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多时候,心里话不能往外说。
实际抉择,也常常违背初衷。
……
余斗暂将一些事由藏在心底——队伍仅有初步磨合,尚未进入佳境。妄言任何目标,都是好高骛远。
现在,大家需要休息。
需要观察,需要根据联赛规则、对手状况,制定最符合自身情况的修行计划。
……
跟顾清风练完刀,日头斜挂半空,温度灼人。
余斗汗流浃背,往院子深处瞟了一眼:“哥,白院长跟几个导师忙什么呢?好像也没打算给个布置呀。”
顾清风坐在廊下阴凉处,耸肩道:“还能忙什么,无非屈从三家压力,承诺让无为学院加入东盟呗。”
他不甚在意,神色轻松:“我估摸着,也不算坏事——在银月城开个分院,也算跟大陆主体接轨,以免闭门造车。”
“而且,加入东区战士学院联盟,意味着‘无为分院’遍地开花。”
顾清风说得头头是道:“不过呢,新开的都是‘分院’、‘外院’,咱九渊峡谷就成了‘总院’、‘内院’。”
余斗听得新奇:“就跟流风宗的内门、外门一样?”
“那可不!”顾清风对这一套十分熟络,说起来如数家珍,“入得外院,还须经过重重考核,才有进入内院的资格。咱们兄弟的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
余斗不甚热心,只是笑了笑:“看白院长如何考虑吧——我觉着,窝在九渊峡谷也挺好的。”
“与世无争、无为而治。”
“果真入了东盟,怕是平添许多麻烦……”余斗呼出口热气,打算去浴室冲澡。
身后顾清风却道:“既是麻烦,也是机遇——成为强者,本就是一条充满‘麻烦’的道路。”.
——
余斗收拾清爽,院子里的光景又有不同。
只见孟雪青、王肃、严雀、穆沙几位剑客,正在组队合练。
清澜剑术、鹤山剑术各有不同,对比武学精要、战技威力,底蕴深厚的清澜宗颇具优势。
相较之下,鹤山宗的传承,则是颇为普通。
好在基本招数足够扎实,论及剑意,修行还看个人。
严雀手底下走出来的鹤山宗剑招、战技,其威力亦是惊人!
……
穆沙功底粗浅,仅习得《迅刃》、《影刃》两套剑法。
不过配合幻光步,以及后续觉醒的天赋战技,实战效果出奇强悍——红枫城郊,两颗穷奇恶汉的人头,就是明证。
眼下有多名用剑高手指点,受益良多。
秋玄清亦在场边,按着自己的套路演练,偶尔叫过严雀,姐妹俩刀剑切磋,打得很是热闹。
至于花仙儿、红药……
两人屋子里弥漫出氤氲的战意灵元,想是没有客气,都从余斗处支取了许多修行资源。也不在乎什么“揠苗助长”,都卯着劲,力求四阶觉醒的契机。
——
穆沙武境最低,训练切磋难以久持,见余斗旁观,略有气喘的退到场边。
笑声招呼:“余大哥,我今早打听到东盟总部有特殊任务,可供所有联赛战队挑选。我们或可以领取一二,用来磨砺战队?”
“还是你机灵……”
余斗见她面上香汗涔涔,俏脸扑红,不禁有些怜惜,“不过也别乱跑,这里是人家的底盘,咱最好窝着。”
“嗯嗯!”穆沙对局势的把握颇有天分,她从余斗脸上瞧出几分慵懒之意,顺着道,“过几日是七月半,大家还需修整几日。我先作打探,到时候再细细商量。”
余斗把头一点,对穆沙的表现相当满意。
不过对比花仙儿、红药的选择,他也有所疑惑:“你怎么不像她们一样,利用灵元玉、灵元玉髓先提武境?”
“也不是不想啦……”穆沙面色平静,并未因为武境的落后,而有所惭愧。
她莞尔轻笑:“战队处境尴尬,如果所有人都专注修行,便容易遭人利用。我希望大家能够崭露头角,更希望大家能够平安回家。”
余斗体会到小丫头的心意,感到十分温暖。
可是……
他看到严雀等人刻苦练习的情景,眸子里闪过些凝重:“沙沙,关于这次的联赛目标,你有想过吗?”
“嗯,想了一些……”穆沙妙目眨动,光芒流转,“学院受邀参赛,处境特殊。表现太差,则学院颜面尽失。”
“表现太好也不行,若让东盟对学院心生忌惮,无疑是取死之道。”
“我觉着吧……”穆沙眯眼发笑,“咱就盯着下三院的尾巴,表现差不多就行了。”
——
“你这丫头,把话说到我心里去了,可是……”余斗深以为然,先是点了点头,不过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面色犹豫,像是另有担忧。
穆沙也不催促,
过了好一会儿,余斗才终于叹声,灵元传音道:“参加这次联赛的,还有来自斗战神殿的——神侍战队。”
“什么?”
穆沙原本很是松懈,听得此言,顿时惊在原地:“是因为……”
她呼吸加急,脑海中思绪飘飞:“因为星空陨铁?”
如此精准的推测,省去余斗许多麻烦。
“所以呀……”
余斗故作松懈的摊了摊手,冲穆沙摆出复杂的笑容,“咱们里飞沙战队,恐怕不能‘混着’了。”
穆沙何其聪慧,一听到“神侍战队参赛”,就顺势推敲出缘由。
斗战神殿的相关决策,此刻对穆沙而言,已经不是秘密。
“护典家族一直急于修复《战神宝典》,不然也不会发生梦魇之乱。”穆沙低眉思索,嘴里聚音成线,和余斗交谈。
“无论结果如何,梦魇之乱往后,星空陨铁又成了其中关键。”
“眼下三份星空陨铁,已被南宫家、徐家、叶家所得。一旦启动修复计划,无论哪方主掌,昔日的梦魇之乱,都将被彻底掩入尘埃!”
“我们要为李前辈昭雪,要揭露岷山血战下的罪行,所以……”
穆沙俏目晃动,仿佛看到无比惨烈的战火,即将在月澜山脉燃起。
她对上余斗的视线,像是在下结论,又像是在问询:“我们必须延阻他们的计划,最好的办法是……”
——
“聊什么呢?紧张兮兮的?”院子边角处,余斗、穆沙把局势梳理清晰,正聊到紧要关头,严雀的声音忽然传来。
她声到人到,好奇的看着两人。
“没什么……”余斗故作思索,煞有介事的道,“我们必须评估这次联赛对手的巅峰战力,不过人还没认全呢,不好做资料。”
“像做摘星斗场那样的对战资料么?”严雀恍然明悟,“如此也好,能够多一分了解,咱们就多一分胜算。”
穆沙十分懂事,点头道:“这儿就是东盟总部,我想办法弄到战队名单,具体实力如何,我们再找机会观察试探。”
说完,便脚步轻快的退出院子,看她走的方向,多半也要沐浴更衣。
——
“哼哼,有事瞒着我?”严雀面色狡黠,似乎早已看穿了什么。她微倾上身,给余斗带来些压迫感,哼道,“老实交代!”
余斗就站原地,看着那张贴近的俏脸,真是恨不得一亲芳泽。
说起来,已经好久没有跟她“亲热”了。
嗯……
婚期将近。
再忍忍,再忍忍!
“也没什么,就是……想拿第一呗。”余斗用玩笑的口吻,道出了严峻的实情——只有拿下联赛冠军,出乎旁人意料,才能阻止斗战神殿的渗透计划。
才能避免东区三大护典家族提前结盟。
“第一?”
严雀的反应,跟穆沙并无二致。
不过对比前者的凝重,严雀惊诧过后,却是欣然拍手,咯咯直笑:“这才对嘛,咱们战队这么强,当然是奔着第一来的!”
嘴上这么说,严雀的眼里却闪过一丝理解。
里飞沙战队处境特殊,不能像其他战队那样单纯的为了争强斗狠。
要拿第一,必定存在一个不得不拼的理由!
——
这一对小情侣刚刚达成默契,清静的小院门外,忽的行来一人。
那人身着白衣、姿容秀丽,好似云上行走的翩翩佳人。
入得院门,见到里飞沙许多成员,款款发笑。
视线偏转找寻,巧巧定在了余斗身上。
她轻移莲步,来到近前行礼:“余公子、严小姐。”
来者不是别人,恰是住在隔壁院子的南宫辞。
——
她直接道明来意:“昨夜仓促相见,多有失礼。今日特来邀请,希望无为战队的同学,到我太阴分院一聚。”
说着,南宫辞还熟络的冲余斗眨了下眼,打趣道:“唐突相邀,还请二位莫要见怪。南宫巽他们几个,都对无为学院十分好奇呢。”
得,想什么来什么。
这不,麻烦事来了……
余斗可不敢答应,婉言相拒:“南宫姑娘盛情,在下心领。不过事有不巧,几位同学皆在闭关,我们亦要为其护法,不便出行。”
“这样……”南宫辞扫视一眼,发现其中两间屋子,确实传来不同寻常的战意波动。
她分辨一眼,惊道:“琼华战意、血池战意,皆是战场上的极品战意,已经多年未见了……你们无为战队,居然能够同时拥有。”
余斗大方的道:“来到中土世界,与南宫姑娘这样的同辈翘楚竞逐,是许多同学的梦想。我们亦是精挑细选,才排出如此阵容。希望在联赛之上,能有一番表现。”
南宫辞又打量一番院中诸人,发现无为战队除了武境偏低,各自天赋皆有所长,心里默默记下。
只是一转眼,她便微侧向后,用稍显清冷的语调吩咐:“替无为学院的同学护法,若有差池……”
南宫辞没有把话说完,一股凛然的气息,已将院子笼罩。尤其是在红药、花仙儿的房间处,凝成一道肉眼可见的战意屏障!
“……”
余斗脸色一变,正要言语时,堂屋里出现岳战的身影——仅是一个眼神交互,余斗便有所意会。
转脸发笑:“南宫姑娘想得如此周全,我再推脱,便是不识抬举了。”
……
青年战士联赛举办在即,许多亲近的学院之间,举办一些“联谊”活动,乃是再正常不过。
除了利益交互、联盟相关,也有意气相投的朋友,趁着机会在银月城相聚。
……
太阴分院位于银月城山阴处,此地有山涧溪泉,在炎炎夏日之中亦感清幽。
“好水,好水!”
余斗逛了半圈,聊些无关痛痒的奔波之言,最终驻足于清溪之畔。那一双眼珠子直往水下打量,也不知看出了几个垂钓的口子。
南宫辞未解其意,见得日行中天,于是道:“分院同学在前面水边摆下午宴,有流觞曲水,可供诸位畅玩。”
余斗并不感冒——流觞曲水,本指春日水边聚会欢饮,不过如今已成文人墨客专属的饮酒游戏。
文邹邹的……
喝得又少,不尽兴。
嘁,矫情!
——
内心的这般想法,自然礼貌的“埋住”。
余斗看见前方水边果真摆下地台,类似西平郡赛龙舟时的江畔席位,正有些犯嘀咕,忽见一名剑眉星目的男子迎上前来。
这边虽有许多人,但是男子的所有目光,都在南宫辞身上。
“都安排好了,你看……”男子有些邀功,似乎急于得到南宫辞的夸奖。
南宫辞不苟言笑,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转脸看向余斗时,却又唇角轻扬,语调古怪的道:“公子,这位是南宫巳——乔址的同窗好友。”
“……”
余斗眼角及不可察的一跳,那顺势行礼的动作却未停止。
甚至——
“原来是巳兄,我在乔家堡时,早听乔大公子提起过你。”余斗信口胡诌,浑不脸红,“说巳兄,是太阴学府近十五年的第一人,久仰久仰!”
如此说法,反把南宫巳整迷糊了——本公子在太阴学府多年,确实名列前茅,不过说是十五年来第一人?
我呸……扯淡呢?
而且幽林密报,说乔家堡改天换日,你小子就是始作俑者。
乔家大长老乔扬天、大公子乔址,你都跑不了干系……
怎么一张嘴,似乎还跟乔址有些交情似的?
心里正尴尬,一边的南宫辞隐隐得意。
趁着两人对峙,又招呼一声秋玄清。
她眼眉带笑,:“南宫巳的‘名刺’,秋姑娘应当看到过。今日冒昧设局,不知能否见证一段美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