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宠爱

春生心中一紧,只觉得身体里面的血液将要凝固了。

眼前身影一晃而过,便见有个高大的身影矗立在跟前,挡住了一大片光影。亭子里的?轻舞立即起身问好,恬珍与馨儿两个丫鬟纷纷躬身请安,亭子里忙作一团。

春生只低垂着头,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几步,颤颤巍巍的?不?敢抬起来。

沈毅堂半眯着眼,嘴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盯着春生问道:“嗯?怎么不?说话了,方才不?还说得头头是道么?”

这背地里编排主子可是大忌,尤其是这种背地里嚼舌根的做派最是为人不喜,这嚼舌根都嚼到主子爷跟前来了,按照那沈毅堂平日里的?性子,定是得拖出去先?赏她几板子再说。

春生只觉得快要哭了,两只手紧紧地捏着衣角,指骨发白。

见那沈毅堂声音戏谑,却不辨喜怒,春生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沈毅堂正两眼虎视眈眈地盯着她,那双眼微眯着,唇角微抿着,面上将笑不?笑,让人捉摸不透。

这样的目光她是极少在他脸上看到的,春生心中一时摸不准,只心里头打了个寒颤,小声道:“奴···奴婢,奴婢知错了···”

沈毅堂只抱着肩,故作姿态似的板着一张脸,吐出的话却是问声细语地,道:“既然错了,你?想要爷如何罚你?!”

春生只咬住唇角,不?发?一言。

一旁的?轻舞见那沈毅堂面色不明,一时也不?敢上前劝说。

反倒是觉得有些微微窘迫,没想到这私底下打探讯息竟被本人逮个正着,好在她原周旋形形色色的人群中,练就了一番八面玲珑的?本事,虽略微有些不?自在,但很快恢复谈笑自若。

又见那沈毅堂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气度。轻舞见他穿着一身华丽深姿色翔服,头发以金色玉冠高高束起,面貌威严,又生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双目半眯着,与威严之中透着股子漫不经心的?风流贵气,只瞧得人霞飞双颊。

轻舞心下一动,稍稍犹豫一番,便捏着帕子腆着笑上前道:“爷,方才我与这个小丫鬟说笑来着呢,我瞧着这个丫头生得俊俏,便想招来瞧上一瞧,结果见她妙语连珠,说话好生有趣,这才知道原来是爷书房里出来的,便心下有些好奇,问了几句平日在书房里发?生的?趣事,没想到刚不?过说上两句便被爷撞见了。”

说着便走过去,虚扶了两下春生一把,用手中的帕子半掩着脸笑着打趣道:“瞧瞧,这样俏生生的?小丫头被爷吓成什?么样了···”

这轻舞也是位妙人,将‘打探’列为为‘好奇’,将打探到的内幕说为‘趣事’,将如此三言两语,便将一件“居心不?良”的?尴尬事给避重就轻的?绕了过去。后又随口脱出的说笑打趣,一言半语又将春生编排主子的?罪责轻轻揭过了,当真是巧妙风趣的?通透人。

果然见那沈毅堂将目光转移到了那轻舞身上,他见那轻舞说话婉转酥柔,娇嗔妩媚,倒也合意,又见她身材丰满妖娆,穿着见对襟收腰的长裙,酥胸丰盈,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又观那一张脸生得是面似芙蓉又含春色,且见她生得一双勾人目,醉眸微醺,媚眼如丝,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啊。

沈毅堂顿时眼前一亮,面目柔和了几分,只勾着唇角对着那轻舞道:“若是想要了解爷的喜好,直接过来大大方方地问便是,问爷本人岂不?是来得更加精确。”

这沈毅堂本就是个风流成性的性子,见着了美人便忍不?住调笑几番,何况还是自个的?女人,只这刚回府忙得手忙脚乱,各处是饭局应酬,只忙碌得两脚不?沾地了,是以这几日没得多余时间往后院去。

再加上这轻舞是刚得来的,一时还未来得及收用的,此番见她妖娆动人,便忍不?住有些意动。

那轻舞见此,心中一喜,看了沈毅堂一眼,面上带了几分羞色,只连连道:“爷整日公务繁忙,神龙见首不?见尾,别说去找爷,只怕找去了,爷都忘了妾身是哪一个呢!”

沈毅堂闻言哈哈一笑,见那轻舞说话大胆风趣,心中微微一动,又见她那双柔弱无骨的芊芊细手在眼前挥动,心里一痒,忍不?住伸手一把握住。

却无意间瞧见旁边立着一个低眉赦眼的小丫头,只见她微微垂着头恭敬的立在跟前一动不动,小小的身子颤颤巍巍的?,说不出的怯懦可怜。

沈毅堂心中微微一愣,不?知道怎么的?,直觉得当着这个小丫头的?面与旁人调笑心中有些不?太自在,顿时,胸腔里的?兴致皆随着那静默无声的身姿一同?慢慢的熄落了。

沈毅堂顺势收回了将要探出去的?手,又打个转一指,直指着春生道:“今日有人替你求情,爷便不?罚你?。”说到这里,不?知怎地又咬牙恶狠狠地告诫道:“他日再让爷听到你拿着爷的事儿四处说道,看爷不好好罚你?!好了,你?先?回书房去吧!”

其实这沈毅堂原也不?知何故,只忽然听见那小丫头从善如流的?将他的?行踪,喜好,性子毫无保留的?说道给旁人听,虽一方面惊讶她对他观察甚微,心下满意,但是更多感觉到的却是仿似毫不?在意似的试图将他引荐给另外一个人,只差没明码标价了,这一星半点儿细微的发?现,不?知为何竟让人心中甚为恼怒。

沈毅堂也不?知道自个怎么了,只忽然就板起了一张脸,心想定要好好吓唬吓唬那个小丫头,当真是仗着爷对她的偏爱,什?么都敢往外说。

只一近身,还未动怒,便见着她一副战战兢兢,如临大敌地模样,瞧着那小小的一团,委实可怜得紧。便心下一松,面上不?由柔和了些。

此番见着那小丫头如释重负的?往书房那头跑了,只嘴角不?自觉地一扬,见那轻舞面露狐疑的?看着他,便不漏痕迹的收回了目光。

待春生跑回书房,终是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莞碧见她气喘吁吁的?,好奇问道:“咦,春生你?不?是去厨房打水了么?怎么水没弄来反倒是折了个木盆啊!”

又见春生起色不好,只关系问道:“怎么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呢?”

春生只摇摇头,顿了顿方才道:“方才在外边开罪了爷,东西落在外边的亭子里呢!”

莞碧听了直担忧道:“可是受罚了不?曾。”说着便过来拉着春生的?手,见她双手冰凉,忧心道:“你?这丫头,平日就是太倔了,在爷跟前也不?知道让步,好了这回吃到恶果了吧。”又道:“爷平日里宠爱你宠爱得紧,应该没舍得罚你?吧,我瞧瞧,可有伤着哪里不?成?”

说着便要试图撩起春生的?衣袖进行查看,春生只无意识的?摇头,表示自己无事,脑海中却是回响着莞碧姐姐嘴里无意识道出的那句话“爷平日里宠爱你宠爱得紧,应该没舍得罚你?吧”,这说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

春生只愣愣的看着莞碧,心里头冰凉一片。

一时那沈毅堂进来了,莞碧忙迎上前,春生只站在原地低着头,两眼无意识的?盯着脚尖。

沈毅堂见她一副傻愣愣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对着春生笑道:“还不?过来伺候爷!”

春生立在原地没动,只双手慢慢的握紧。

莞碧见状立即道:“爷,春生身子弱,如今还未完全见好,方才兴许吓着了,奴婢来伺候爷吧!”说着便预备跑去柜子里拿来平日里穿戴的常服伺候他更换。

却见那沈毅堂摆了摆手道:“莞碧,你?且先?退下吧。”

莞碧一愣,只得先?行退下,临走前视线在春生与那沈毅堂身上来回打量了几眼,心里莫名有些担忧。

屋子里只剩下沈毅堂与春生二人,沈毅堂见春生离得远远地,低着头不敢言语,只笑道:“怎么,方才爷在亭子里吓着你?了。”沈毅堂走近几步,靠近春生柔声道:“谁让你拿爷的事儿四处说道,爷的喜好习惯可不是谁想知道谁便能知道的?呢!”

沈毅堂见那小春生侧着脸,柔和的?光线撒在她的?周身,有股子淡淡柔和的?光晕,连她脸上细细绒绒的?绒毛都依稀可见,沈毅堂忍不?住伸手探过去。

春生见他忽然抬手,只唬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头下意识的?避开了。

沈毅堂的?手落了空,只微微一愣。

春生心里头有些恐慌,自那日做了噩梦后,便有些害怕那沈毅堂了,往日虽怕,只是对着主子的?敬意,现在完全不同?,是一种如临大敌的?恐惧。她害怕见着他,害怕与他共处一室,害怕与他说话,害怕他看着她,对她动手动脚,她害怕他的?一切。

沈毅堂皱起了眉头,噙着双目灼灼的看着她。

他这几日公务繁忙,几乎整日忙得不?可开交,已经好几日未曾瞧见她了,自那日夜里邂逅过后,此番得了闲,便不由自主的?直径往书房来了,心中有种数不清道不?明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