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青道：“只为一支掉落池塘的毛笔。”
那时他尽管年纪小，却喜欢写字、绘画，特地寻了个僻静之地。
宋长青苦笑：“你说我已用这么多年的时间偿还，可那债务如何还得清？
父母兄弟忙碌于事业，只有我无所事事，还惹火生非。
因我过错，全家死亡，反倒是最该死去的我活了下来……”.
哪怕过了这么多年，只要一提起，他便是凝重的自责。
宋长青目光又落在周灵身上，“你喜欢陆刚，这在情理之中。
他身上没有背负人命，简单纯粹，足以给你想要的安宁。
再忍忍，我会让人送你回去。”
说话间，宋长青起身。
他身体已经摇摇晃晃，但他还在撑着，去找屋内用得上的东西。
最后、终于看到一柄长剑。
“唰”的一声拔出，准备去劈开大门。
周灵看着他的背影，视线模糊：
“不……灵儿从没有嫌弃过师父……也并没有觉得你背负着人命。
陈家公子愿意救你，说明他是心善之人。
他若在天之灵得知他救的人被自己父亲灭满门，该是何等难过？”
若是她救了一人，哪怕她死了，她也绝不会怪对方。
即便心有微词，后悔救人，也绝不会希望对方拿全家之命来陪葬。
“况且你的父母、家人，他们那么护你，因为他们爱你。
长青殿下，你有想保护、想守护的人吗？若他遇到危险，你是否也会不惜一切去救他？”
周灵清澈好听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
宋长青脚步顿了顿。
周灵继续说：“灵儿在父母家人死亡后，有一个瓷娃娃。
那是我带去乡下的唯一遗物，那时候便是我的挚爱。
村里有些孩子想要抢，我为了夺回来，被他们按在地上打、踢、踹……
但那时候我不曾松手，也不曾想过放弃，更不曾在满身是伤后怪过那个瓷娃娃，反倒觉得欣慰。”
“你的家人会保护你，说明他们对你的爱越深。
他们救你，是希望你能在世间好好活着，而不是让你带着罪过的活着。
从始至终你没有背过人命，每个决定、都是他人自愿的抉择。”
“若长青殿下有一日、有了想保护的人，你会明白的……”
周灵说着，身体十分难受，手心已经捏得紧紧的。
她感觉太热了，全身血液在沸腾，燥热无比。
血管里还有很多东西在冲着、似乎随时会爆裂……
宋长青也是如此。
所有理智在在渐渐被吞噬，耳边不断回荡着周灵的话。
若有一日，他有想保护的人……
他已经有了……
他甚至在得知她被带去黑市时，脑海里幻想过无数可能。
和北玄忍闹僵、无论如何要将她带到身边保护……
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护她。
他是自愿，不是逼迫。
当年父母、哥哥，也是这种心思么……
太阳穴忽然突突地跳，又种血脉喷张之感。
“咚……”
宋长青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声音。
回头看去，就见周灵倒在地上，难受地扯自己衣服，还用身体去蹭冰冷的地面……
用手不断抓自己的皮肤，试图用疼痛缓解。
她的手臂、脖颈……都被她抓出了血……