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晋江文学城

尹芙儿自是乐意,一旁的?尹老太太笑着冲苏媚初道:“哪有不乐意的,能够合了你的?眼,这可是咱们芙儿的福分。”又拍着尹芙儿的手?道着:“好好与你表嫂亲近亲近,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这个老婆子就不掺和进来了···”

一时,尹老太太由着下人搀扶着回去了。

尹老太太走后,苏媚初上前拉着尹芙儿的手?,道着:“妹妹前日来府,我忙着寿宴的?事情,一时拖不开身,未曾相迎,昨日在园子里一眼见着便觉得亲近,我在府里一向无甚同?龄相交的?朋友,妹妹此番随着姨奶奶能够长久的?住下来,我甚是欢喜,总算可以找着了一个说话的?人呢。”

尹芙儿见苏媚初待她如此热情,一时有些惊讶,要知道,对于这对表嫂的?传闻,她也是多有耳闻的,一开始,坊间传言是位刁蛮任性,无理取闹的无盐女,而三年前她也曾随着见过一面,虽算不上貌美,但远没有到达“无盐”的?地步,相貌中等,虽算不上伶俐,但是世家大族里走出来的贵女,怎么的?也?是寻常女子永远无法比拟的?,至于脾性什么的?因未曾深交,倒并不算熟悉,只隐隐发觉不是个好相与的?。

这三年后再次见了,觉得人还是那一个人,脸还是那一张脸,可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只觉得换了一个人似的。

绫罗绸缎加身,金银玉器在侧,那通身的贵女气息,一颦一笑,一抬手一投足之间,只觉得莫名尊贵,便是与一众世家太太打交道,言语间不骄不躁,不慌不乱,那身上散发的淡然稳重气质,是一众旁的?世家女难以比拟的?,其实年纪也?并不大,却端得一副沉稳大方的姿态,让人为止侧目。

尹芙儿觉得比之以前愈加难以靠近了,却不想,这日竟然待自己这样亲热的,尹芙儿自是难以置信。

苏媚初命心柳将备好的礼拿了过来,心柳将妆匣子打开,只见里头整整齐齐的?摆放了一众金银首饰。

见苏媚初送这么厚重的?礼给自个,尹芙儿一直惊讶的道着:“表···表嫂,这如何使得?”

苏媚初拉着尹芙儿的手?,笑着道:“几位嫂嫂都送了见面礼,我的?如何能够落下,表妹就收着吧,往后住到了府里,莫要见外,就将这里当做自家一样,有什么缺的物件只管来寻我便是呢。”

尹芙儿见苏媚初待她这本和睦,一时欣喜感动,两人边走便说着话,苏媚初邀请她明日往这个院子一坐,尹芙儿欣然同意,两人言语投机,一时交好。

却说老太爷的寿宴结束了,便没有往日那样忙碌了,只沈家上下家眷借此齐聚一堂,又加上还有些宾客寄居府上并未曾离去,是以,沈家府里所到之处仍然是热热闹闹的。

这日一大早,沈毅堂便在前院陪客,后又被大老爷拉着一同?到老太爷的书房里唠唠叨叨了大半日,无非是说道着当朝的?朝局,如今朝中局势如何云云,每每如此,没得人打扰,便说得停不下来,每当此时,沈毅堂便翘着二郎腿,歪在太师椅上,边听着边打瞌睡。

有时被一个拍案的?声音给警醒,或者被老爷子中气十足的,气急败坏的骂声吵醒,也?不算什么新奇事儿,老太爷与长子朝政一向不和?,或者也?不能够算作?不和?,朝堂之事儿事关国之根本,争之论之是在寻常不过的?事呢。

不过,任凭在书房里吵得如何吹胡子瞪眼,亦或是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待一出了书房,便能达成了统一的?战线,这点几十年下来尚且来如一日,算是较为可取的一点。

老太爷对子女教养非常严格,只对于这个老年得的?儿子,虽嘴上不说,心里却着实?偏爱,又加上有着老夫人偏袒着,倒是对其放纵不少,且任凭这沈毅堂何如胡闹,如何胡作非为,这老太爷向来对其是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只唯有一点,任凭沈毅堂如何反抗,却是如论如何都不为所动的。那便是,但凡事关朝局,事关当今朝中要事,但凡书房里家族谈论的大事,这沈毅堂必须到场听之论之,不得缺席。

沈毅堂小时候不耐烦听着这些酸儒式的弯弯道道,每每想着法子逃避,可是老爷子对于这一点显然有些不容拒绝的?决心,是以,这沈毅堂为人虽多为不着调,却是打小十足十的?受着这些朝堂论调耳濡目染长大的?,这也?就是尽管沈毅堂自小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但却每每胆大妄为犯了一件雷声大的祸事,可事情往往皆是雨点小般化为乌有了,便是有几件事甚至都闹到了金銮殿上,本以为定会惹得雷霆大怒,结果每每竟奇异般的以不痛不痒告终了。

这沈毅堂越发飞扬跋扈,可是今上却还是对其另眼有加,百般维护,这才?养成了横行霸道,惹是生非的?霸王性子,可是谁叫人生得那样的人家,便是在如何惹是生非,总是有人能为其保驾护航呢。

哎,这人啊,比不得,是比不得的?。

这书房论事儿好不容易结束了,一转眼那沈毅堂几步便溜远了,这大老爷沈衝兆还有几句话要与他说的,跟着后头追都没追上,一时,只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却说这沈毅堂自是回了斗春院,他昨个儿在老爷子的?寿宴上喝了些酒,晚间又陪着宾客听戏吃酒,一整日被那锣鼓鞭炮声吵得耳根不得清净,晚上回来便直接歇着了,一大早刚起又被请到了前头宴客,后又到书房议事儿,半点不得闲。

这会子好不容易得了闲,便忙不迭的往自个书房来了。

昨个儿他见那小丫头仿佛是被他吓着呢,其实,他本就是有意的,有意吓唬吓唬她,特意拉着她过去的,唐宴新那厮什么脾性他还不知道么,平日里如何胡闹他管不着。可是这回主意都打听到他的?身上来了。他临脚过来,远远地便看到了那唐宴新将人一把拦住了,起先还以为是在调戏哪个小丫鬟呢,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可老远便听到有人唤了一声“爷”,沈毅堂觉得这个声音异常熟悉,待往里走,便见那小丫头惊慌失措的?跑着,后头唐宴新还老神在在的出言不逊的?警告呢,待仔细瞧清,不是书房里的?那个下丫头又是哪个?

沈毅堂真是气乐了,一方面恼怒唐宴新那厮不长眼,另外一方面却是恼怒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想起平日里对自个为恐怖避之不及吧,这转眼之间又招惹上了其他男人,当真气煞人也。他是有心想要告诫一二,这才?将人拉到了跟前对峙,却不想——

沈毅堂心下一动,果然是有点效果,人虽是吓着了,可分明老实?些了,想到昨个乖乖地模样,沈毅堂身子有些发热,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往里走。

彼时,春生与莞碧两个恰好都不在书房里呢,这会子恰好赶上了午饭时辰,春生用托盘到厨房里端了两人的?吃食,莞碧恰好到主屋走了一遭,一时两个结伴二回,莞碧问着:“你方才去厨房去了许久,是不是厨房里的?几个婆子有缠着与你套近乎呢?”

春生道:“今日未曾,厨房里好像正在忙活着···”

莞碧闻言,一挑眉,道着:“哦,也?是,主子爷这会子还未用饭了,我方才从主屋里过来,瞧见门口几个正巴巴的?瞧着呢,也?不知爷这会子回来了没···”

说完,见春生未曾接话,莞碧笑笑:“爷若是回了,晌午肯定得回书房寐会子,咱们两个用完饭后好还收拾一下吧。”

春生闻言,瞪了莞碧一眼,自那回与莞碧剥开心思交谈了一番后,莞碧有意无意总爱在跟前打趣儿一二,以往在跟前是绝口不提那位爷,生怕惹了她忌讳,可这会子显然是不管不顾了,日日在耳边念叨着,许是觉得她横竖抵抗不了,倒不如从了算了,指不定?会是有一条新的出路呢。

日日给她洗着脑,不禁让她怀疑,是不是收着那沈毅堂什么好处了。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回了书房,进屋便见那沈毅堂穿了件凌白色绸缎式样的衣裳懒洋洋的?躺在了榻上,湛蓝色的外衣随手搭在了一侧,手?里还拿了早些日子春生往书房备用的团扇随意忽扇着。

见两人进来,那沈毅堂却是嘴里噙着笑,毫不避讳似地直直的瞧着春生,眼中分?明是毫不掩饰的?露骨。

春生先是一愣,随即不由放慢了脚步,只有些迟疑的?往里走,莞碧见状分别瞧了二人一眼,只与沈毅堂请了安,便极有眼力劲儿的退下了,春生轻轻地拉着莞碧的袖子冲其摇了摇头,莞碧对她挤眉弄眼,将她手里的?托盘夺过,转眼便出了屋子。

一时,书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沈毅堂也?不说话,只直勾勾地盯着她瞧着,如此直白的目光让春生觉得极为不自在,只埋下了头往里走,每走一步,便觉得那沈毅堂的?目光随着她的步子在移动。

春生与他请了安,又给他上茶,一时间,屋子里静悄悄的?,二人都未曾开口说话,空气中涌动着一丝尴尬,怪异,而暧昧的气息。

春生只觉得两道炙热的视线彻底黏在了她的身上,屋子里压抑的?气氛让人受不了,只一时福了福身子,道着:“爷先歇会子吧,奴婢先行退下了。”

一时绕了贵妃榻就要出去。

却见那沈毅堂伸脚将她拦住了,只笑模笑样的道着:“你躲什么躲?爷让你出去了么,嗯?就在这里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