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仙儿竭力一击,将乔家西院化为炼狱。
整座乔家宅府,也几近崩毁。
而乔扬天及时出现,亦是挽大厦之将倾,硬凭着战豪神通,把花仙儿的琼华战意化解。
……
花仙儿反受震颤,娇躯往后踉跄一步,几乎跌倒。
但她眼眸冷冽,死死盯住半空里的乔扬天,仿佛见到了生死仇敌——十几年前,花家发生变故时,乔家之主正是乔扬天!
若说冤有头、债有主,所有花家的血仇,皆可算在乔扬天头上!
……
“我大胆?呵……”乔戈恃剑而立,分毫不惧战豪强者的威压,仰头笑道,“爷爷,现在我还记得您带我在乔家堡玩耍识木,记得您用小刀给我削竹蜻蜓——但是孙儿没有想到,您会任由我哥对我百般欺凌,甚至把我逼入死地。”
乔扬天冰冷的脸上,稍微有些触动,但他眼眸微沉:“无论如何,张教头、陈统制终究是死了。人命关天,你们拒不配合调查,其中必有猫腻。”..
“调查?”乔戈紧捏佩剑,看向院中的一地残尸,“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与三位同学一直处于家族的严密监管之下。”
“与其说是调查……”乔戈视线穿透火光,看向不远处的乔址,“不如说是大哥在向我泼脏水!”
说着,乔戈意味深长的笑道:“听说大哥在太阴学府颇受器重,迟早当上南宫家的乘龙快婿——到时南宫家的势力必定进入幽林,一些紧要人员,自然要给南宫家腾位置。天知道张教头、陈统制的死,是否存在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乔戈,你含血喷人!”乔址手掌连颤,纵然四阶觉醒,但是对比无常三剑客,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亏是有张禹等高手助阵,才能与乔戈相持。
否则,凭那三人三剑,搭配花仙儿的琼华法术,还真有可能把乔家杀穿!
“我含血喷人?”乔戈冷笑,扬声道,“那你解释解释,藏于暗处的两名打手,是怎么回事?”
“是否来自南宫家?”
“你是否向他们许诺,让他们在乔家任职?”
连番的逼问,让乔址阵脚大乱。
心里莫名惊诧——此事极为隐秘,他怎么会知道?
——
乔戈趁着机会,又看向半空:“爷爷,大哥喜欢南宫小姐,去南宫家谋个远大前程,这无可厚非。”
“但是,这与我幽林乔家的祖训不符!”
“他一个人去,可以。”
“但不能带上整个家族!”
乔扬天苍老的眼眸明灭不定,之前已被乔址说服的内心,又出现了动摇。
他踟蹰不定,嘴里却道:“乔址诸多行动,皆是为了家族更上台阶!”
“更上台阶?”
乔戈冷笑摇头:“爷爷,您应该知道乔家迁入幽林之前的实力——九典七绝之下,我们也曾堪称一流。”
“先祖明智,早早避入幽林,才躲过许多战祸,让乔家子孙得以繁衍至今!”
“至于更上台阶?”
乔戈仿佛说起了某件可笑之事,脸上满是不屑:“敢问族内,可有什么惊才绝艳之辈,足以让九典七绝十六家争相追捧?”
“……”
乔扬天闻言,脸色顿时一黑。
思忖数息,咬牙道:“你兄长文武双全,在太阴学府名列前茅,迟早一飞冲天!”
“他?”
乔戈丝毫不掩饰心里的蔑然,讥诮道,“真能一飞冲天,都快三十岁了,还没能和南宫小姐定下婚约——如此‘一飞冲天’,怕是要冲到猴年马月!”
如此一眼,直把乔址说得浑身发抖。
脸上一红一黑,就像烤架上的茄子,表情极为精彩。
乔戈见状,乘胜追击道:“这些年东南纷乱,南宫家得到星空陨铁后,仍想保持对东南大陆的控制——爷爷您年事已高,且专注修行,他们扶持大哥,不过是想扶持一个傀儡!”
“……”
乔扬天的嘴唇动了动,在乔戈的连番劝说之下,他已有所动摇。
一年前,家族长老乔斌日夜兼程三千里,送来示警书信。
并在家门前惨遭刺杀……
而杀害乔斌的罪魁祸首,正是某位“南宫公子”。
那信件由乔辙所写,字字珠玑,早把东南局势剖析得入木三分。
——
南宫家族掌控东南,除了因为六十多年前的梦魇之乱,向来是为了星空陨铁。
事到如今,梦魇之乱早已平息,星空陨铁业已入手,相对“贫瘠”的东南大陆,理应没有额外的价值。
但是……
假如中土世界大战在即,且不说地域辽阔的东南大陆,这万里幽林,亦是一片不可多得的迂回之地。
那意味着……
南宫家正在积极准备,若有必要,会将战火引向幽林,引向整个东南大陆!
……
是相信乔辙的判断,在幽林深沟高垒?
还是押宝南宫世家,希望乔址带动家族飞黄腾达?
……
乔扬天再度陷入矛盾。
在他看来,这两种选择,都有着无可辩驳的理由。
幽林之地极为特殊,乔家经营多年,完全可以闭塞不出,在这里过着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
然而……
闭关锁户,从来都是取死之道。
自从乔家迁入幽林,虽是避开了中土纷争,家族获取的资源也随之一落千丈。曾经的一流世家,甚至出现了两百多年无战豪的危险状况。
知道乔扬天成为家主,因梦魇之乱而投靠南宫家。
借助南宫家的资源,才勉强五阶觉醒,让乔家有了最大的倚仗。
……
恰在进退两难之际,忽有族人飞身来报:“大……大公子,祸事了,祸事了!”
乔址看到家族陷入火海,早已出离愤怒,厉声喝道:“说!”
那人面色慌乱,如同遭遇鬼魅:“乔振、乔平二位公子,遇刺身亡!”
“什……什么?”
乔址大惊失色。
那两人是跟自己极为要好的同族堂弟,亦是南宫太阴学府的学生!
在这个节骨眼上丢了性命,说乔戈没有其余帮手,谁都不会相信——张禹隐入武士阵中,寻了个刁钻的角度,随时可以向乔戈等人发起致命攻击。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乔址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有坏消息传来:几名他亲手提拔的属下,都在过去的半个时辰内,接连遭到刺杀……
杀手的手段高明,那几人无一幸免,皆尽遇害!
——
“乔戈,你方才所言,还算有理。但是这般屠夫行径,却是令人发指!”乔扬天脸色阴沉,“乔振、乔平,皆是你的堂弟,几位执事也对家族劳苦功高——你杀他们,终须有个交代!”
“交代?”
乔戈也不再遮掩,既然余斗办事如此麻溜,那就说明,成败就在今晚!
他锋芒毕露,四朵战魂滚滚腾烧:“我杀几个乔址的人,需要给个交代——当年只是帮我逃离乔家堡的老花家,被害得仅剩一名女童,谁能给她个交代!”
“……”
这话出口,不仅是乔扬天,连着花仙儿也呼吸一颤。
她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乔学长你……你刚才说什么?”
乔戈面露歉疚,字句清晰的道:“当年我逃离乔家堡,被乔址的人追杀——是令尊花老爷替我抹去行迹,帮我逃出幽林,去到九渊峡谷。”
“后来……或是走漏了风声。”乔戈视线一锁,死死盯住了自己的哥哥,“他便派人害了花老爷一家。由于未能找到花家识木之术,才留了你的性命。”
——
花仙儿愣了愣,下意识看眼乔址。
发现对方并未出言辩驳,甚至颇为不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害死爹娘的凶手,竟是乔家大公子!
……
“嘁……”乔址眼眸一沉,表情冷峻,“这是要新仇旧恨一起清算么?”
乔戈昂然向前:“你有野心有手腕,这些年害人无数——我这次回来,就是让你付出代价!”
“哦?”乔址嗤笑,下意识挪动方位,站到了乔扬天的方向,“就凭你,还有那几个藏头露尾的杀手?”
在他看来,乔戈等人确实战力非凡。
不过所取得的一切战果,都建立在乔扬天未曾出手的前提下。
一旦这位乔家堡的唯一战豪介入战局,乔戈就是有着天大的道理,也只能俯首就戮。
——
“那就……”乔戈深吸一口气,看到乔扬天迟迟不曾表态,喝声出剑,“拭目以待!”
恰在三人三剑向前发难的瞬间,藏于武士阵中的张禹觑得时机,身形鬼魅掠闪,直冲后方的花仙儿。
花仙儿正被仇恨所困,加上她本就拳脚稀松,哪里挡得住战灵强者的突袭?
用以格挡的法杖,只一下便被张禹抢走。
惊呼之间,被其反身扣住咽喉:“嘿嘿……想必这位姑娘,就是未被斩草除根的花家小姐吧?”
“仙儿!”乔戈、陈珏、方旭劈翻一群武士,顿时大惊。
由是乔扬天在场,战豪威压影响了他们的灵元之力,才未能及时锁定地方所有高手。不料给了张禹可乘之机,一下拿住了队伍命门。
“二公子,你们应该不希望花小姐受到任何伤害吧?”张禹狞笑着,将花仙儿的法杖丢在一旁。
乔址看到手下建功,面色一喜,哈哈笑道:“乔戈,我们是亲兄弟,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非要大动干戈,闹出这许多人命。”
“难道你忘了父亲给我们取名的用意?”
“止戈、止戈,就是停止兵戈!”
“唉——”乔址语气叹惋,好似今夜的战乱皆因乔戈而起。他身处战局、手足相残,乃是万般无奈:“既然你执迷不悟,为兄也只好以暴制暴。”
——
“老乔,这怎么弄?”陈珏试图绕个方向,偷袭张禹,但这老家伙贼得很,根本不给机会。
方旭一时急眼,连忙问道:“花小姐千万不能有事,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恐怕……”
“我知道。”
乔戈脸色阴沉,当然明白其中的紧要。
花仙儿觉醒琼华战意,是学院代表队的攻击核心,她不能出事。
……
“到底是张先生……”乔戈凝眉轻叹,垂首道,“我认栽。请你放了我朋友,我由你们处置。”
“二公子,恐怕有些天真。”张禹说话间,示意手下武士将几人团团围住,枯爪如鹰,扣得花仙儿脸色发白,渐渐呼吸困难。
张禹十分享受这样的瞬间,阴狠发笑:“斩草不除根这样的错误,老夫不会犯第二次!”
语罢,当即就要掐断花仙儿的脖子,那边乔址心领神会,亦是伙同两名南宫暗卫一齐发难,向乔戈发起进攻。
眼看陷入败局,乔家倾颓的庄园里,四十余丈外的某个火光闪烁处,忽的掠出一道无声的霞光。
打眼一看,还以为是火焰蹿动。
但那霞光掠闪奇快,从一侧直飞入场——
“谁!”
半空里的乔扬天最先发现,然而急切出手时,却发现那霞光材质特殊,根本无法用灵元锁定。
由是间隔稍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道霞光把张禹的脑袋击穿!
而那道霞光穿过张禹的头颅之后,又在灵元之力的牵引下返回远处,乔扬天定睛细看,赫然是一枚精致的鱼尾霞镖!
张禹的狞笑犹在,其神庭灵窍却连着脑袋,被远处的一击当场崩毁。意识消散时,身体瘫软倒下。
砰!
头颅撞地,溅出滋滋的鲜血……
花仙儿得意脱险,惊诧的看向鱼尾霞镖射来的方向,一名身穿白衣,却开启着黑色战魂翼的年轻男子,平稳的飞掠而来。
辩得面目,她心里骤然一定,是他!
他来了!
——
随着张禹暴毙,乔址和两名南宫暗卫皆是一愣。
不是替张禹感到痛心,而是被白衣黑翼的神秘男子惊在原地。
“战魂翼……”
“战豪强者?”
乔址忽然感到有些不妙,因为乔扬天刚才明明发现了暗器攻击,却不能救下张禹。
这意味着,白衣男子的手段极为恐怖!
——
“老乔、老方、老陈。”来人笑容淡淡,丝毫不像一个接连刺杀十余人的杀手。
他飞入西院,悬在于乔扬天相对的位置,低头跟几人招呼:“仙儿,久等了。”
来者,正是余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