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松马戏团在极东药品工业厂区前的空地上,用席子搭起小棚,开始卖艺表演。没想到,他们的演出一经推出,就格外成功。场内每天就像过节似的那么热闹。
因为生意好,团员们个个都和惠比寿似的,咧着嘴哈哈大笑。但只有新任团长黑川,似乎没有那么高兴。
“喂,你们两个去电力局跑一趟,让他们给拉条线过来。从今天开始,晚上也照常表演。需要多少钱,我们现付。”
“知道了,这就去。”
既没工具也没钱,这种临时搭建起来的小棚,别说电灯了,连顶棚都没有,所以,只能在天气好的时候,和白天进行表演。限制太多,带来的收益有限,那时候,团员们能做的也只有忍耐。
但一盖上“盖子”,效果就大为不同。来客源源不断,皱巴巴的钞票,一会儿就填满了团长的帽子。
到了第二天,原本是客人拿来装豆包的纸盒子,取代了团长的帽子,成为第二代金库。但很快,纸盒子也被钞票塞满了。纸盒不堪重负,眼看就要散架,不得已,只能从附近的面店,要来了一个放生面条的木箱子,顶替纸盒,成为了第三代金库。虽说木箱子要比纸盒大多了,但钞票还是三下两下就填满了木箱。一个不留神地提起来,说不定木箱底部的钉子就会脱落。
有了这么多钱,装电灯的费用,也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啦。
房枝的绝活是马术,过去,她的驯马表演,曾获得满堂喝彩,但无奈,她驾驭的那匹小马,已随雷洋丸沉入海底,所以,这个节目只能作罢。开业的前两天,她都没有上场,第三天,她戴着假发,身上穿着纸做的彩服,化名“博多今小蝶”,在观众面前现身表演水艺。想不到,无心插柳柳成荫,客人们对这个节目,大为欣赏,响起的掌声,几乎都快将小棚震塌。
房枝却在薄木板铺成的舞台上,偷偷地抹着眼泪。
“我想表演马术。”
虽然这么想,但一时半会儿,也没地方去搞一匹训练过的小马啊。救场如救火,暂时也只能如此。
“接下来要准备的,就是空中飞人所需要的道具,还要找一个天棚很髙的大帐篷。这样一来,压轴的节目就有底了,客人肯定会比现在还要多。”
黑川团长坐在后台的草席上,乐呵呵地想象着马戏团的未来。
第五天彻夜赶工,拉起了帐篷,第六天,棚子上挂起了一面写有“新兴三松马戏团,满员御礼大汇演”这几个字的超长横幅。
“作为谢礼,工资加两成。”这突如其来的保证,让团员们摸不着头脑,马戏团应该还没有火到那种程度吧?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在座的众人,已经将雷洋丸上的不快经历,抛到了脑后。大家铆足了劲儿,准备大干一场。黑川团长还说,先在东京各地巡演两、三个月,下一站我们就向上海进发!
表演大约进行了一周。第七天,房枝从住地,前往舞台的时候,黑川团长笑容满面地对她说:“房枝,今天,有人送你一个很漂亮的大花环,我让人放在天幕正面的柱子上了。”
“啊?真的吗!是谁送的?”一听说是大花环,房枝瞪大眼睛问道。
“没写名字,不过落款是‘妇人敬上’。”
“妇人?会是谁呢?”
“不知道。你把幕布掀开个角看看,就放在上面。真是个漂亮的大花环哪。”
团长为自己收到观众送来的花环,而感到高兴。房枝红着脸,按团长说的那样,掀起幕布的一角,偷偷往外看。
“哎呀,您说得没错,可真漂亮啊。”房枝突然发出一声惊叹。
“怎样,很好看吧。我可很久没有见过这么气派的大花环了。房枝,现在,你可是我们马戏团里,货真价实的顶梁柱了。”
“我还是想不出,这会是谁送的呀?”房枝歪着小脑袋,突然想起什么。
“呀!难道是那个只穿一只木屐,就不见了的夫人送给我的?应该不是吧。”房枝自问自答道,再次把兴奋的目光投向那只花篮。
这时,房枝突然大叫一声,带着惊恐的神色,身子向后退去。
“怎么了,房枝?突然叫得这么大声?”
房枝紧紧抓住团长的手腕,颤巍巍地说。“那个,就是那个,在花环的旁边,有一个古怪的花篮。”
“唉?你说‘古怪的花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