,把邵泽雨往怀里带了带,亲了下他的唇,格外霸道的说:“那明天我们先领证。”
邵泽雨:“……”
楚晗每训练一个半小时便会休息一下,雷焱带邵泽雨过去的时候,楚晗刚好休息,时间掌握的极好。
这短短几个月,发生了太多事,邵泽雨隔着偌大的玻璃窗看着楚晗从训练室走出来,恍若隔世。
这一瞬间,他竟有种庆幸,庆幸他们都还活着,也感谢命运让楚晗遇到了雷焱,而他,遇到了石毅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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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酱油的晨晨:粑粑们,下章让小晗晗恢复记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