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是那家伙,肯定就是那家伙!”
有关那“螳螂男”的记忆,犹如电光石火般在脑内闪烁。
为何看见黑框照片,就会想起那人来呢?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第六感?这可真是不可思议。但到了日后,待这不可思议之事可思议之时,八十助就会被吓得连喘气儿都给忘了。
“没错!虽然那家伙已经面目全非,但肯定就是鼠谷仙四郎没错!”
“鼠谷仙四郎!鼠谷仙四郎!……”八十助在嘴里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他回想起了上小学时,那个对什么东西都感到好奇的年代。面前是轻飘着木香、表面锃亮的书桌,而坐在自己身旁的,就是那个总是畏畏缩缩的少年鼠谷仙四郎。
那时的鼠谷,是个有着樱桃小口的美少年。他的脸色白皙,一双大眼睛圆溜溜、凉飕飕的,让人觉得十分可爱。他俩的座位碰巧被分在了一起,于是,这两个少年立即就成为了亲密的好友。这两人的友谊,随着时间的推移日益浓厚,但大学毕业后,两人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每天见面了,为此,这两人就像个姑娘家似的,烦恼了好一阵子呢。
于是,八十助和鼠谷想出了一个法子。此时八十助和鼠谷都已经找好了工作,八十助在丸之内保险公司就职,而鼠谷仙四郎则在驻地某家化妆品公司上班。他俩决定每天下午五点一下班,就前往银座的一家名叫“Zimnia”的咖啡厅碰头。那家咖啡厅正好位于两人工作场所的正中间,所以,对两人来说都不太远。他俩在咖啡厅里,可以边喝红茶边聊心事。
这可真是个好主意,这样一来,他们又能像以前那样,每天见面了。为此,两人都感到十分髙兴,回想起刚毕业那会儿,生怕日后见不到面而闷闷不乐的日子,就觉得可笑。
然而这个在“Zimnia”咖啡厅约会的好点子,却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大麻烦。或许是命运要拆散这对挚友,让他们在咖啡厅里碰到了露子——那个楚楚可人的少女。在梅雨季节的天空下,可爱的露子,就像一朵盛开在庭院角落里的紫阳花。
“鼠谷先生是那样的亲切温柔,我喜欢他。”露子曾这样对她的朋友说起,但她也说过,“甲野八十助先生是个性格开朗的少爷,和我不一样,好像什么苦也没吃过,真好啊。”
昔日的好友,变成了今日的仇敌,两人都争着向露子表示自己的爱意。但最终,胜利的旗帜在八十助的手中扬起。八十助与露子筑起了粉红色的爱巢。当他们沉湎于美酒与爱意中时,那因失意而跌至谷底的鼠谷仙四郎,却不分黑夜与白昼,在为自己的失败而感到绝望。没过多久,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处。
鼠谷仙四郎失踪的消息,并没有立即传入八十助与露子的耳中。等他们得知这一情况时,连忙请侦探社的人帮忙寻找,但找了许久,也都没有发现鼠谷的行踪。或许他是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选择自杀了却余生了吧。两人只能做出这样的推测。
此后过了三年,八十助听到了一个奇怪的传闻。有人说:鼠谷仙四郎没有死,而且他仍旧住在东京,和自己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听闻,鼠谷是在花山火葬场里担任火化工作。
得知这一消息后,甲野寝食难安,即便在工作的时候,也想着鼠谷仙四郎的事,生怕他仍旧记恨在心。但鼠谷却没有要加害他们夫妇的念头,甚至在第二年,还给他们寄了一张普通的贺年片。收到贺年片,整日担惊受怕的甲野夫妇那颗悬着的心,这才不知不觉地放下来了。
又过了一年、两年、三年,直到五年后的今日,甲野八十助与鼠谷仙四郎仍旧形同路人,一直没有联系。两人会如此生疏,还有一个理由。怎么说呢,八十助的爱妻露子,在今年春天就患疾病去世了,所以,他连带着把当年与自己争夺爱妻的情敌,也给忘在了脑后。
所以,说这鼠谷仙四郎如果不是刚才在他面前出现的话,恐怕八十助这一辈子,也不会想起他来了。
“见鬼了!……”
八十助像是在为什么感到惊奇,像根棒子似的杵在人行道上。他终于想起了那件已被自己遗忘,但极其重要的事。
“见鬼了!……鼠谷仙四郎他,他应该早就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